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張巨大的黑幕,悄然無聲地降臨,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它的懷抱之中。
醫院的走廊里,瀰漫著一股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寂靜。歐陽飛雪呆呆地坐在重症監護室外的長椅上,仿佛一尊凝固了的雕像。
她的目光空洞而又堅定,仿佛能穿透那扇緊閉的房門,看到裡面那個讓她牽腸掛肚的人。
她的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沒有一絲血色。眼眶紅腫得如同熟透的桃子,那是無數次流淚留下的痕跡,每一道淚痕都訴說著她內心的痛苦和煎熬。
微弱的燈光在頭頂搖曳著,發出昏黃的光。那光影將她的身影拉得修長而又孤獨,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像是承受著千斤重擔。
「吱呀」一聲,護士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出來。這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歐陽飛雪猛地抬起頭,那一瞬間,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急切與期待,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護士,他怎麼樣了?」她的聲音沙啞而顫抖,那聲音里飽含著無盡的焦慮和恐懼。
護士微微皺眉,輕嘆了口氣,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目前情況還算穩定,但還是沒有甦醒的跡象。」
護士的聲音很低,卻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歐陽飛雪的心上。
歐陽飛雪的身體微微一顫,仿佛被這短短的一句話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她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可僅僅是片刻,她又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護士的臉上,那裡面有祈求,有渴望。
夜更深了,走廊里的寒意更濃了。歐陽飛雪卻仿佛感覺不到,她的心全系在那間病房裡的人身上。
歐陽飛雪的心猛地一沉,但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護士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只能看一會兒。」
歐陽飛雪緩緩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地走進了病房。房間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儀器的滴答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言語戈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上毫無血色,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那管子縱橫交錯,宛如一張無情的網,束縛著他的生機。
她走到床邊,緩緩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握住了言語戈的手。那隻手冰涼而無力,她的心一陣刺痛。
她的手指摩挲著他的手背,試圖傳遞自己的溫暖。病房裡的燈光慘白,映得言語戈的臉龐愈發顯得憔悴和蒼白。
「言戈,你知道嗎?我不會離開你的,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醒來。」她的聲音輕柔,仿佛怕驚擾了沉睡中的他。
她的目光落在他緊閉的雙眼上,那曾經明亮而充滿活力的眼睛,如今卻深深地陷入了黑暗。
她的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湧出,一滴一滴,重重地滴落在言語戈的手背上。
她凝視著他的臉龐,試圖從那緊閉的雙眼中找到一絲生機,哪怕是最細微的顫動,然而,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平靜得讓她感到絕望。
她的思緒飄回到曾經與言語戈共度的時光。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裡,他們漫步在公園的小徑上,微風輕拂著他們的臉龐,帶來陣陣花香。
言語戈總是細心地為她摘下一朵最美的花,輕輕地別在她的發間,然後微笑著稱讚她的美麗。
他們一起在湖邊看日落,那餘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如同他們心中滿溢的幸福。
而如今,這一切美好的回憶都仿佛被這無情的病魔狠狠地撕裂,只剩下破碎的片段在她的腦海中閃爍。
這時,走廊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歐陽飛雪轉過頭,看到了歐陽明急匆匆地走來。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疲憊。
「飛雪,你怎麼樣?」歐陽明一臉的擔憂。他望著妹妹那憔悴的面容,心中滿是疼惜。
歐陽飛雪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倔強:「哥,我沒事,我不會放棄的。」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言語戈的臉上,那堅定的眼神仿佛在訴說著她內心的執著。
歐陽明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飛雪,你已經很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哥,我要在這裡陪著他。」歐陽飛雪的眼神堅定無比。
歐陽明望著妹妹執拗的樣子,心疼不已,他的目光里滿是無奈與憂慮,緩緩說道:「飛雪,你看看你,眼睛裡布滿了血絲,臉色也這般蒼白,你這樣熬下去,身子怎麼吃得消?」
歐陽飛雪卻仿若未聞,只是緊緊地盯著病床上的言語戈,那目光仿佛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在心底。
歐陽明長嘆一口氣,緩緩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聲音低沉而沙啞:「妹妹,哥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你也得顧著點自己啊。
你這樣子,要是言戈醒了,他也會心疼的。」歐陽飛雪的嘴唇微微顫抖,喃喃道:「哥,我知道,可我只要一想到他孤零零地躺在這兒,我就沒法離開。」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讓人聽了心碎。
