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雲渠依舊早早起身。
司墨心疼道:「昨夜事多,姑娘歇息時已近深夜,何不再躺會兒?」
「一日之計在於晨。」雲渠穿衣下床。
困當然是困的,卻不可隨意養成懶散習慣。
梳洗完畢後,她便按著鎮北侯教授的功法練了一個時辰。
如今她每日晨起練功,晚間熟悉輕功,一段時間下來已經小有所成,不過要想內力變得深厚,還有不短的路要走。
練完簡單沐浴後,她才往正院走去。
路上司棋輕聲道:「昨夜動靜雖大,卻不知為何大公子與兩位姑娘那裡都沒有動靜,想來一會兒有得鬧了。」
雲渠點了點頭。
昨夜她只給順路的祝念安院子下了藥,祝歸荑那裡沒動靜是因為聰明,祝子豐……應該單純是睡得死吧。
就這點警惕性,他這輩子都別想做什麼絕頂高手的夢了。
到了正院,就見祝母與祝太傅坐在桌前,丫鬟們正在上早膳。
兩人皆笑意分明,淡淡的情愫蔓延在四周,令人難以忽視。
「雲渠給父親母親請安。」
見雲渠進門,祝母笑意更深,忙招手叫她過來:「怎得還是這樣早,不是叫你多睡會麼?」
「晨起練功不可懈怠。」雲渠笑回,「母親放心,我不累,練功強身健體,我身子只有更康健的。」
聽到練功,祝太傅臉皮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
祝母也放下心來:「你身子無礙便好,你外祖父功力深厚,你也多學著些,往後遇事也可多幾分自保之力。」
這話說完,她才反應過來祝太傅還在場,有些遲疑地看向他。
後者扯起一絲笑容:「夫人說的是,姑娘家體弱,習些防身之法很有必要。」
聞言,祝母詫異又高興:「還是老爺想得長遠。」
祝太傅微笑點頭。
在問過雲渠還沒用膳後,祝母便叫她坐下一起。
不過三人早膳剛用到一半,就聽不遠處一陣哭聲傳來,間或還夾雜著幾道呵斥聲。
不多時,祝子豐就護著滿面淚痕又一瘸一拐的祝念安走了進來。
他們身後的安嬤嬤面有難色地告罪:「老爺夫人,大公子似有要事而來,將丫頭們都斥退了,奴婢尚未來得及通稟……」
祝母沒察覺到她在上眼藥,只道了句「無礙」,就將目光放在了門口那兩人身上。
未等她開口,祝子豐便憤怒道:「母親為何指使祝雲渠陷害鄧姨娘?平常後宅爭鬥也就罷了,您便非要將家事鬧去外頭,引人恥笑麼?!」
祝母被他噴了個一臉懵,心下怒他失禮之餘,還是轉頭看向祝太傅:「鄧姨娘出了何事,老爺可知?」
祝太傅看向眼睛通紅眼淚不斷的祝念安,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昨夜鄧姨娘誣告渠姐兒,愚弄順天府,被帶回收押了。」
「不可能!」祝念安哽咽開口,「姨娘不是無的放矢之人,她為何會報案?又如何得出個誣告的結果?其間必有內情,父親……您要為姨娘討個公道啊……」
祝太傅有些沉默。
祝念安哭得傷心,眼淚已染濕了帕子,整個屋子都是她的抽泣聲。
祝子豐心疼壞了,輕輕給她擦著眼淚:「二妹妹莫哭,鄧姨娘受此大難,想是有人蓄意陷害,父親官居一品,必然不會叫人欺了她去,你——」
「閉嘴!」
祝太傅怒聲打斷他:「祝子豐,我官居一品並非你肆意妄為的底氣!今日我且明白告訴你,鄧姨娘誣告渠姐兒一事鐵證如山,無可轉圜!你若敢在外打著我的名號為她洗脫罪名,莫怪我大義滅親!」
大抵是從未見過一向溫和的父親對自己這樣不假辭色,祝子豐一時愣在原地。
祝念安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父親,那是我姨娘啊……您為何要如此絕情?便是看在我的份上,也不能……也不能救救她麼?」
「不必多言!」祝太傅面無表情,「鄧氏多行不義,我絕不會為她徇私!」
此時,祝母也在安嬤嬤的小聲稟報下明曉事情經過,看向祝念安的眼神多了幾分不悅:「鄧姨娘誣陷渠姐兒殺人,此事眾目睽睽無可辯駁,安姐兒莫不是要知法犯法,為她脫罪?」
「我姨娘絕不會如此莽撞……」祝念安哭著開口,「我不知姐姐是如何叫姨娘以為她殺了人,可姨娘絕不會誣告,此事必定另有隱情——」
「若有隱情,你只管去順天府陳冤。」祝母打斷她。
「父親……」祝念安含著淚眼看向祝太傅。
後者卻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她雙手攥緊,目光忽地轉向雲渠:「姐姐若怪父親疼愛我多過你,寵愛姨娘多過母親,只管直言便是,我們願退讓一步,可你為何要使這等下作法子陷害我姨娘?叫她受此牢獄之災,叫我們名聲盡毀?!」
「若說下作,鄧姨娘往日待母親那般作為才是下作。」雲渠直直看向她,「她是如何擠兌打壓得母親閉門不出,需要我一一道來麼?」
祝念安下意識避開她的眼神:「即便——」
「即便她這般下作,母親依舊不怨。」雲渠開口,「我也從未誣陷過鄧姨娘,反倒是妹妹憑空誣陷於我,倒打一耙。」
「從未誣陷鄧姨娘?」祝子豐冷笑一聲,咄咄逼人,「你敢發誓嗎?」
雲渠從善如流:「我敢對天發誓,若我有半分誣陷鄧姨娘之舉,願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祝子豐一時愣住。
「神鬼之論,不信則無,姐姐當然敢發誓。」祝念安道。
聞言,本陷入自我懷疑的祝子豐腦子清醒了一瞬,轉瞬卻又擰起眉頭。
「妹妹若不信,我也沒法子。」
祝念安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臉色陰沉的祝太傅嚴詞斥退。
「……二妹妹你傷還沒好,還是先回去躺著吧,鄧姨娘的事我們再想辦法。」自認很會看眼色的祝子豐立即扶著不肯離開的祝念安,轉頭就走。
他力氣大,祝念安傷又沒好全,竟就這樣被硬生生拉走了。
「不過話說回來,鄧姨娘此事的確透著蹊蹺。」遠遠還能傳來他納悶的聲音,「昨夜順天府上門,我竟絲毫未曾察覺,莫不是另有高手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