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老太是不喜歡蘇若,但是她喜歡錢。

  要知道節目組在沈家拍攝,可是給了沈老太不少的錢。所以蘇若跑掉了的事,著急的不僅僅是節目組的人,還有沈老太。

  進山找蘇若的人裡邊,便少不了沈老太。

  一想到她累死累活的在山上尋著人,正主卻跑到別人家裡舒舒服服的大吃大喝。這一瞬間,沈老太是極其的憤怒的。

  沈老太見不得蘇若這副舒坦樣,就忍不住開口刺她,「吃吃吃,就知道吃!沒良心就是沒良心,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人。別人找你找翻天了,你居然還有心思吃得下飯!」

  蘇若不應聲,就跟沒聽到一樣的,自顧自的吃自己的。

  把沈老太氣了個夠嗆,忍不住又罵了一句,「沒家教!」

  蘇若忽然猛的一下將手裡的筷子一扔,直接就把同一桌坐著的小孩和小孩的媽媽給嚇了一跳。剛伸出手準備拿吃的手,立馬就給縮了回去,跟個鷓鴣一樣的坐在那裡,縮著脖子,愣是一動都不敢動。

  然後就看見蘇若站了起來,冷著一張臉盯著沈老太。

  沈老太被嚇得頓了一下,下意識的開口,「你,你想幹嘛?」

  別看這會蘇若才十五歲,個子也不算特別高。整個人又瘦的跟竹竿一樣的,站在身材壯碩,體格高大的沈老太面前,越發顯得渺小。可偏偏她站起來盯人的眼神,透著一股子的狠厲,即便從頭到尾她一句話也沒說,可光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就已經唬得沈老太心頭髮顫了。

  節目組那邊的人見勢不好,趕緊跑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只要人回來了,那就成了。」

  導演也把沈老太給拉到了一邊,警告她,「你們關係處得好不好,我這邊不管。但是再把人給我刺激的像今天這樣子跑了,那節目也沒辦法在你那邊拍了。」

  雖然說這季節目已經播出一期了,觀眾都知道蘇若是跟沈家村的沈靜交換了家庭。但為了後期節目順利的拍攝完,到了必要時刻,給蘇若換個家庭住,也不是完全不能操作的。

  換而言之,沈老太要是再不收斂一點。他們便會在沈家村,選擇別的家庭,讓蘇若住進去。

  沈老太想著節目組跟她談好了的那些錢,哪怕這會心裡憋著火,當下也只能把怒火給忍了。

  導演見著沈老太終於識相了,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安撫她,「一個熊孩子,您是長輩,多順著點,多包容些吧。」然後衝著不遠處的拍攝人員示意了一下。

  收到暗示的拍攝人比了個「OK」的手勢,把攝像機調整了一下,對準了屋內。

  沈老太這邊轉而擠出一抹笑,對著蘇若說,「你這孩子,氣性怎麼那麼大。不就是讓你上山砍點柴,不樂意就不樂意唄,也犯不著跑啊!」

  「你說說你這麼一跑,讓人多擔心啊!這鄉里的到處是荒山,山裡邊毒蛇蟲子一大堆,真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啊!」一副擔心蘇若,關愛晚輩的慈祥好奶奶模樣。

  聽了她的話,蘇若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倒是周邊跟著攝像組一塊進山找人,順便看了個熱鬧的村民們,撇了下嘴角,臉上的神情頗有點一言難盡。

  大家都是一個村子裡住著的,打了幾十年交道的人了,誰還不知道誰啊!就沈老太那人,為人強勢又刻薄,還格外的重男輕女。別說是對著蘇若這麼一個外人了,就是她自己的親孫女沈靜,也沒這麼好臉色,好語氣過。

  不過誰讓人家命好。

  親孫女沈靜打小性子乖巧,長得漂亮,學習成績更是拔尖。要不然這節目組,也不可能選擇他們家。說到底,是先相中了沈靜,沈老太才能有接待節目組,賺這一波錢的機會。

  沈老太為了錢,哪怕再不喜歡蘇若,這會也不得不選擇妥協。見著蘇若沒搭理她,咬著牙低著下氣的說,「好了,聽話點,跟沈奶奶回去吧。」再不回去,她還真怕導演那邊,不在她家拍攝了。

  可蘇若卻還是不肯動。

  沈老太氣急敗壞的問,「你還想幹嘛?」

  蘇若,「我在山裡跑了一天了,身上黏糊糊髒兮兮的,難受的緊。我想在這邊洗個澡再回去……」

  「家裡有水,去家裡洗。」沈老太說。

  「可是家裡沒柴火啊,燒不了水,也煮不了飯啊!」蘇若似笑非笑的瞟了沈老太一眼,「我今天都沒去砍材啊!」

  「沒事。」

  「怎麼能沒事呢?沒柴火煮飯燒水怎麼辦?」蘇若問。

  沈老太答,「不燒柴火了,家裡還有煤球呢!」

  「我不會用煤球。」

  沈老太暗恨,「我會用,我來燒,行了吧?行了就趕緊跟我回去。」

  為了錢,只能忍!

