沒有留齊天林寒暄,也沒有留他和亞亞做客,婦人堅定而緩慢的起身把他們倆送走……
只留下銀行卡在花園小圓桌的玻璃面上……
齊天林上車前回頭看看這個以前受傷來治療,順便做過幾次客的地方,似乎想起自己母親在聽見自己成為烈士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受!
不過沒有太多軟綿綿的心思,駕車風馳電掣的回到穆尼,途中也依樣畫葫蘆的給那個手機匯報自己的行蹤,蘇珊在見面以後提供了一張該電話號碼的清單,半個月左右前在巴黎購買的,之後沒有使用,直到幾天前開始給那家小偵探社打電話,沒有其他的任何通話記錄,從那時開始就一直開機,一直都在坎大哈。
齊天林有點皺眉:「這應該沒有什麼價值吧?除了在那個該死的地方。」
蘇珊點點頭,從自己的文件夾裡面又抽出幾張紙:「可我們找到了那個自動售賣機的記錄,一次性購買了五張手機卡,所以也查了一下這五張電話卡的記錄……」
五張卡除了這一張,其他四張還有三張沒有啟用,那一張的通話記錄就比較多,蘇珊她們的工作做得很細,除了對方號碼是什麼,還標註了這張卡是在什麼方位使用的。
這裡面傳遞出來的訊號就很有意思了,十五天前在巴黎購買,立刻啟用,聯繫了巴黎的一家偵探社,然後大約十三天前左右去了利物浦,十一天前取道土其耳、烏茲別克坦斯去了阿汗富!
幾天前,一個屬於巴黎偵探社的手機號碼通話後五分鐘,齊天林發簡訊的那張卡就啟用,通知了穆尼當地的偵探社開始跟蹤齊天林!
整個脈絡很快就梳理出來,這個人按照PMC們謹慎的習慣,一次性購買了五張卡,只啟用了一張,找了一家偵探社的生面孔來監視公司外圍?然後在發現齊天林兩人出現以後,立刻換了一家當地公司熟門熟路的跟蹤齊天林,卻沒想到會被亞亞莫名其妙的發現。
至於他自己……聯繫到聖瑪麗安醫院護士的話,十來天前老鷹去接走了導演,這個人要麼就是老鷹,要麼就是一個不但在監視齊天林,同時也在監視導演那邊的人……
難道就是一直沒有露面的花貓?
花貓是隊裡單兵戰術能力最強的,所以也擔當隊裡最危險最重要的尖兵,當時所有的撤退路線都是他在帶路,他也對那一帶的地形最為熟悉,如果說只有一個能活下來,也就應該是他了。
可是為什麼他一直沒有回到公司來報到?
蘇珊臉上微微有點笑意:「有沒有覺得還是在公司支援下能夠獲得更好的訊息?」
齊天林竭力不讓自己依賴誰:「說不定一切也都是你在帶著我兜圈子……」
蘇珊有點驚訝的用簽字筆頂頂自己的眼鏡:「保羅……你現在腦子比以前靈光了嘛,能想得這麼遠了……」
齊天林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可有戰友有臂膀的感覺真的比孤獨作戰要強很多啊。
蘇珊沒有繼續嘲諷他,理理自己的鬢角詢問:「看見露絲,她有什麼反應沒?」
齊天林還是在自己的旅館小房間裡,雙手互握點點頭:「開始還好,聽說了消息就把我們趕走了……」
蘇珊嘴角拉起來一點譏笑的神情:「她以為,羅伯特就回家當個花農,窩窩囊囊養一身膘,就是幸福生活了?她根本不知道羅伯特要什麼!」
齊天林把嘲諷扔回去:「你就知道?」
蘇珊理所當然:「他一輩子就是在槍口上討飯吃的命!你看他一身的傷,基本沒有太傷筋動骨,和他一起的戰友死了一茬又一茬,他自己都在說自己一輩子的好運估計都要耗完了……得!這次拖了這麼多人下水!」
齊天林不吭聲了,扭頭看看窗台,他不太習慣坐在這裡,太容易成為靶子了……
蘇珊拿過小圓桌上一杯威士忌:「來吧……酒里沒毒藥,用你們華國的一句詩詞來說『勸君更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詩詞是用的華語發音,還似模似樣的,齊天林毫不猶豫的就準備到阿汗富,蘇珊已經為他和亞亞聯繫了最近的一撥軍事承包商調動計劃,這兩天立刻就可以出發。
齊天林點點頭抿一小口:「我一直都不怎麼愛喝酒,我也敬你一下……祝你永遠美麗……」
蘇珊笑得優雅:「瑪若現在才是最美麗的年紀,我也就只有這個請求,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瑪若就需要你照看了。」
齊天林又翻白眼:「她快二十歲了,有自己獨立的生活和世界了,我沒資格也沒興趣給她當監護人,所以你最好找個可以頤養天年的地方躲起來,免得羅伯特的什麼仇敵找到你頭上。」
蘇珊笑得像個孩子一般委屈:「那你就把公司擔當起來擋住這些仇敵吧?」
齊天林奇怪:「老鷹或者導演不是比我更適合來帶領這個公司麼?你別跟我說羅伯特說的誰帶回他的銀行卡就把公司給誰……」
蘇珊靠在椅背上點點頭:「你得相信一個在爾虞我詐的情報線上混了一輩子的老特工那種直覺,沒錯,老鷹一直都在羅伯特身邊出謀劃策,他比你更了解公司,導演呢,更適合做個特工,而不是一個戰鬥人員,可他們都不如你像羅伯特,只是適合戰場,沒有太多別的心思……如果想得太多,只會把沙漠鷹很快拖向下一次無底深淵,就好像這次一樣!你知不知道每年像我們這樣的小公司會消失多少個?」
齊天林沒做聲,仰頭把那一小杯威士忌給倒進喉嚨里……
剩下的兩天時間,齊天林帶著亞亞,開車到附近一個城鎮好好的在風月場所墮落了一把,終於找到一個黑姑娘讓亞亞覺得還算看得過去……
瘋狂的放鬆以後,兩人就空著雙手,和一大幫塊頭粗壯的僱傭兵一起乘坐法航客機,轉了三四次機,才堪堪降落在阿汗富首都喀爾布,一下子就從寧靜祥和的歐洲,被甩到這個又是黃土漫漫,戰亂程度比起利亞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地方!
