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不要我

  你不能不要我

  屋子裡正打鬥的兩個人瞬間停下, 費軒看到安笙之後,並沒有馬上就大驚失色, 有那麼一陣子, 幾乎是茫然的。

  「是真的嗎?」

  安笙又走進費軒一些,看著費軒的眼神依舊如常,沒有震驚沒有憤怒, 甚至是平和的。

  費軒總算反應過來一點, 並沒有回答安笙的話,而是問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

  安笙站在費軒不遠處, 手上還抓著麻辣串, 朝著費軒舉了舉, 「我今天不用學做蛋糕, 很想你, 就打車來找你了,買了你上次說好吃的那小串串。」

  費軒伸手要去接,這時候桐四啐了一口, 從地上起來, 插在兩人中間, 對著安笙道, 「都是真的, 水產市場是他收購,你的工作是他給你那個攤主塞錢弄沒的, 他還慫恿青躍飛嚇唬你然後玩英雄救美, 還用專門用來教調人的香……啊!」

  費軒一手抓住桐四的頭髮朝後一扯, 對著他的後腰頂了一膝蓋,然後兩個人又快速的扭打在一起。

  安笙十分鎮定的站在旁邊, 腦子裡一會一團亂麻一會又好像是什麼都已經清清楚楚。

  因為桐四說的那些,或許還更加的更豐富多彩一點,劇情中日復一夜的夢境裡面,早就對她展示的明明白白。

  但是安笙從來不信,她只相信她看到的費軒觸摸到的費軒,她感覺到的費軒,她還一直覺得劇情慣會找人的弱點。

  一直到此時此刻,費軒瘋了似的,一直在阻止桐四說話,拳拳照著他的臉上砸,桐四可能也跟著瘋了,被打的鼻口竄血,也還沒能阻止他逼逼。

  「安笙……你……呃!

  」桐四佝僂著脊背,不知道被費軒一腳蹬在那裡了,兩個不是一個套路,要是平時還能打個差不多,費軒也吃不到什麼大便宜,但是今天桐四格外的弱雞,呸的吐出一口血,緩了好一會,才頑強道,「離他遠點,他的香水會讓你變成個只會跟著他的狗!」

  安笙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情,被眼前這種情景的荒謬程度,搞輕笑出聲。

  費軒面容猙獰,一腳腳踢在桐四的臉上,厲聲呵斥,「你他媽的給我閉嘴,我弄死你!」

  但是桐四血照吐,話照說,「他就是個變態,想把你給囚……」

  費軒的臉色是安笙從沒見過的樣子,額頭上和側頸上的青筋凸起,眼中血紅,嘴唇上也挨了拳頭,已經破了,凝固著血,看著安笙的眼神,是一片深沉不見天日的黑,醞釀著永遠沒辦法滿足的貪慾和訴求。

  安笙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有再想起書裡面,對費軒大段大段的心裡心理描述,那些看著扭曲的文字,和此刻費軒扭曲的神色重疊在一起,沒有一絲一毫的違和。

  安笙還是沒能盪起什麼難以理解的情緒,因為似乎這才是對的。

  她總覺得,一直覺得,從費軒開始接近她,對她所展示出來的一切細枝末節里,無時不刻的不在覺得,太美好了,太完美了,完美的不真實。

  怎麼可能有這麼溫柔細緻到讓人心酸的男人,又對她這麼好,又恰巧愛她愛的這麼執著呢?

  可是費軒所展現出來的,實在是太好了,即便是安笙滿心的疑慮,也還是沒能控制一點點的生出想要伸手接著的妄念。

  多好的人啊,對她這麼好,兩輩子就遇見這麼一個呢……

  安笙這麼一晃神的功夫,桐四已經被搞的真的說不出話了,費軒深看了安笙幾眼之後,轉身舉起了他辦公桌上放著賞心悅目的翠綠白菜,毫無遲疑的走到桐四的身邊,對著他的腦袋就要鬆手。

  這一下下去,桐四腦袋不砸個稀巴爛,也鐵定從圓的變成扁的,費軒本來就偏激,此刻血紅的眼睛像是燒起了一把火,把他的所有理智都燒化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計劃好的一切,都完了。

