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二更) 這是另外的價格……

  仙門法會的熱鬧要持續一個月之久,但褚珀卻只有十天,這具靈石煉化而來的身軀里,靈氣就會耗盡。十天之後,又不知道要分開多久才能再見面。

  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每一寸光陰都恨不能掐碎了黏在一起,褚珀捏著宴月亭的手指,嘀咕道:「御獸宗宗主也太摳了,但凡這塊靈石大一點,也不至於給我煉個這么小的身軀,做什麼都不方便。」

  「小宮主要做什麼,我帶你去。」宴月亭彎下腰。

  褚珀眨了眨眼睛,伸出手臂,宴月亭俯身將她抱起來,隨即便被人捧著在臉頰上親了一口。

  宴月亭愣了下,臉上慢慢浮出抹紅,「我會記在帳上的。」

  褚珀:「???我只是隨便親一下而已。」

  宴月亭含著笑,「嗯,你可以再隨便多親幾下。」

  「我拒絕。」

  高高懸在半空中的積分榜隨時都在變動,朝暮的名字始終雷打不動地掛在前列,溫竹影就比較佛系,參加的項目要麼是煉丹,要麼是培育仙草,都是耗時極長的,褚珀隨時過去,都能看到那抹安靜的身影坐在那裡。

  羅不息不知道被化神劍意拖去了哪裡,大概是又被扔進劍域裡錘鍊了,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再見到他。

  褚珀每日都要跟著傅樂謙先去梓靈殿露個面,每天都能見一見大師兄,聞蓮又給她的玉骨扇上添了一個小掛件,是一顆雪白的珠子,珠子下掛著流蘇。

  「這是個芥子。」湖邊水榭里,宴月亭捏著那枚珠子,聞蓮擔心小宮主年齡太小,無法駕馭法器,玉骨扇和珠子上面都落有靈封。

  「想要打開看看嗎?」

  褚珀猶豫片刻,點點頭。

  宴月亭抹去了白珠上的靈封,從里射出一道光來,光芒散去,玄色的長刀靜靜懸在半空。

  褚珀脊背慢慢挺直,怔愣道:「勾星刀。」

  勾星低低嗡鳴,刀意溫順如一縷風纏上她的指尖,從刀魄上,褚珀看到一閃而沒的畫面——聞蓮將並指懸在原主身軀上方,從她脊骨里一點一點抽出勾星刀。

  在玄陽宗上,定魂鍾最後一道鐘聲響起時,褚珀的神魂被旁白抽走,勾星被斬斷了與主人魂魄的聯繫,自動回到身軀脊骨里。

  勾星刀與她魂魄相系,人在刀在,人亡刀亡,勾星刀完好無損,原來大師兄他們早就知道她還在的。

  褚珀抱著勾星刀,「大師兄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小師姐,屹峰沒有定你奪舍的罪名。」宴月亭輕輕蹭了下她濕潤的眼角,「塬清真人和大師兄沒有責怪你。」

  只不過他終究是殺了原主的人,屹峰弟子見則可殺,褚珀若是和他在一起,才是再也回不去屹峰了。

  褚珀當然也明白這其中的癥結,伸手牽住他的手指。

  兩隻手的日子轉眼即逝,知道還會見面,只是不知道需要等多久才能見面,褚珀就跟每天落日時一樣,召來仙鶴,爬到仙鶴背上,對宴月亭揮了揮手。

  宴月亭對她笑了下,不再說「明日見」了。

  褚珀回到天衍宮,周身的關節已經開始僵硬,她去了天池看傅常思,傅樂謙也在,有些吃味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先往這裡來。」

  「因為我猜到兩位爹爹肯定都在這裡。」

  傅常思被她的甜言蜜語哄到,笑得很開心。

  褚珀乖乖地同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傅樂謙奇怪地看著她,「已經到現在了,你也不問問仙盟打算如何對待那位清曜君?」

  褚珀眨眨眼,大家都是知道結局的人了,不是心照不宣就行了嗎?哦,對,傅樂謙只是依照天道指示行事,是不知道他們知道結局的。

  難道天道爸爸現在還沒有給他透露最終任務?

  褚珀心念如電,在神識從身軀里抽離前,伸手抓住了傅樂謙,飛快道:「爹爹,他是你女婿。」

  傅樂謙:「……」

  傅常思:「誰??」

  身軀靈氣徹底耗盡,褚珀神識離開,她在黑暗中呆了片刻,靜下心來後,收攏所有神識,開始構建靈台識海。

  天池旁邊,傅常思皺眉道:「師兄,滄州魔都大肆擴張,宴白化身潛入仙盟,他難道真只是衝著阿褚來的?」

  傅樂謙沉吟道:「你不是悄悄跟了幾日,看不出來他們之間什麼情況?」

  傅常思回過味來,「這就是你收她為義女的原因?」

  傅樂謙瞥他一眼,「她是你親眼看著自靈脈里誕生的,我與你一樣,都是在她坦白之後,才知道這層關係。」

  「那師兄要如何做?」

  「自然是成全他們。」

  傅常思不太贊成,「霧障山以西那是極惡域,妖魔棲息,局勢混亂,且離葉鏡湖這麼遠。」他思索了片刻,妥協道,「讓他入贅,不願意的話,我就去打到他願意,我可以即刻動身去霧障山另一端將他本尊捉來。」

