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我做什麼?」
祝母被她看得沒了脾氣,無奈道:「我知你敬重父兄,可面對他們冤枉責罵,你也不該毫無脾氣,善欺至此啊。」
「母親說得什麼話!」祝子豐不可置信道,「她重傷於我,你沒看到麼?!你怎可如此不辯是非?!」
「我只看到是你先掌摑於她,她不得已才無奈反擊!」祝母冷眼掃過他與祝太傅,「渠姐兒將你們當父親,當兄長,赤誠以待,被你們冤枉責罵也毫無怨懟,反倒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得寸進尺,仗著她單純善良便蹬鼻子上臉!」
見祝子豐還欲開口,她冷聲打斷:「你若還當我是母親,心中還尚存血脈親情,便向你妹妹道歉賠罪!」
她鮮少說重話,一旦開口,祝子豐也不敢硬剛。
他還等著入朝為官呢,不能背上個不孝的名聲。
他掙扎半晌,才轉身面對雲渠,忍氣吞聲道:「方才是我之過,望妹妹勿怪。」
「大哥有心改過,我自不會怪罪。」雲渠柔聲開口。
「好了,這不就沒事了。」隱身的祝太傅出來打圓場,「親兄妹哪有隔夜仇呢。」
「父親說得極是。」雲渠含笑應下,扶著祝母坐下。
她本就對祝子豐的責罵毫無波瀾,為了祝母則更願意與祝子豐和睦相處。
如此,屋裡總算恢復了表面平靜。
祝子豐在道完歉後就又跑去床邊瞧祝念安了,祝太傅則順勢坐在了祝母身邊,板起臉問起雲渠近日如何。
「久居侯府到底不妥,你畢竟姓祝,無事便回府來住吧。」他道,「如今你大哥也回來了,咱們一家人在一處和睦自在才最要緊。」
「可父親一向教導女兒敬老尊賢,孝順長輩,在雲渠心裡,外祖父外祖母亦是家人啊。」
這話叫祝母老懷欣慰,稱讚不已。
祝太傅臉上掛不住,訓道:「我豈有叫你不孝順長輩之理?只是老人喜靜,你行事有失穩重,最後還不是累得老人擔憂?連你外祖父的親衛隊都敢收,你還有什麼干不出來的!」
「親衛隊?」
祝子豐很會抓重點,即使陪著祝念安說笑,耳朵都沒忘了盯著這邊。
祝念安對他解釋:「大哥不知道麼?外祖父擔心姐姐在外遇險,特地賜了姐姐兩隊親衛呢,此後便是咱們也放心許多,不必擔心姐姐了。」
「什麼?外祖父的親衛?!」
「竟還有兩隊?!」祝子豐不能接受,「憑什麼!我常年在外孤身一人,外祖父怎得就不念著我些?他不怕我也遇險麼?單給她不給我,竟是與母親一樣偏心!」
鎮北侯的親衛也是他垂涎多年,卻半點沒沾著邊的存在。
祝念安勸道:「姐姐身嬌體弱,雖坦然受賜之舉不大妥當,但到底日後有親衛護著,父親母親也能更放心些。」
「身嬌體弱?」祝子豐冷笑一聲,指著雲渠吼道,「就她那副兇悍作風,匪盜來了都得跪下叫聲爹,用得著誰護?!二妹妹以為她是你麼?若論弱,你才該是被護著的那個!」
被指著鼻子罵,雲渠只是眨了眨眼。
她沒想到祝子豐竟這樣容易破防,短短片刻間,這都第幾回了。
真不經事。
而祝子豐似被自己方才之言點醒,忽視祝母皺起的眉頭,回頭緊緊盯著雲渠:「你一個悍女,要親衛隊豈不浪費?便給我和二妹妹吧,偽善行事多日,我便當你做件好事了!」
聞言,祝念安動作微頓,遲疑道:「這……似乎不好,畢竟是外祖父賜予姐姐的親衛。」
「也並無不可。」祝太傅開口了,「豐哥兒說得有理,渠姐兒你隨你外祖父習武,身手過人,想來無需親衛保護,你大哥常年在外,有親衛到底穩妥些,你妹妹素來柔弱,不比你強壯厲害,你便將兩隊親衛給他們吧。」
「我——」
「父親說的對!」祝子豐不耐道,「一家人的東西分什麼你我,小氣吧啦上不得台面!你也莫要拿外祖父做藉口,接了親衛,我自會與外祖父稟明,他素來愛重我,定然同意!」
「當然可以。」
祝子豐臉色總算好看了些,祝念安則驚訝地看向雲渠,眼底卻帶著微光。
雲渠按下欲開口的祝母,欣然提議:「只是不巧,陸川表哥也有意接我親衛,我想二妹妹身體柔弱,自該全力相護,親衛給她是應當,但大哥身強體壯,想來無需親衛,不如將親衛一隊給二妹妹,一隊給表哥,我們一家人也不必分個你我。」
她話音未落,祝子豐就變了臉色:「陸川算個什麼東西!」
「陸川表哥是舅舅長子,侯府唯一的繼承人。」雲渠不贊同道,「你我畢竟是外姓子,怎能與表哥相提並論?二妹妹你說是吧?」
祝念安只猶豫一瞬,便在祝子豐不可置信的眼神下點了頭:「姐姐說得有理,若陸川表哥有意,大哥不可與之爭搶,左右都是一家人,不可失了和氣啊。」
「二妹妹,你……」
祝子豐沒被雲渠的話影響,卻反被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傷了心。
祝念安自然不傻。
陸川是板上釘釘的侯府繼承人,又少有才名,未來必定前程敞亮,反觀祝子豐,即便有個太傅嫡長子的名頭,卻文不成武不就,幹啥啥不成,到底差了陸川三分。
且在她那裡,祝子豐給的安全感實在太足,已經是妥妥的舔狗,重要性到底不如矜持有前途的陸川。
「胡言亂語!」
祝太傅冷冷開口,他不捨得說祝念安,便將矛頭對準了雲渠:「我就不該叫你回府!今日敢挑撥你大哥妹妹感情,明日就敢對我——」
「是老爺荒唐在前。」祝母打斷他,「我父親給了渠姐兒親衛,那就是她的,誰也不能覬覦搶奪,即便是你!」她偏頭看向祝子豐,聲音冷淡而堅定。
而甚至沒有被她提過一嘴的祝念安,臉上笑容漸落,眼中也閃過一抹落寞與傷感:「母親——」
她剛開口,祝母就已經起身,拉著雲渠離開。
「烏煙瘴氣不得消停!渠姐兒我們自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