  他看著安笙的反應,看著安笙平靜等著他回答的視線,心臟像是被巨石碾碎,連成型的肉末都沒,只剩一灘血水。

  他和安笙在一起,他每天都在研究安笙,他記得安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細枝末節的小習慣小動作。

  所以費軒知道,要是安笙現在激動的衝上來,打他,罵他,甚至用手裡的袋子丟他,或者用任何的器具,哪怕捅他一刀,費軒都能笑出來。

  因為安笙的性格,費軒太了解,只要她給反應,不管是罵人還是微笑,都證明她至少還在回應你。

  而她不回應你的時候,你無論蹦躂的多歡,她或許連續幾個小時,幾天,都能把你當成空氣,還是她不吸的那種。

  費軒對她的冷漠太深刻了,而此時此刻,她看著安笙的平靜,覺得自己突然間就退回到了原點,那個他絞盡腦汁跨過的線之外。

  而安笙,從今往後,或許再也不會給他重新跨過的機會。

  費軒怎麼可能不恨?

  !

  恨桐四,恨把安笙放上來的人,恨安笙為什麼要提早下班,恨自己,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就這麼猝不及防又無法控制的,被人把遮羞布一把扯掉,那些他深藏的一切,都毫無遮掩的暴露。

  他簡直像個被剝光皮肉的小丑,行走在冰天雪地里,安笙的每一眼,都像是凌冽刺骨的寒風,吹透的他的每一寸骨骼血肉,凍僵他的肢體,也涼透了他的心。

  所以他瘋了,費軒滿腦子都是暴虐的想法,無處安放無處隱藏,他需要刺激點的東西,來鎮定自己——例如桐四稀巴爛的腦袋。

  他背對著安笙,舉著玉石要鬆手的時候,一直看著他的安笙又說話了,「你還想當著我的面殺人嗎?」

  你還想當著我的面殺人嗎?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當胸穿透費軒,把他身體捅的四面漏風。

  安笙說「還」就代表,她沒有得到費軒的解釋,就已經相信了桐四說的話。

  當局者迷,現在只要冷靜的抽身站在一個旁觀的角度,這段日子確實太詭異了,哪有人能倒霉的連個低等的工作都找不到?

  她把一切都歸為劇情,連安笙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她的下意識規避去仔細想,還是她真的被戀愛沖昏了頭腦。

  關於這點已經不需要解釋了,但是安笙還是要聽費軒親口說,必須要聽費軒親口說說,什麼叫香水能成癮,還有青躍飛醉酒嚇她……

  她的費軒,她看到的摸到的,無不溫柔完美的費嗲嗲,真的可怕到這個地步嗎?

  「你殺了他,也沒什麼用了,」安笙嘆口氣說,「我都已經聽到了。」

  費軒整個人一抖,手裡面的玉石跟著他的動作一顫,「哐當!」

  砸在了距離桐四腦袋幾厘米的地方,在地板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這時候地上「半死不活」的桐四,悄咪咪的又挪開了一點距離,不著痕跡的噓出一口氣,然後繼續裝死。

  費軒慢慢的轉過頭,面對上安笙的眼神,動了動嘴唇,話沒等說出口,眼淚先掉下來了。

  安笙一直平靜的看著他發瘋,此刻眼中終於有了一瞬間的波動,費軒狼狽的伸手抹了一把,然後越抹越多,很快抽噎起來,手指也哆嗦的像是觸電,四肢都開始不協調似的,哭的像個帕金森重症病人。

  他顫巍巍的,小幅度的朝著安笙的方向邁了一步,但是很快在安笙的眼神中停止,不敢再靠近一點點。

  「是真的嗎?」

  安笙平時耐心很少,難得今天尤其的耐性好,問了一遍費軒沒有說話,她就再問一遍。

  「說話啊,」安笙語氣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

  「他說的是真的嗎?」

  安笙又問。

  直到費軒在她的一遍遍質問下,終於潰不成軍,彎著腰縮著肩膀,恨不能把頭都低進胸腔,從嗓子裡擠出一個輕不可聞的「嗯……」

  安笙才閉嘴,抿上了唇。

  她現在和先前費軒剛剛找到她的樣子,又有了很大的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費軒養的精細,她好像連臉蛋都豐腴了一點,圓圓的眼睛,圓圓的小臉,因為連著喝了好幾天的紅豆粥,和費軒牌愛心紅糖水,哪怕是經期這段日子,臉色看起來也是出奇的好。

