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姑娘於我,在心上也在身旁

  雲渠錯愕過後,瞬間反應過來這必是皇室秘辛。

  她可從來沒聽到過半點風聲。

  「晉王的死……莫不是也被猜忌了?」她說得隱晦。

  「算,也不算。」穆庭道,「不過即使他當真殺了我父王,我也不會怪他。」

  「世子與晉王感情不好?」

  「負心薄情的男人,無需我惦念緬懷。」

  雲渠點了點頭,見穆庭無意多說,她也不再追問,想也知道這裡頭事挺多。

  見穆庭笑意微諷,她只道:「自古帝王多疑心,晉王再是忠心,也要被猜疑三分,反倒是人死了,對他再無威脅,他才能安心緬懷悲痛,想起幼時艱難並行的歲月,便更傷心不已,愧疚自己在其生前為何不能多作為。」

  然後,這份愧疚就被彌補到了穆庭身上。

  「人心便是如此反覆。」他低眸飲茶,語氣隨意,似乎已經不在意了。

  「難怪今日看到那玉佩,當今如此失態。」雲渠看了他一眼,「聽說他回去後便召人去修復玉佩了。」

  「修復得再完美,終是有了裂縫。」

  雲渠贊同點頭。

  這玉佩情分盡消,僅剩的作用也就是喚起正元帝那點愧疚,為穆庭周旋時間了。

  想到這裡,她問道:「以世子對當今的了解,他會容多少時間出來?」

  「若我不作死,他可始終如從前般模樣。」

  雲渠眉梢微挑,喃喃開口:「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麼……」

  穆庭耳聰目明,立即聽到了,疑惑道:「白月光?」

  「求而不得,在心上而不在身旁的人,便叫白月光。」說完,雲渠忽地想起一句詩,「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原是如此。」穆庭微微點頭,抬眸看到她時,心中一動,眼神瞬間變得柔和,「姑娘於我,在心上也在身旁,無論生死,我都與你一起。」

  雲渠表情微僵,怔愣地轉頭看他。

  什麼意思??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不容易回了神,卻聽屋檐上異動微起。

  她回頭就見一人自屋檐上落下,對穆庭匆匆開口:「世子,皇上方才起身,正往府中而來,應是要見您。」

  穆庭面色平靜,似乎早有預料。

  他起身看向雲渠,迅速塞給她一個錦盒,動作快到雲渠都沒能拒絕,還大著膽子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心跳頓時快了許多。

  「姑娘贈我桃花,我也還姑娘一朵,不及前者盛開之艷,姑娘莫嫌棄。」暗夜中,他眼中亮如星辰,「唯願你我心意不變,白頭偕老。」

  說完,他留下一句「早些安寢」,便迅速轉身離開,留下雲渠呆愣在原地,神色震驚。

  心意?

  誰的心意?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傻站了好半晌,她才在司棋的喚聲下回了神。

  她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錦盒,卻驀然想起方才被握住時,手背上傳來的灼灼熱意,似乎滾燙到現在仍然灼熱。

  她懷著複雜的心情打開錦盒,裡面赫然擺著一支簪子,上等白玉質地,光澤透亮,觸手溫潤,簪頭雕刻著一支桃花,雕工還算不錯,卻不算極佳。

  想起方才穆庭的話,雲渠面色微妙。

  這不會是他自己雕的吧?

  見她又陷入沉思,神色呆愣,司棋擔心道:「姑娘?您怎麼了?」

  「……無事。」雲渠腳步平靜地回了屋裡,平靜地坐在桌前半晌,才喃喃開口,「我只是有些費解,究竟是哪裡給了他錯覺?」

  司棋試探問道:「是晉王世子麼?」

  雲渠沒點頭,也沒否認,只是垂眸看著手中的玉簪。

  原來真的不是她自作多情。

  只是誰給穆庭的勇氣和錯覺,叫他以為她與他兩情相悅?

  司棋覷著她的臉色,又看著那玉簪欲言又止,她隱約猜出了幾分,卻有點不可置信。

  雲渠不是糾結自身的性格,想不通後便將此事放在了一邊,準備明日再同穆庭解釋。

  翌日一早,她收拾妥當後便去了正院。

  祝母拉著她,關心道:「這些日子辛苦,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一向早起,也沒累到哪兒去。」雲渠笑回道。

  「怎麼可能不累?」祝母不信,「宮裡去了那麼多人伺候晉王世子,規矩必然大,你怎會不受掣肘勞累?」

  雲渠同她解釋了半天,回頭就看到祝太傅沉著的臉色。

  待用過早膳,祝母進去更衣後,他揮退下人,這才沉聲開口:「渠姐兒,你此番莽撞了。」

  「父親何出此言?」

  「晉王世子遇刺一事有蹊蹺,在我大胤國土之上,還不至於無能到叫八十個敵國高手混來京城,他們背後必然有大胤人撐腰,也必是位高權重者,你貿然救下晉王世子,恐要得罪對方了。」

  穆庭殺了燕使一事少有人知,自然也就聯想不到正元帝因此而殺他上,所以縱然多數人都知這場刺殺來得蹊蹺,卻沒幾個人猜到背後是正元帝。

  ——實在是穆庭的政敵太多了,每年遭遇的刺殺更不少,大家數都數不過來是誰動的手。

  雲渠解釋道:「我不忍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消逝,又正巧有這個能力,便救了。」

  「胡鬧!」祝太傅厲聲開口,「你可知你此舉會給家裡帶來多大麻煩?!」

  雲渠微微一頓,喚道:「父親。」

  見她臉上毫無悔改之色,祝太傅眉頭緊皺,正要再度斥責,便聽她緩緩開口:「我便是我,無人可置喙我言行,也輪不到父親斥責於我。」

  祝太傅臉色猛然一僵:「你……」

  「想是我近來百般孝順行為叫父親得意忘形,竟連本分都忘的一乾二淨。」雲渠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道,「也罷,我便最後同您再說一次。」

  她抬眸看向祝太傅,目光淡淡:「祝府,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