  「別胡鬧。」傅樂謙仿佛能透過屋頂看到無垠的星空,「等她出來,那裡興許就不是混亂惡域了。」

  天池水輕輕的波動了一下,傅常思眼中的白霧散去,瞳中映出金色的脈絡,能清晰地看到靈氣在朝著一處緩緩匯聚。

  褚珀在靈台重建的過程中,靈氣緩慢地灌入她的神魂,這是結嬰的過程,因她本來神識就與靈氣相融,這個過程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痛苦,反而有種水到渠成的暢快感。

  靈氣一點一滴地在識海里匯聚,經年曆久地積累下,終於能看出來是山川輪廓,靈氣匯成的溪流從山川淌下,仿佛是天池水中那副地脈圖的縮小版本。

  褚珀不知外界天日,卻還是能感覺到,靈台識海的成型一定花了許多時間。她又讓宴月亭等了好久。

  近日以來,御獸宗上方的雲層聚而不散,還有越聚越多的趨勢,一股天劫的威壓壓在頭頂。

  御獸宗宗主都被驚得一個翻身從自己毛絨絨中滾出來,召集各門緊急開會,一通查問下來,大家門下都沒有快要渡劫的弟子。

  「速速去篩查靈獸。」

  隔日,御獸宗上的劫雲更厚了,而且劫雲終於顯露出了更重的威勢,看得出來,這是結嬰的雷劫。御獸宗里的靈獸,更沒有要結嬰的。

  御獸宗宗主怒道:「是哪個不要臉的,竟然偷潛入我御獸宗地盤渡劫!」他怒歸怒,還是緊鑼密鼓地組織門下弟子轉移,在三日內,將人和獸,一應活物全都轉移出來劫雲籠罩範圍。這是有史以來,御獸宗辦的效率最高的一件事。

  此時春意正是濃時,漫山遍野的梨花被罡風卷得鋪滿天地間,乍一看,像紛揚的大雪。梨花之後,一道人影憑空出現。

  他等了太久了。

  在御獸宗遠離劫雲的山頭,育獸院的院長清點完小靈獸,開始清點弟子,一名弟子驚慌地喊道:「長老,沒看到宴師兄,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沒看到他!」

  「他是不是還沒出來?育獸院正在劫雲下方,宴師兄會不會出事?」

  那長老擰起眉,拂袖起身,「我回去找他。」他很快被另一位長老攔住,「來不及了。」

  就在兩句話之間,刺眼的白光劈開濃雲,駭然而下,所有人下意識偏頭閉眼,幾個呼吸之後才聽到滾滾的雷聲,震動得天地間都在震顫。

  隆隆的響聲越來越劇烈,仿佛是從地底深處傳出,眾人驚駭地望見遠處的山巒,地形似乎發生了改變。

  褚珀順著靈脈往外,從雷擊劈開的地縫裡往外鑽,蹭得一身灰頭土臉,那雷光還直往她腦門裡鑽,半點都不講情面。

  後媽,你對自己的親閨女可真狠啊!

  褚珀被劈得昏天暗地,一輪又一輪的霹靂沖入她靈台,攪得識海里的山川河流動盪不休,她那舒舒服服躺在草地上的元神都要被劈傻了。

  等她一身焦炭,乞丐似的從山溝溝里鑽出來,路都還沒看清,就猛地被一人拉進懷裡。

  雷劫的威勢還在頭頂沒來得及消退,久違又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她,褚珀在他身上使勁蹭了把臉,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又哭又笑地哽咽著道:「你就不怕認錯了,抱的是只野猴子?」

  「野猴子可不會這麼乖乖地讓我抱。」宴月亭掐了一個洗滌術,在兩人身上卷過,褚珀就像在洗衣機轉了一圈,暈頭轉向地被宴月亭裹進衣袍里。

  在御獸宗之人回到這裡之前,黑影罩住兩人,從原地消失。

  褚珀餘光只看到層層垂下的紗幔,她靠在了一處極為柔軟的地方。

  溫熱的指尖撫到她臉上,輕輕蹭過她的眼角眉梢,慢慢滑到唇上,宴月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這副眉眼刻進心裡,「你夢裡的樣子沒有這般清晰。」

  褚珀被他無頭無尾的一句話說得有點懵,宴月亭便提醒道:「在你夢裡,我也曾這樣摸過你的眉眼。」他捏住她的手指,從指尖一根一根地揉過。

  褚珀想起來了!是她半路夭折的春天的夢。下一步,她就把他按在了沙發上。

  褚珀臉紅得滴血,所以當初他確實在她夢裡,還被她嚇跑了!

  「那你現在怎麼不跑了?」

  「我不跑。」壓在她肩上的人氣息潤潤的,可憐巴巴低聲道,「小師姐,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答應我,別再拋下我。」

  褚珀好笑道:「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暗示我,讓我對你做點什麼。」

  宴月亭無辜地眨著眼,幽藍的眼中一片澄澈,只是眼尾暈著雲霞似的紅。

  褚珀摸著他的眼角,「清曜君,這是另外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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