  皮膚悶在玩偶裝裡面一天了,悶的反倒是越來越水嫩似的,她的衣服也不像從起那樣胡亂穿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變成了費軒在搭配,每天早上一套放在床頭,顏色款式,絕對是時下最流行的。

  她頭髮也長了一點,早上眉毛還是費軒化的,特別襯她的臉型,彎彎的,乍一看就算沒做表情,也像是在笑。

  即便是此刻頭髮是她下班的時候,胡亂抓的丸子,可是渾身上下,都在透著一股精緻。

  精緻的像個……娃娃。

  安笙對穿著打扮不太在意,總是由著費軒折騰她,偶然照鏡子的時候,會笑著想費軒可真會,這是把她當成了女兒養著嗎。

  但是到這一刻,安笙才明白,費軒當然不是把她當女兒養著,他把她當成了一個活體娃娃。

  娃娃當然是不能離開主人的,因為玩偶的使命就是等待主人回來把玩,不能動,不能說話,不需要自己的想法,只要等著他就行了,什麼都不用做。

  安笙腦子裡又想起費軒,無數次的和她說,什麼都不要做,好好的待在我身邊,不要工作,我需要你待在我的身邊,片刻不離。

  而此刻費軒佝僂的像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整個人都扭曲了起來,不敢看安笙,半跪在地上,想朝著安笙爬一步,卻只抖著手按著地面,一動不敢動,無聲的眼淚模糊他的視線,只豎起耳朵,等著安笙的審判。

  安笙到今天為止,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理解了,什麼叫做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她好不容易活了兩輩子,求的不過是個平平淡淡兒女繞膝,所有人最最簡單就能達成的願望,偏偏她就踮起腳,抻長了脖子,也望不到。

  安笙站在燈火通明的辦公室,兜里是今天份的工資,打算上交的,手裡是專門路上饒了圈,去前天兩人偶然吃過的一個街邊攤,給費軒買來的麻辣串。

  其實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費軒,下班之前,她已經給她的爸爸媽媽打了電話,準備讓費軒看看明天能不能空出來兩人一起回去一次。

  還有就是,她急切雀躍的,想告訴費軒,大姨媽走了,她還想答應費軒好久之前的許諾,趕緊把兩人的事兒辦了,不拘什麼婚禮不婚禮的,她經歷過最豪華的婚禮,卻有一個最悲催的結局,她想著先扯個證就行,然後持證上崗,先造個娃娃出來,她天天在遊樂場和小孩子合影,那些小不點真的是太可愛了……

  但是現在這一切,在安笙來之前盤算的未來,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紛亂的思緒,排山倒海的辛酸和胃裡火燒一樣的辛辣,都像安笙先前吃過的那個千層蛋糕……

  她捂住嘴,朝著門口跑過去,然後沒來得及找衛生間,抱著門口的垃圾桶,就吐了。

  手裡的麻辣串掉了一地,熏著的味道更是引得她連嘔了好幾下。

  不過最終也就是嘔出點酸水,嗓子裡也火辣辣的,安笙嘔完了,皺眉起身,她心裡那些剛才還海嘯一樣掀起來的情緒,這一會都像是被她給吐出去了。

  她詭異的平靜下來,沒有沒有斥責辱罵,也沒有動手的意圖,費軒到底還是了解她的,不死心才會歇斯底里。

  而此刻安笙再看向費軒的視線,似乎都飄了,明明是看著他,卻像是略過去了。

  她抹了抹嘴,嘴裡還是苦,嗓子還是火辣辣,費軒站在辦公桌的旁邊,手裡捏著一個盛著水的紙杯,但是水都溢出來了,紙杯都變形了,卻不敢遞給安笙,對上安笙輕飄飄的視線,眼睛紅的更厲害了,燈光下面,他含滿淚水的眼睛,像含著血水似的。

