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結束談話轉身,卻立刻被灼熱的體溫圈住,強勢又溫柔地壓在了樹幹上。
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抬頭看,是那張熟悉的臉。
「宋聞歲。」
「滿滿,你以前不會這樣叫我。」
假如他真是一條披著仙人外皮的陰冷毒蛇,那麼此刻冰冷的蛇尾一定已經死死纏在了她的腰上。
「宋總、宋大少,你現在看起來,哪有一點溫柔貴公子的樣子。」
「我本來就不是。」宋聞歲輕吻她耳垂。
她偏頭躲避,他垂眸貼近。
「你比誰都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她見證他從天之驕子淪為人人喊打的野狗,見過他一生中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也見過他跌落泥里。
「滿滿,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永遠理不清楚。」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後,雙方都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氣氛愈加曖昧,細碎的吻伴隨著不穩的呼吸,宋聞歲大膽到在距離其他人並不遠的距離做出這種事。
「你究竟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面對他的問話,南潯避而不談。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直播的事。
「從之前看見賀照『巧合』撿到一台收音機開始。」
他繼續吻她。
「你不在乎你的偽裝了?他們最重視風評,你的命脈還被握在明家手裡。」
「已經無所謂了。」
宋聞歲呼吸沉沉,那雙總是裝得毫無野心的黑色眼眸當中,如今只剩下濃烈的執拗。
「你不是為了爬上去能夠放棄一切嗎?宋聞歲。」
她毫不猶豫給了他一巴掌,眼中恨意猶如實質。
「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在我的裙角之下搖尾乞憐,像一隻發qing的狗。」
「真該讓過去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看到了會怎樣,我怕他和我搶你。」
他好像徹底褪去了偽裝,笑了笑,不顧她的掙扎再次如同疾風驟雨般吻下來。
「滿滿,我做了個夢。」
「我夢見你沒有失去記憶,夢見離開這座島後就死了,夢見我一步一步往上爬,把明若瑤的心臟拿了回來。」
「我不感興趣!」
她再次揚起手想扇他,卻被握住手腕。
「嗯,沒關係。」
宋聞歲的動作更加放肆,直到冰冷的金屬抵在他胸前,剛好是心臟的位置。
上膛的聲音響起。
「鬧夠了嗎?宋聞歲。」
他被她推開,卻不是因為懼怕她開槍,而是因為她生氣了。
退後兩步,注視著她凌亂的發、微腫的唇瓣,還有那雙漂亮的眼睛,滿身怒氣。
「你這樣,很美。」
沉默幾秒,他眼神疑惑,「你怎麼不開槍?」
「怕你爽到。」
喉中溢出輕笑,宋聞歲毫不否認:「還是你了解我。」
南潯懶得和他再說什麼,沿著來時的路走回去,然後,突然在某處停下。
她低頭看著地上堆疊的落葉,沒有再踏出一步。
「很高明的陷阱,你很專業嘛。」
空氣一片寂靜,直到她踢了一大塊石頭過去。
落網、騰空。
空網飄起,掛在樹上搖搖晃晃。
黑影極快竄出,但她居然動也不動。
在韓山碰到南潯之前,宋聞歲先抓住了他的手臂,狠狠把他摜在了地上。
「你想對她做什麼?」
「大概是殺了我,奪走我的武器,再隨機嫁禍給誰。」
南潯悠閒自在看他們兩人打起來,一直低調老實的韓山,居然勉強可以在手臂受傷的宋聞歲手下過幾招。
「你想殺了她?!」
宋聞歲下手一次比一次重,直到他徹底被打到毫無還手之力。
「我就是想殺了她,所以呢?」
韓山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再也不裝什麼普通打工人。
「她很適合做我的下一個獵物,那雙眼睛就應該挖下來,可惜這裡沒有適合的工具保存——」
噗嗤一聲。
他眼眸大睜,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乾脆利落動手。
低頭看到胸口上銀光閃閃的刀刃,再抬頭,宋聞歲冷冰冰的臉倒映在視野之中。
「不會說話就可以永遠閉嘴了。」
刀被拔出來,動脈的血瞬間被泵出。
儘管宋聞歲躲避及時,還是被濺到了臉頰,襯得那張面若冠玉的俊顏更加割裂。
聽到動靜趕來的其他人停住了腳步。
明若瑤最為震驚,捂住嘴失聲尖叫:
「你殺了他!」
這可是直播。
會有多少人看到他殺人。
深深的後悔烙印在心中,不是因為韓山的死,而是因為她沒有告訴他直播的事。
感情沒那麼容易被磨滅,此刻她對他的擔心占了上風。
他知不知道,他是在所有觀眾面前殺了人!
宋聞歲站起來,面上毫無波瀾。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韓山該死。
「這麼看我做什麼,有人想為他報仇?」
環顧一周,他渾不在意抹了抹臉,最後看向南潯。
「我說過的,那些已經無所謂了。」
風評也好、名聲也好、未來……也好。
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為她殺人。
血液逐漸蔓延到幾人腳下。
陣陣海風吹拂,殘酷的鐵鏽味在他們之中發酵。
【新身份更新了】
【韓山:十年前特大殺人案在逃通緝犯,七名女性死於他手,死前均遭受殘酷折磨與*辱,通過整容等一系列手段潛逃至今……】
【我要起雞皮疙瘩了】
【節目組哪兒找的人】
【不是,節目組你都有能力知道這些消息了卻不先把他繩之以法而是投放到荒島】
【你們果然是一檔罔視人權的節目!】
【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我們滿滿大小姐差點就被他害了!】
【抵制!】
觀眾開始群情激憤,輿論愈演愈烈,各種抵制的聲音和要求修改人權法案的抗議逐漸占據大家的視野。
總控室里,幾個導演和各個核心成員都有些急迫,各種眼神投向巋然不動的總導演。
「你們急什麼?」她敲了敲桌子。
「這麼多年,這麼多檔節目,這麼多人因為意外而死去,從沒有哪個節目被停過。」
「是啊。」策劃伸了個懶腰,「這種刺激的節目中間涉及多少核心利益,只要有那些人把持著,人權法案就不可能被修改。」
「但是沒有哪次像這次激烈……」
「我們只需要做好節目就行。」
總導演一錘定音。
大家得了准信,四散開去,有些人則是躲在角落竊竊私語。
「總導演真是極端的資本擁護派,我們只是為了錢,她倒像是真心實意為他們站隊一樣。」
「就是,她也太冷血了,那些人的死亡在她口中好像不值一提一樣。」
「欸你知道嗎?」
「什麼?」
「總導演的女兒多年之前不是被選中參加過《沙漠求生》嗎,那次也出現了意外,參與的素人里無人生還。」
「天吶,那她還做幫凶。」
「我真不理解。」
「小點聲,你不知道這裡到處都是監控嗎?」
他們忌憚看向那一步步走到現在位置的總導演。
她此時正看著屏幕然後饒有趣味勾起唇角,無論是嘉賓的死亡還是輿論的發酵對她來說都是樂子。
「她真的還有人性嗎?」
這句話終止了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