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來撲我,你就不管了嗎……

  千機陣確實陣法奇詭,讓人防不勝防。

  幾人行走在南峰腳下的密林,此時正陷在一座御靈陣中,靈力在陣中洶湧澎湃,凝結成一頭巨大的靈體凶獸。

  此陣難就難在,他們不能隨便攻擊,只要是他們攻擊的術法,不管刀光還是劍影,都會被御靈陣陣法分解成靈氣,灌注進陣中凶獸。

  那凶獸本來只有老虎般大小,讓兩位體修衝上去一頓操作,如今已經被餵得足有一座小山包那麼大。

  凶獸形如虎,背生雙翼,看模樣像是窮奇,它的怒吼聲震耳欲聾,時而散開,攜著摧枯拉朽的聲勢沖向每一個人,林中遍地都是它尖銳的爪痕,時而凝聚成型,一爪子下去,地動山搖。

  在陸言生找出陣眼之前,眾人都不敢再隨便攻擊,只好手忙腳亂地避讓,狼狽不堪。

  「這樣下去不行,你們要先壓制住凶獸,否則靈力混亂,陣法時時都在變動,鎖不住陣眼!」陸言生大叫道。

  兩名體修二話不說,炮彈一般衝上去,一人挾住凶獸的一隻爪子,將它撲到在地,轟隆一聲巨響,塵土飛揚中,凶獸宛如砸入地面的果凍,濺起一片藍色的水花。

  水花倏地凝成尖刺,傾盆而下,褚珀和羅不息飛快衝上前去,揮舞手中兵刃,幫那兩人斬開劍雨。

  他們是無法使用靈力的,冷鐵與靈氣相撞,嗡嗡震顫,能盪開的範圍有限。

  就在此時,一抹陰影拔地而起,濃郁的魔氣從宴月亭身上溢出,幾乎是在眨眼間,就蔓延至整座陣法。那一瞬間,御靈陣中的一切似乎都有片刻的凝滯,一種令人膽寒的戰慄襲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魔氣如一張大網,捲住漫天劍雨,冰藍色的靈氣和暗黑魔氣撕扯,碰撞出恐怖的威壓,整座御靈陣,都陷在這種交織的異象中,暫時控住了紊亂的靈流。

  周圍陷入某種凝滯中,仿佛連空氣都不能流動,只有浮在半空的藍黑兩色,像一朵朵綻放開的詭異的花,僵持在一起。

  魔氣驚動了護山大陣,幾道白光從玄陽宗南峰射出,落到密林上空。

  師飛鸞道:「稟師尊,下方是巽風派的道友,當中確實有一名半魔修士。」

  那被他喚作師尊的中年修士,臉上毫無表情,垂眸看向腳下密林。

  在他後方一名修士皺眉道:「巽風派刀修?又是屹峰門下,伏安之墮入魔道放出幽冥惡鬼才過去百年,塬清就收半魔入門,真是肆意妄為,荒謬至極,我看他是半點都沒有吸取教訓,就不怕又培養出一個禍亂世間的大魔頭?」

  他張揚地一揚眉,身前線與陣交織在一起,不斷變幻,正與腳下千機陣相互呼應,躍躍欲試道:「師兄,若是讓他進入涿鹿遺蹟,怕是不妥,不如我現在就將他剔除出局?」

  塬清老鬼,我打過你,我還打不過你徒弟?

  師飛鸞皺起眉,一聽他喊的是師兄,而不是宗主,就知道他又在打什麼主意了。他似乎聽聞過,余望師叔和塬清真人有仇怨。

  玄陽宗宗主回眸看余望一眼,那目光就和看死物一樣別無不同,這種目光當然不是針對他,玄陽宗宗主無情道大成,世間一切在他眼裡,都跟石頭沒差。

  只不過被這種目光看著,即使面對過千百遍,還是讓人無法適從。

  再多的躍躍欲試,都被這一眼潑滅了,余望汗顏道:「是我一時糊塗了,宗主說得對,一切按規矩辦事,玄陽宗斷斷不是巽風派這種作風散漫的門派。」

  只聽下方密林里,爆出一聲大喝,「魔氣!你小子還真是魔。」

  褚珀握緊勾星,警惕地回頭看向他,那名體修從地上爬起來,他渾身是傷,啐了一口血沫,大笑道,「這感情好,老子就不信這鬼陣法還能吞魔氣。」

  他話音剛落,就見半空凝固的景象忽然一顫,宴月亭發現他的魔氣在一點點地被瓦解,融入靈氣,不由得皺起眉。

  「無知。」半空的人興奮地笑起來,「御靈陣遇強則強,遇弱則弱,什麼不能吞?等吞掉這小子的魔氣,這陣中的人一個都別想走出來。」

  御靈陣中,碰撞的氣浪壓下來,混亂中,一抹身影飛快朝著宴月亭而去,看這路線,是直奔他懷裡來的。

  宴月亭扛著滿陣的靈氣,輕易動彈不得,抬起眸,殺氣騰騰地瞪向她。

  夏夭夭目光直接望進他眼底,眼中泛出緋色,宴月亭睫毛猛地一顫,想要抽回視線已經來不及,那幽藍的眼瞳中恍惚間也映出了一抹紅。

  她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忽然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刀帶著凜冽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抵在她喉間,褚珀手持勾星,擋在宴月亭身前:「夏姑娘,你要做什麼?」