  兩人這樣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久到地上的桐四忍不住悄摸摸的在地上翻了個身,安笙把所有前因後果,和費軒糾纏的這一年多所有事情,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然後自己給自己下了結論。

  命不好。

  安笙總算把視線聚焦在費軒的身上,看他平時總是像只翹尾巴的鳥一樣,溜光水滑的衣服和形象徹底亂了,看著自己的眼神瘋狂的讓她陌生。

  但費軒是這本書的男主角,設定人格就是個病嬌,病嬌安笙穿越之前還專門了解過,總結起來,就是神經病,偏執狂,還是晚期。

  她看著費軒,有點晃神,但是又覺得,好像這樣才是費軒,才符合男主角的人物設定。

  但是想起這本小說的名字,安笙又微微皺眉,《病嬌哥哥請愛我》,可能這樣的人,就只有專門為費軒定製的費藍藍,才能真的適合他,雖然安笙覺得費藍藍也是真的可憐。

  但是她現在真的認輸,她這段時間,自以為能夠戰勝劇情,自以為只要她不妥協,幻視就幻視,惡夢就惡夢,她好容易喜歡個人,還能被嚇著麼。

  沒想到最後嚇到的不是劇情,她也不想當一個活體娃娃,每天只等著費軒擺弄。

  她這麼看了費軒一會,好歹還是她第一次真情實意的愛上的男人,那些甜蜜就算夾雜苦澀和辛辣,但是過程確實是滋味美妙。

  可惜了,後勁太大,不能要,不敢要。

  安笙收回視線,也把傾注在費軒身上的那些心思收回來,開口不知道是吐的,還是壓抑了心緒讓她有點失常,聲音啞啞的。

  「把你頭頂那個印章擦掉吧,」安笙說,「我收回了。」

  說完之後,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的腿,轉身朝著辦公室的外頭走。

  安笙走的不快,費軒雙眼死死的盯著她的後背,在安笙轉出辦公室的時候,才終於敢邁出腳步,這么半天,僵的太狠了,直接一個趔趄。

  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門口,狠狠咬了舌尖,終於追出來了。

  安笙正站在電梯前面,看著電梯牆壁上倒映的自己的臉,在費軒的面前沒覺得怎麼,準備要走了,眼睛裡面反倒有了水光。

  安笙伸出手指,正準備擦一下,費軒就追了出來,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撲到在她的腳邊,抖著手抓住她的腳踝。

  安笙側頭看了一眼,費軒索性就跪下了,眼淚像是奔流不息的河,一雙一對的從臉上往下掉,但是安笙看他的眼睛,慶幸他沒在扮可憐,要不然她可能會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徹底把兩個人過去的美好記憶,也徹底從心底抹去。

  費軒的眼底,還是剛才撕破偽裝的樣子,對她的姿態卑微,但是眼神兇狠,貪慾和偏執瘋狂,都清清楚楚的展現。

  「笙笙……」費軒開口,聲音比安笙的聲音還要低啞,他沒說我錯了,只說,「你不能走。」

  費軒手指指著自己的額頭,執拗到,「你說過,你給我蓋的章,只要我不擦,我就是你的,你不能……」

  費軒聲音撕了,勉強穩了穩,還是帶著哭腔,「你不能不要我。」

  安笙等的電梯到了,電梯門開,她突然伸手,在費軒的額頭上輕輕抹了一下,然後邁步走進電梯,「現在沒了,你是你自己的。」

  安笙說著,又在自己的額頭上抹了一下,在電梯關上之前,語調平緩,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說道,「我的也沒了,我也不可能是你的。」

  費軒像是傻了,跪在電梯的外面,看著電梯門關閉,後知後覺的要撲上來卻根本沒來得及,狠狠捶了一下電梯門,嘶聲喊了一聲。

  費師在費軒跪地下求安笙的時候,從旁邊的辦公室出來,正撞上。

  他震驚的迅速張大嘴,但是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接著飛快的退回去,只敢順著敞開的門縫偷偷看。

