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師姐,羅師兄好像不喜……

  尷尬而詭異的氛圍瀰漫在周遭,羅不息坐立難安,這種時候,他又實在不放心將褚珀和宴月亭單獨放在一起,左右一合計,決定犧牲自己,「褚師姐,要不,你去那邊大殿陪陪那些姑娘,我和宴師弟守在這裡就行了。」

  褚珀有些詫異,神識傳音,「跟宴月亭單獨相處,你現在能行嗎?」

  「說什麼呢,我哪有那麼慫。」羅不息嘴硬地回應,端出長輩的架勢,「你一個未成年小女孩,和我們兩個老爺們兒蹲在這裡多尷尬,快走吧。」

  「宴師弟也未成年哦,叔,你可別帶壞他。」褚珀開玩笑道。

  羅不息冤枉哭了,「聽聽旁白音,我看他比我懂得還多呢,別帶壞我才是!」

  褚珀想起在幻境裡,宴月亭說他在青樓里學到了很多伺候人的功夫,以及後來,他一個人在幻境裡時,旁白里的一串口口口口,他該不會是把學來的功夫都實踐了一遍吧。

  褚珀臉熱地瞥了宴月亭一眼,「那我過去了。」

  「去吧去吧。」羅不息揮手。

  宴月亭也乖乖地「嗯」了一聲,「小師姐慢走。」

  他們神念傳音時的神識波動,宴月亭自然感覺得到,小師姐和羅不息好像總有許多悄悄話要說,將他排斥在外,之前他總猜測他們在說什麼,今日看到那一幕,他忽然不想知道了。

  等褚珀走後,小花園裡的氛圍急轉直下,幾乎冰封。

  羅不息更加坐立不安,看到宴月亭突然伸手,從袖口裡掏東西,他嚇了一跳,先聲奪人,打下預防針:「宴師弟,不要衝動啊,你要是對我做什麼,褚師姐會傷心的。」

  宴月亭動作一頓,纖長睫毛投下的陰翳,遮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痛苦神色,再抬起眼時,眼眸中只剩下冷漠,直接問道:「我曾經對羅師兄做過什麼嗎?」

  羅不息心裡發虛,乾笑,「啊……沒有啊,哈哈。」

  「既然我不曾得罪過羅師兄,那為何羅師兄如此牴觸我,是因為小師姐?」宴月亭直直看著他,與褚珀在場時那種溫和無害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如今甚至稱得上有些尖銳了,「聽之前羅師兄話里的意思,小師姐心悅你?」

  羅不息弱弱道:「這其實是個誤會。」

  「什麼誤會?」

  羅不息被逼問地抓耳撓腮,艱難道:「我只把褚師姐當妹妹看待。」

  宴月亭凝視著他,似乎想從他細微的表情和眼神中,挖掘出他所說之言的可信度,「既然如此,希望羅師兄記住,就算是親兄妹,也應當保持一定的距離。」

  羅不息:「……」他是不是被警告了?狗男主,你果然有兩副面孔呢!

  「如果羅師兄對小師姐無意,欲拒還迎只會令人更加痛苦。」

  宴月亭從袖子裡掏出一疊話本子,「這些話本,我希望羅師兄不要寫了,小師姐如果……」他頓了頓,目光很冷,「心悅你的話,你寫的這些若是被她看到,只會讓她難過。」

  羅不息慌裡慌張把自己的傑作搶過來,他算是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他本來想解釋清楚,話到嘴邊,又改變了主意。

  男主這種人,在整本書里又有白月光,又有硃砂痣,還搞替身,最後還搞先婚後愛,花樣賊多,見一個跟一個糾纏不清,每一個紅顏都銘心刻骨,本質上要麼是多情,要麼就是無情。

  羅不息從男人的角度來看,更傾向於他本質無情,只是擅長偽裝罷了,總歸不是個值得託付終身之人,他哪裡配得上褚師姐。

  這樣也好,讓宴月亭知道褚珀心有所屬,讓他知難而退。

  但是他前面說了那麼多,此時改口已經來不及,只能幫褚師姐炒一個單戀他的痴情人設了。

  「宴師弟提醒得是。」羅不息當著他的面焚毀了話本,做作地嘆息,「我若是早點知道褚師姐對我的心意,我斷然不會寫這些東西。」

  羅不息用餘光偷瞄一眼宴月亭,再接再厲,「我早該發現的,褚師姐每次看向我時,那雙眼眸盛滿了岱山上空的星光,帶著三分欣喜三分戀慕四分情難自已,原來愛一個人的眼神是這樣的,怪我太過愚鈍,竟然直到今日才看出來。」

  宴月亭面無表情地盯著遠處的草叢,沒什麼反應。

  「褚師姐很好,真的很好,她溫柔善良可愛,可惜我心裡只有劍道,可她說就算這樣,她也願意默默陪著我,不求回報,哎,對我用情如此之深,真是令人頭疼……」

  宴月亭毫無預兆地動了手,一張黑影從虛空里竄出來,直接撞到羅不息臉上,那雙猩紅的眼睛和獠牙嚇得羅不息失聲尖叫。

  但他的尖叫尚在喉嚨中,就被灌入嘴裡地黑影堵住,黑影撲到他身上,裹著他重重砸到一座假山石上,隨即纏上他的四肢將他五花大綁地定在原地。

  羅不息召出的命劍懸在半空,比他更快的是,一隻手抵在了他的靈樞上。

  「羅師兄,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手快。」

  命劍發出的藍色幽光照得羅不息臉上青白一片,「唔——」

  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了!