  蘇若這才滿意了,找小孩要了一張衛生紙,擦了擦嘴角的油漬,站了起來,淡淡的說,「行吧,那就回去吧。」

  蘇若十分從容的跟著沈老太,以及節目組的人一塊回了沈家。

  晚上燒火燒水的事,果然是沈老太去做。節目組那邊呢,又因為找了蘇若一天,一個個的又累又餓的,也不停的喊著沈老太幫忙。

  這倒不是他們故意折騰沈老太,實在是拍攝前就跟沈老太商量好了,拍攝組這邊除了借用他們家房子來拍攝,節目組在拍攝期間一應蔬菜大米,都由沈老太提供。

  當然,用了人家的東西,是肯定要給錢的。

  節目組不算小氣,給沈老太的錢並不少。沈老太把自家地里種的蔬菜供應給節目組,是真賺了不少。

  往日裡,沈老太還可以接著節目組拍攝,每天帶著蘇若一塊去地里摘菜。可今天出了蘇若逃跑的這個意外,她也跟著節目組上山去找人了,以至於要供給節目組的蔬菜什麼的,都還沒去地里摘!

  沈老太回屋之後,忙著燒火燒水,完了才剛把煤球燒起來,又得趕緊背著背簍去地里摘菜。

  一直到好不容易把事情忙完,原本裝疼的腰在這麼一長串忙碌之下,居然真的隱隱犯起了疼來。

  蘇若呢,洗完澡便早早的進屋睡覺了。而且進了屋之後,直接就把門在裡邊給鎖上了。

  沈老太心裡那個暗恨啊!當著的面不敢說什麼,只能等回了自己的屋,才氣得直跺腳。嘴裡不乾不淨的罵了蘇若好半天才上床睡覺。臨睡著前,都還在想著,後邊一定要想個好辦法,好好的折磨一下蘇若那個死丫頭才行。

  可等到她第二天起床後,準備去喊蘇若時,卻發現蘇若睡著的那間屋子的門是敞開著的。至於裡邊的人,早就沒了蹤影。

  沈老太著急的跑出去問節目組,節目組這邊的人也一臉懵逼。

  在拍攝中,睡覺的那一段時間裡,他們是把攝像頭給關了的。主要是睡覺牽扯到**,能不拍,他們是儘量不會拍的。而且他們節目組也總不能二十四小時開著機器,就守著人睡覺一個勁的拍吧。更何況人睡著了,也沒什麼東西可以拍。

  可誰能想得到,就一個晚上,蘇若人就又不見了。

  這會,導演是真的對蘇若,心裡起了不少的怨念了。

  他知道那些從城裡帶過來參加節目的孩子,大多脾氣性子都不好。可不聽話到蘇若這樣子的,卻還是頭一個!

  也虧得現在還在拍攝中,他的身份又是導演。蘇若這邊越是不服管教,後面投放到屏幕上,觀眾可能就越愛看。對著自己默念了無數遍,工作第一,工作第一後,導演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經歷過昨晚那一出,導演也隱隱看明白了一點。蘇若真要有心想跑,他們是攔不住人的。可蘇若還留在這裡,代表她並沒有準備私自跑掉。

  只要人不跑,節目能繼續拍下去,導演就決定,隨便蘇若怎麼作。

  反正她越是作,拍攝下來的東西就越有爆點。這樣的話,對節目的收視率也就更有用。至於作到最後,蘇若會不會因此在節目播出後被罵被黑,那就不光他這個當導演的事了。

  想通了這一點後,導演十分冷靜的安排人,一組扛著攝像頭滿村子去找人。另一組,則繼續拿著攝像頭對準沈老太這邊拍。

  沈老太這邊只要給錢,什麼都好說。導演為了突出蘇若的任性,把沈老太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那邊沈老太果然一點就通,把一個上了年紀的農村老太太,一早醒來後發現從城裡來的孩子不見了的緊張慌亂的神情,表演得十分到位!

  導演敲了拍攝出來的效果,十分滿意的站在那裡,衝著不遠處鏡頭裡的沈老太,比了個大拇指。

  沈老太這邊拍攝的很是順利,導演很滿意。於是現在差的,也就是蘇若那邊了。不過導演也並不擔心,無論分派過去的那組人,有沒有在村里找到蘇若,並且拍攝到東西,現在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經做好了,實在不行,後期剪輯一下的準備了。

  畢竟又不是現場直播的東西,後期能做手腳的地方,多的去了。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對著導演就大喊,「不好了,導演,你快去看看,蘇若把人給揍了!」

  「咋回事?」導演一驚,急忙跟在那人後邊,沖了出去。

  到了地方,只見周圍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村民們。導演差點沒能擠進去,一個勁的喊,「請讓讓,請讓讓……」喊了半天,人群才勉強讓開了一條道,放導演和節目組的人進去。

  導演好不容易擠進來了,結果一看,眼珠子都快要掉下去了!

  只見得人群正中間,蘇若把一個男人反手摁在地上,舉著拳頭,正一拳一拳的往下揍。每揍一拳,蘇若還面色平靜的報一個數,「十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