  他下巴都要掉腳面上,費軒在家裡一向金貴的如同真的皇太子,誰也不敢惹,包括費羅銘。

  他態度雖然從來不刻意的傲慢,但是那種氣場,那種高高在上隻手遮天的感覺,卻從來都讓包括他在內的費家所以孩子都不敢有一點放肆。

  費師跟著費軒也算時間不短了,費軒在商場上的手段,在家裡面的絕對權威,讓費軒在費師心中的形象,就是一個有絕對話語權的大家長。

  但是現在他的大家長,包括費家所有人的大家長,跪在一個小女孩的面前,求她不要走,可憐兮兮指著自己的額頭,說著兩個人曾經的約定,這讓費師無所適從。

  直到聽到費軒的吼聲,費師才衝出來,連忙去扶費軒,「哥!你沒事吧?」

  費軒側頭看了費師一眼,眼神把費師嚇的手一哆嗦,下意識的鬆開了費軒。

  費軒失控了這么半天,這會看不到安笙了,總算冷靜下來,扶著自己的腿站起來,吩咐費師道,「讓人看著她,要是她企圖離開申市……」

  費軒咬了咬牙,「就把人抓起來。」

  費師對費軒做的那些事了如指掌,在這些事情上,他就是費軒的幫凶,雖然每次費軒要他做這些,他都要在心裡說一句出格,但是他每次也都毫不遲疑的執行費軒的命令。

  費家裡面生活的所有人,都會毫不遲疑的執行費軒的命令,在一種扭曲的,不正常的狀態下生長出來的孩子們,是根本無法違逆費軒這個大家長的。

  費軒站直,又吩咐費師,「她不管是搬家還是去郊區,隨時匯報給我。」

  說完之後,他崩潰的情緒已經徹底收斂起來,伸手挽了挽西裝的袖口,把已經扯開一半的襯衫徹底扯出來,然後邁步朝著辦公室走。

  邊走邊頭也不回的對費師說,「一會兒我叫你,你再進來,人不用送醫院,直接扔回桐家。」

  桐四壞了他的事,費軒絕對不會饒了他,費軒其實是真的想弄死他,在剛才那個情境裡面,要不是安笙開口,現在桐四都已經涼透了。

  費軒瘋起來,他自己都又些控制不住,但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這種情況,這一次全拜桐四所賜,要不然只要再等上幾天,不,只要再等兩天,他的安笙就會完全屬於他了。

  費軒準備今天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就算不把他弄得一輩子爬不起來,也至少要讓他短時間內爬不起來,屢次三番踩他禁區,就算他爸爸是混的又怎麼樣?

  費軒並不怕槓上,他家除了費羅銘這個混蛋到處開花之外,生意做得乾乾淨淨。

  桐家那種污泥穢水,根本都不用費軒下手去攪和,這天底下的事情只要是做了,就沒有留不下痕跡的,別說是一個桐四,就是和整個桐家槓上,費軒頂多折斷翅膀,以後還能東山再起,但桐家如果倒了,就徹底被踩進淤泥。

  敢來惹他,就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費軒進屋準備親自動手,讓桐四感受一下什麼叫做代價,但是他一進辦公室,朝地上一看,原本應該死狗一樣躺在原地的人,已經不見了。

  費軒連忙從辦公室里出來,站在門口喊費師,「封鎖大樓,抓到桐四給我送到辦公室來。」

  費師立刻答應,直接回到辦公室用對講機交代保安室,不要放任何人出去。

  只不過費軒站在辦公室里等了一會兒,費師卻來報告,大樓裡面除了自家員工,根本沒有發現桐四的蹤影。

  費軒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他不會輕易放過桐四,倒也不急在這一時。

  費軒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依舊燈火輝煌的城市,眼睛裡的血色終於退下去,伸手按住落地窗的玻璃,觸碰一片虛幻的霓虹。