  「羅師兄,別害怕,我只是想要你安靜一點。」宴月亭慢吞吞道。

  【刀氣纏繞在宴月亭指尖,他必須得用痛覺提醒自己,不然他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口掉羅不息的舌頭,讓他再也無法說出任何一個關於小師姐的字眼。】

  羅不息渾身一抖,緊緊閉上嘴巴,咕咚一聲,條件反射地將堵在嘴裡的東西咽了下去。

  黑影:「……」

  「你說得對,我若是對你做點什麼,小師姐會傷心的。」宴月亭甩了下手指上的血,他手上被刀氣割出了細碎的傷口,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所以別惹我生氣,好嗎?」

  羅不息點頭,在心裡開導自己,你是男主,我不跟你計較。

  宴月亭退開,黑影提著羅不息扔回地上,「羅師兄,你應該不是那種喜歡告狀的人吧?」

  「我不會說的。」羅不息異常配合,當著宴月亭的面,給自己下了一個禁令。

  反正旁白已經替他告狀了。

  宴月亭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謝羅師兄體諒。」

  【宴月亭一遍遍在心裡告誡自己,口了他,小師姐一定不會原諒他的。】

  羅不息:「……」他夾緊腿默默離男主遠了一些,趴到一邊去摳喉嚨,想把剛剛吞進去的什麼鬼玩意吐出來。

  他算是看出來了,宴月亭這人表里不一,喜怒無常,以後絕對有家暴傾向,萬萬不能讓褚珀和他在一起!

  另一處大殿。

  褚珀被美人環繞,正坐在一起聊天。

  這些姑娘大都正值妙齡,有大家閨秀,亦有市井西施,還有煙花之地的頭牌,都是在照鏡子時,無緣無故突然被吸進鏡子裡。之後便一直被囚在黑暗裡,她們甚至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自己被囚禁了多久。

  被關入鏡子裡的人都是被魅魔看中了臉,美人若是死了,那張臉便也廢了。鏡子裡應該有特殊的功能,能讓普通人不吃不喝也能生存。

  如今終於重見天日,眾人自然難以入眠。

  劫後餘生,大家歡喜落淚後,也沒有錢財感謝恩人,便開始獻歌獻舞,褚珀被眾美環繞,開心得像個色丨欲薰心的昏君。

  旁白就是在這個時候插了進來。

  褚珀放鬆的坐姿一下子坐直了,皺起眉頭,羅不息到底說了什麼,又怎麼刺激他了?

  她這樣緊張,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殿內方才放鬆下來的氣氛又變得緊繃,每個人都露出一臉驚惶,生怕又有什麼魔頭出來。

  「褚姑娘,怎麼了?」

  褚珀連忙道:「沒事,放心吧,有我在,這裡很安全,再過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姐姐們休息一下,我去房頂上守著你們。」

  她把人安撫好了,才一個縱身躍上大殿屋檐,坐到最高的屋脊上。

  褚珀從薅來的羊毛里翻出一張「紙斥候」,粗糙地點上眼睛和耳朵,將它放了出去,刀陣被激起一絲漣漪,大師兄暖如春風的刀氣托著小紙人送出刀陣。

  輕巧的小符人靈活地穿過斷壁殘垣,朝著另一座院落飄去。

  她閉上眼睛,五感附著在符紙上,悄無聲息地落進院子裡,倚到一叢迎春花上,符紙的顏色完美融入其中。

  小花園裡的兩個人互相背對著,離得挺遠,沒有要打架的樣子,褚珀默默鬆了口氣。

  她正想撤回五感,小紙人忽然被一道力道攜著飛起,褚珀一陣天旋地轉,隨即便感覺自己落在了一隻手心裡,微涼的指尖輕輕揉捏了她一下。

  觸感從符紙直接傳遞迴她身上,褚珀渾身一顫,差點從屋頂滾下去。

  小紙人惱怒地跺一腳他的掌心,握著她的力道立即鬆了,宴月亭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到她,「小師姐,你怎麼回來了?」

  紙人無法回應他的問題,宴月亭感覺到褚珀的神識還在,委屈巴巴地繼續道,「小師姐,羅師兄好像不喜歡我。」

  褚珀:「……」你這樣嚇他,他當然不敢喜歡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做錯了什麼,羅師兄也不願意同我說。」他抿抿唇,「小師姐,你和羅師兄關係那麼好,我也想和他好好相處。」

  褚珀抬起小紙人的手,抱住他的指尖,安撫地拍了拍。

  宴月亭手指抖了一下,吃痛地輕哼一聲,褚珀才發覺他手上的割傷。

  「是我自己不小心傷到的……」

  在旁邊聽完全程的羅不息快吐血了。剛剛是誰說的不讓告狀來著?你顛倒黑白、意有所指的時候能不能背著另一個當事人!

  宴月亭手裡的紙斥候軟綿綿地倒下去,附在上面的神識離開了。

  片刻後,一隻紙鶴飛進小花園,它翅膀上的星星靈印亮起,褚珀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羅師弟,請你幫宴師弟手上的傷抹點藥,要你親手上藥哦。」

  羅不息:「???」

  宴月亭:「???」

  紙斥候忽然飄起來,落在紙鶴上,褚珀又道:「我看著你們。」

  羅不息和宴月亭面面相覷,僵持了片刻,宴月亭伸出手,「有勞羅師兄。」

  羅不息含淚從儲物袋裡取出外傷藥,挖了一點,往他手上抹。

  褚珀:「宴師弟,你該說什麼?」

  宴月亭:「……謝謝羅師兄。」

  褚珀:「羅師弟。」

  羅不息:「不客氣。」

  「這就對了嘛。」紙鶴翅膀上的星星一閃一閃,「同門之間要互幫互助,好好相處,來,擁抱一下。」

  「………………」

  羅不息忍無可忍,「褚師姐,我們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他話音剛落,就被宴月亭拉進懷裡,用力抱了一下。

  羅不息:「……」這究竟是在折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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