一場大海撈針由此開始……
蒂雅自從看著齊天林離開了帆船,一下子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因為驚嚇過度而失語的狀態,常常都是安靜的坐在船桅下,靠在齊天林時常靠著的地方,靜靜的撫摸那支五四手槍。
安妮招呼過她幾次,小姑娘都是有叫必應,喊做什麼也不含糊,就是只要事情一做完,她就又坐回去……
優雅的公主試圖和有自閉症傾向的小女孩談話:「每個人的精神世界應該是獨立的,而不是依附於某一個人存在的,我們還有十多天的時間就要到達斯德哥摩爾了,有一個全新的世界會展示在你的面前,你應該用全心去擁抱這個世界,而不是老沉浸在以前的世界裡。」
蒂雅仰起自己的頭,看著雙手叉腰,全身白色靠在桅杆邊的公主,展示一個也比較熟練的微笑:「他就是我的世界……」
索菲亞公主捂住自己的頭:「他是一個獨立的成年人,今年快三十歲了吧,幾乎大你一倍的歲數,你和他之間是基於一種親情還是愛情呢?」
蒂雅還是笑笑:「需要分得這麼清楚麼?」
安妮點頭灌輸:「一定要分清楚,這樣才能有比較明確的定位,才能以相應的形式相處……」
蒂雅只思考了五秒鐘:「那就愛情吧!」十五歲的小姑娘說起這種事情來,輕描淡寫理直氣壯得讓安妮吃驚!
「為什麼!你難道真的看不出這個齷齪男人是個蘿莉控麼?!」
小姑娘疑惑:「什麼是蘿莉控?」
安妮覺得這是讓一個純潔小姑娘了解險惡中年猥瑣男人的好機會,樂淘淘的帶著她到自己的艙室通過昂貴的衛星連線上網,了解什麼叫蘿莉控,以及各種蘿莉照片……
蒂雅恍然大悟……原來有這麼多可以引誘鬍子的裝扮!
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安妮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警示教學課已經被帶偏,還在興致勃勃的進行各種講解推銷:「所以說你一定要透過表面現象觀察男人的實際本質,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個人建議你還是把他當做父親或者兄長來看待比較好,對啊你為什麼不把他這麼定位?」
蒂雅撇撇嘴:「如果是那樣,他一定會急著把我嫁出去!我就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他的身邊了!」
安妮吃驚於她的這種思維模式:「你的意思是你只想要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而不是非要和他有什麼?」
蒂雅轉頭帶點懷疑警惕的神情看看索菲亞公主:「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這件事情?難道你對鬍子有什麼想法?」
安妮的嘴一下就長大了,大得可以把蒂雅的嘴和鼻子都咬到,優雅的用自己右手手指輕輕拍幾下嘴唇:「你在胡說什麼?!我是把你當做妹妹,在給你灌輸少女時代必須注意到的一些事情,我怎麼可能和那個粗胚有什麼關聯?」
蒂雅極其鄙視:「他前後救了你好幾次命,你還這樣?」
安妮的思維方式是極其現代的:「他救過我,我就要以身相許嫁給他?那我們王室護衛半數人都或多或少的救過我,是不是我還得挨個嫁?愛情不是這樣的……」然後就是啪啦啪啦一大段各種各樣關於愛情的憧憬。
說到底,高貴美麗的索菲亞公主還是一個對愛情和婚姻充滿了粉紅色浪漫嚮往的少女,更傾向於順著自己的感情來尋找另一半的形式,感謝最近幾十年歐洲各個王室的先驅們,打造了無數灰姑娘王妃平民親王的故事,她其實比大多數平民姑娘更容易單純的尋找自己的愛情,可也更容易被欺騙愛情……
蒂雅聽不太明白,只是得出一個結論:「總之你不會和鬍子有什麼關聯,那就行了!」
安妮嘿嘿笑:「那種關聯是沒有,不過我們可以去找他啊!」
對她來說,冒險才是最有意思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