  這麼長時間以來所有的努力,都已經白費了,費軒手掌在玻璃上落下一個印子,轉身回到辦公桌前面,點開了手機,看到了安笙的定位,眼底閃過暗色。

  沒那麼容易。

  沒那麼容易就放棄,他是真的想要安笙,越是和她在一起就越想,費軒想要什麼東西,從來就沒有半途而廢過,即便是要先銷毀,即便得到之後,再也拼湊不成,他也從來都不會放手。

  只不過以後,可能很難嘗到兩情相悅的滋味了。

  定位上面,安笙正在計程車上,朝著家的方向走。

  晚上沒有吃東西,肚子裡面空蕩蕩的,安笙先回到家裡,家裡面和她的胃一樣,空蕩蕩,簡單洗漱之後,直接下樓,到了家的小區門口。

  安笙在兩人經常買的那一家燒烤停住,進店裡一口氣點了很多東西,把今天賺的錢花掉了一半,這才打了一個嗝從店裡出來。

  結果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覺得空蕩蕩。

  安笙回到家裡,全都是兩個人的東西,她沒有動費軒的那一份,而是慢慢整理自己的,這房子本來還剩半年的房租,雖然小一點,也有點破舊,但她住的非常的舒服。

  不過現在她不打算留下,而且一晚上都不打算留,這裡面有太多和費軒的記憶,最重要的是費軒拿著鑰匙,安笙害怕費軒再回來。

  別的不說,一旦抽離那個全心全意相信費軒的狀態,想起書中對於費軒各種各樣的描寫,其中關於囚禁費藍藍的,就足夠安笙打怵。

  不過她也不知道去哪裡好,平時賺的錢大部分交給費軒,偶爾她忘了的時候,費軒還會朝著她要,安笙每當這時候就挺甜蜜的,喜歡看費軒嗲嗲的撒嬌,花了她的錢就美滋滋的樣子。

  但是現在安笙才開始後悔,怎麼就不知道自己私藏一點?

  到現在想出去找個房子,手裡只有一點點錢。

  門鎖著,但是等於沒鎖,費軒手裡有鑰匙,安笙戰戰兢兢的待在家裡,想起費軒為了怕有賊闖入,不著痕跡的到處亂看的時候,她還感動的流淚。

  現在安笙才知道,費軒才是那個闖進來的賊,大搖大擺,不光偷了她的心,還不滿足,想要把她變成一個活娃娃。

  她正在憂愁,突然手機來了信息,安笙不太想看,害怕是費軒。

  她不想看到費軒道歉,這根本不是道歉能夠原諒的事情,這比費軒在外面偷吃被她當場逮住還要嚴重得多。

  不過最後安笙還是看了,發信息的不是費軒,而是她的蛋糕店老師。

  原曲:愛情就是這樣的滋味,尤其是不屬於自己的愛情,不要悲傷,不要生氣,你總有屬於自己的姻緣。

  安笙沒有回覆,但是盯著這段文字,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嚴重,腦子裡閃過幾個片段,她想起了那個蛋糕,想起了今天從蛋糕店出來之前,原曲和她說的話,眉頭不由得皺起眉頭。

  而接著另一個陌生人的電話來了,安笙接通電話,聽見對方的聲音,一時間眉頭更緊。

  「安笙嗎?

  我是桐四,現在就在你家樓下,開車來的,你不會還敢待在家裡吧?

  我可以幫你提供躲避的地方。」

  安笙沉默片刻,說了一句,「不用了。」

  她不知道桐四是什麼目的,但是肯定不是什麼好心就是了。

  桐四卻又到,「愛情就是這樣的,你不要悲傷,我幫你安排住的地方,你總會重新開始的!」

  安笙捏著電話的手驟然一緊,翻出先前的信息又看了一眼,環視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看了看腳邊的行李,閉了閉眼睛,說道,「我馬上就下去。」