此時,病房裡安靜得可怕,只有儀器發出的輕微滴答聲。歐陽飛雪輕輕地握住言語戈的手,那手是如此的冰涼,涼得她的心都跟著顫抖起來。
她用自己的雙手包裹著他的手,試圖傳遞給他一些溫暖。「言戈,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沒有一起做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摩挲著他的手背,眼神里滿是溫柔與深情。
歐陽明默默地看著妹妹,眼眶也不禁濕潤了。他想起曾經妹妹和言語戈在一起的快樂時光,那時候的他們是多麼的幸福,臉上總是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如今,這一切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病魔給打破了。
夜越來越深,歐陽飛雪的眼皮開始打架,可她還是強撐著不讓自己睡去。
她害怕自己一閉上眼睛,就會錯過言語戈醒來的瞬間。病房裡的燈光顯得格外慘白,照在言語戈毫無血色的臉上,更增添了幾分憔悴。
不知何時,歐陽明靠在椅子上睡著了,發出輕微的鼾聲。歐陽飛雪輕輕地為哥哥披上一件衣服,生怕他著涼。
她的動作是那麼的輕柔,生怕吵醒了哥哥。
窗外,風輕輕地吹著,樹枝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歐陽飛雪望著窗外的夜色,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她想起了和言語戈一起在海邊漫步的日子,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愜意。
言語戈拉著她的手,在沙灘上奔跑,留下一串串腳印。那時候的他們,無憂無慮,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突然,一陣寒風吹來,歐陽飛雪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回過神來,目光再次落在言語戈的臉上。
她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眉毛,仿佛在描繪著他的模樣。「言戈,你知道嗎?
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們曾經的點點滴滴。」她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裡迴蕩,顯得那麼的孤獨和無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邊漸漸地泛起了魚肚白。歐陽飛雪一夜未眠,可她的眼神依然充滿了力量。
突然,病房裡的儀器發出了一陣急促的警報聲。歐陽飛雪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醫生和護士們迅速沖了進來。
「請家屬先出去!」醫生大聲說道。
歐陽飛雪被護士拉出了病房,她站在門外,身體不停地顫抖。她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里,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病房的門,心裡不停地祈禱著:「言戈,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鐘都仿佛是漫長的煎熬。終於,醫生走了出來。
「病人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但還是很危險。」醫生說道。
歐陽飛雪鬆了一口氣,可心中的擔憂絲毫未減。
白天的醫院充滿了各種聲音,人們的腳步聲、交談聲,還有推車的滾動聲,但這些都無法進入歐陽飛雪的世界。
她的世界裡只有言語戈,只有那無盡的等待和期盼。
中午時分,林曉萱也來到了醫院。她的腳步略顯急促,額頭上還掛著幾顆晶瑩的汗珠,神色間滿是焦急與不安。
當她看到歐陽飛雪憔悴的樣子,心中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飛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林曉萱低著頭說道,聲音裡帶著微微的顫抖,那模樣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滿心惶恐。
歐陽飛雪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而又疲憊,淡淡地說:「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只希望他能好起來。」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林曉萱咬了咬嘴唇,那嘴唇被咬得泛出了蒼白的顏色,「我也會為他祈禱的。」
她的目光不敢直視歐陽飛雪,而是落在了自己的腳尖上。
歐陽飛雪沒有再回應,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病房的門,那扇緊閉的門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
下午,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走廊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歐陽飛雪望著那些光斑,思緒飄蕩。
她想起了和言語戈一起度過的那些美好時光。那是一個春日的午後,陽光也是這般溫暖,他們並肩漫步在公園的小徑上,微風輕拂,吹落了滿樹的櫻花,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落在他們的肩頭。
言語戈輕輕地為她拂去髮絲上的花瓣,眼神里滿是溫柔與寵溺。還有那次在海邊,夕陽西下,海面上波光粼粼,他們手牽著手,赤著腳在沙灘上奔跑,留下一串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潮水湧來,淹沒了那些腳印,就像如今這無情的病魔,試圖抹去他們的過往。
傍晚,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了橙紅色。歐陽飛雪依舊守在病房外,她的身影在餘暉中顯得那麼渺小卻又那麼堅強。
那餘暉像是給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可卻無法掩蓋她臉上的憂愁。
她緊握著雙手,仿佛在向命運默默祈禱。「言戈,無論多艱難,我都不會離開你,我相信你一定會醒來的。」
她在心中默默說道,聲音輕柔卻堅定。
夜晚再次降臨,醫院的燈光顯得更加清冷。歐陽飛雪靠在牆上,閉上眼睛,疲憊不堪。
但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她要等著言語戈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