  宴月亭緊皺著眉,閉上眼睛。

  陸言生正在焦頭爛額地推算陣眼,看見此幕,怒道:「你們要對夭夭做什麼?」

  「兄弟,你專心點找陣眼成嗎?」羅不息擋到他面前。

  陸言生揮出一掌,「你給我讓開。」

  羅不息:「我不!」

  兩名體修不明就裡地站在一旁,他娘的,都這種時候了,怎麼突然搞起內訌了?

  另一邊,夏夭夭心有餘悸地退後兩步,摸了摸自己脖子,抬起眼眸,委屈地向她:「我只是想來幫幫宴公子,姑娘為何對我敵意這般大?」

  褚珀微微一笑,「夏姑娘說笑了,我剛剛要是直接割開夏姑娘的喉嚨,那才叫敵意大。」

  夏夭夭一噎,又很快笑起來,在昏暗不定的光影中,她的瞳孔隱隱滲出妖冶的紅光,「褚珀姑娘對宴公子這般嚴防死守,是對宴公子沒有信心呢,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

  褚珀眼神動了動,皺起眉。

  夏夭夭勾起唇角,繼續道:「你今日可以砍了我,難不成以後要砍了所有靠近宴公子,想要關心他的人?」

  褚珀一臉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的表情,「我只是想說,夏姑娘下回撲人的時候看一下場合。」

  夏夭夭眼眸轉動,還想再說什麼,一聲獸吼驟然爆發,冰藍色的靈氣幾乎整個滲入魔氣中,凝結成半隻黑藍交錯的獸形。

  所有人都被聲浪震得飛出去,魔氣與靈氣交織成風暴,將宴月亭和褚珀圍在中心,他的魔氣在飛快地被陣法抽離,消耗。

  褚珀只感覺肩上一重,被身後的人壓得半跪到地上,她反手抓住宴月亭的手,焦急道:「宴師弟,快點斷開,不然把你會被抽空的!」

  「不行,被纏得太深了……」宴月亭抵在她肩頭,不讓她回身,帶著鼻音委屈道,「小師姐,那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她來撲我,你就不管了嗎?」

  褚珀都無語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她望向上空,那凶獸長嘴凸出,一口尖利的獠牙,身上覆滿黑色的鱗甲,藍黑兩氣涌動在它四周,冰冷的豎瞳朝他們看來,看上去比之前的窮奇還要兇悍。

  這玩意兒看著好像大鱷魚!一口下來,他們倆還不夠塞牙縫。

  身後,宴月亭悶哼一聲,「那你管嗎?」

  「管管管。」褚珀握緊勾星,正準備上去生扛大鱷魚,宴月亭忽然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抬手插入交織的旋風中,「小師姐,我所修之道,名為掠奪。」

  褚珀愣愣地抬頭看他,宴月亭垂下眼,與她對視,滿臉純良無害,還對她笑了笑。在他上方,一切都湮滅成霧,靈氣和魔氣交融在一起。

  她被宴月亭按進懷裡,什麼都看不見,只剩不斷崩塌的巨響傳入耳中。

  褚珀想動一動,被宴月亭更緊地按住,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要吸收這麼多靈氣,似乎有點難受:「別動。」

  褚珀便不敢動彈了。

  過了好一會兒,勾星嗡鳴一聲,意念傳入她腦海:讓他撒手!

  褚珀掙脫開宴月亭,才發現周圍已經平靜下來,這一片密林被夷為平地,許多修士茫然地從四方匯聚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啊——我的千機陣!」半空中響起一聲崩潰的大叫,一道白光猛地砸到他們面前,怒道,「你這小子,到底做了什麼,竟然抽走我陣中全部靈力?!」

  師飛鸞緊隨那人身後落下,「余望師叔,請冷靜點。」

  周圍修士議論紛紛。

  「難怪陣法突然垮了。」

  「這位道友厲害啊,前途不可限量。」

  「哈哈哈哈那我們這一關算不算是過了?」

  「沒想到玄陽宗余真人布下的千機陣,竟如此不堪一擊。」

  余望聽得青筋直跳,一把長劍從袖中破出,指著宴月亭道:「小魔頭,老實交代你是……」

  玄陽宗宗主垂下眼眸,輕聲道:「余望。」

  只這兩個字,余望暴漲的氣焰一下子焉了下去,唰地收回袖中劍,灰溜溜地轉身離開。

  師飛鸞拱手道:「抱歉,我師叔並無惡意。」

  「我看他惡意大了。」褚珀不滿道。

  師飛鸞默了默:「抱歉。」

  褚珀:「……」

  宴月亭拱手道:「師道友,我們這算是過關了嗎?」

  師飛鸞看向他,頷首。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