  然後安笙真的鎖了門,到衛生間裡拿了一條洗臉束髮帶抓在手裡,提著行李下去。

  小區門口,停著一輛白色的車,安笙一出現,車窗搖下來,桐四帶著巨大的口罩,臉上還能看到青紫,但是他朝著安笙揮了揮手,中氣十足道,「這裡。」

  這個時間小區門口沒什麼人,保安大爺對著電視直磕頭,安笙把行李箱放在後車座,然後直接進了副駕駛,進去之後,手裡拿著的束頭帶已經被她扯開了。

  她側頭對著桐四極其友好的微笑了,然後猝不及防的把髮帶勒上他的脖子,在後面用手絞緊。

  桐四的手胡亂的劃拉,揪了一下安笙的頭髮,但是安笙咬著牙沒鬆開,手上越絞越緊,就在桐四即將蹬腿歸西的時候,突然間砰的一聲,掙扎的大活人,在安笙的面前化為一縷煙霧。

  安笙嘴角的笑意有些扭曲,談戀愛果然讓人智商下降,這段時間她真的太糊塗了,莫名其妙的找不到工作,莫名其妙的又找到了,莫名其妙的老師長的像她曾經的夢中情人。

  然後,她自以為美好的生活就塌了,親耳聽到,親眼看到,親手捏碎。

  結果還沒等她冷靜下來,一回家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給她發消息,還換成另一個人給他打電話!

  桐四說話什麼時候用過詩歌腔調,桐四好歹也是個反派,什麼時候蠢到半夜三更獨自去找費軒,明明兩人各種不對付,還專門朝著他的逆鱗上戳,明明知道費軒是個魔鬼,難道是專門去找死的?

  而且安笙那個時候在辦公室,餘光還看到他偷偷的在地上挪,安笙只以為那是桐四的求生欲,但是現在想想,桐四真的有求生欲,怎麼可能這麼巧的趕在這個當口上去招惹費軒。

  和費軒身上香水一樣味道的蛋糕,在今天非催她去找費軒的老師,冒死也要揭露費軒惡行的桐四,在她回家又給她發詩詞腔調安慰她的老師,不知道從哪裡搞到她的電話,跑到她家小區門口來獻殷勤的桐四……

  他們都是一個人,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那個從夢境追到現實,讓她不得安寧的劇情!

  安笙本來也覺得這種想法很荒謬,但是桐四剛才在費軒辦公室的地板上,左手手分明扭曲了,但是剛才對她揮的那樣有力,而且被揍成那樣還能爬起來開車簡直魔幻。

  安笙其實剛才馬上就要鬆手了,不過被她勒住的人突然化為一縷煙霧,這已經完全證實了她荒謬的猜測。

  劇情這個狗東西還能化為實體,雖然安笙有點難以置信,但是所有的所有的點都疊加在一起,得到的那個重疊的真相,只能是這個。

  「給我滾出來!」

  安笙坐在副駕駛,手上還纏著那根髮帶,她在夢裡面已經揍過劇情好幾回,知道那是個吃軟怕硬,還特別怕疼的狗東西。

  果然沒一會兒,那一縷白霧在駕駛位又重新凝為實體,這一次不是桐四了,直接就變成了她老師的模樣。

  安笙呵的冷笑一聲,「你還真是煞費苦心,一路從夢裡追出來,真是辛苦你了哈。」

  劇情頂著那一張禁慾風的臉,做出慫成一團的模樣,連寬厚的肩膀都縮成一堆,瑟瑟發抖道,「我真的是為了你好,夢裡揭露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你不肯相信你還冤枉我!」

  「你為我好?」

  安笙說,「你為什麼要為我好?

  我只不過是一個炮灰角色,我就算是死了,對你這個劇情也沒什麼影響吧?」

  劇情推了推眼鏡,把肩膀抻直,離安笙遠了一點,委屈道,「怎麼沒有影響呀?

  你現在不是炮灰了好吧?

  你是夜空中最亮的崽,主系統在你身上加了主角光環,你比男女主角都亮,這世界現在變成雙男女主,你隨便找個男人,就算是個乞丐,他將來都會成為一個神人,可你偏偏要去搞原男主,他不是你的cp啊!」

  劇情委屈的要死,「你就算是有後門,你後門多如牛毛,好幾個人交代我要照顧你,可你也不能拆官配啊,你拆了官配原女主怎麼辦呢?

  !而且這個世界的男主角,你根本扛不住啊!我真是為了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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