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下雨了,濕涼濕涼。周沫一個人靠著沙發,抱著膝蓋看電視,電視上偶爾閃現杜蓮西的代言。
偶爾一襲紅長裙,偶爾一襲黑長裙,偶爾穿著正裝,頭髮飛揚,美不勝收。
自信飛揚。
就那麼幾個GG,來來回回,仿佛所有頻道都被她霸占了似。
保姆端了燕窩過來,小心地放在茶几上,她低聲道:「太太…吃點燕窩…」
周沫眼睛繼續看著電視,說:「放著吧。」
嗓音有些沙,帶著些許的麻木。
保姆站直身子,看了眼電視,太太似乎一直在看這個女的GG……
長是長得挺漂亮。但是……保姆下意識地看了眼坐在沙發上屈腿的太太。
她穿著一襲黑睡衣,v字領口,皮膚白皙,臉蛋尖尖,有一股柔弱的美感。
也不比電視上這個女的差。
反而要比電視上這個女的更有味道。
保姆感嘆了下。
也難怪先生……那麼喜歡太太。
這樣的女人,就想將她好好呵護在懷裡。
正胡思想著,門外傳來了車聲,正是先生回來了。
男人大步走了進來,掐著煙正想問保姆,回頭看到周沫坐在沙發上,他挑眉,後坐在扶手上,扯了領帶吸了一口煙道:「準備一下,帶你出去。」
周沫靠著椅背,有些懶懶地不想動,她看了眼電視。
謝棧跟她說完,發現她反而看電視,他跟著看去。
電視裡。
杜蓮西撥弄秀髮,回眸。精緻的臉帶著耀眼的自信。
謝棧輕瞄淡寫看了一眼就挪了回來,隨後將煙掐滅在菸灰缸里,高大的身軀傾了過去,捏住周沫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
她轉過來後眨了眨眼,眼睫很長,肩膀很細,鎖骨很細,謝棧眼目眸眯了眯,喉結微動,嗓音低了幾分:「去換套衣服,帶你出去……聚會。」
聚會兩個字他略微挑眉。
周沫看著他的臉,沒動。她不想去,怕去,但是又想去,她想跟他出去,他的那些朋友,肯定都不知道他結婚了。
她前幾天見到沈源,他的合伙人,沈源笑著跟人討論他,說他啊眼光高,也不知道會找個什麼樣的老婆……
他在別人眼裡,還是單身。
呵。
「嗯?」謝棧摩擦她下巴,兩個人離得近,她身上的香味令他蠢蠢欲動。
周沫回神,好久,她推開他,下了沙發。
踩著拖鞋,腳戴了一條銀鏈鏈,顯得她的腳極其誘,謝棧翻個身,站在沙發邊,一邊解著領帶一邊垂眸看著她的腳。
她走上樓梯,謝棧一把拽下領帶,扔在茶几上,追了上去,從身後攔腰抱住她,說:「走太慢了,我幫你。」
說著,高大的男人抱著芊細的老婆,上了樓。
保姆在樓下,一眼都不敢看。樓梯叮叮噹噹發出一些聲音,她也當沒聽到。
這個別墅,連司機現在都不能走近這個別墅台階。
唯獨剩下她,可以在這工作。
兩個多小時後,外頭雨下了更大了。樓梯才有了聲音,高大俊郎的男主人摟著穿著一襲紅長裙的女主人下來。
黑轎車停在門口,司機撐著傘低眉順眼地打開車門。謝棧拿了把黑傘遮住周沫,下了台階。彎腰把周沫送進車裡,隨後他的傘給司機拿走,他也坐了進去。
司機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坐進駕駛位開車。
周沫撐著車窗,從關著的車窗看著外面淅瀝瀝的雨幕。她看著車窗玻璃印著的臉。
麻木,沒有喜悅。
她其實……很害怕。害怕見到那些人。
他們的目光,他們會覺得她一個園丁的女兒,怎麼配得上謝棧。她沒有自信,不會說話,所有八面玲瓏她都不會。
「在想什麼?」男人從身側貼了上來,嗓音很低,很沉,幾分暗啞,帶著食後的滿足感。
周沫沒應。她仍然貼著玻璃窗,謝棧摟著她。
倒是沒再問。就這樣,一路到了聚會地點。
一個私人舉辦的小宴,謝棧的合伙人,金都的一些千金小姐公子哥們,商界名流,都是一班年輕人。跳跳舞喝喝酒,聊聊天,交流一些信息,一些人脈。
於是,偶有一兩個帶著男女朋友,也有帶著門當戶對的老婆,但大多數都是單身。
沒有單身但沒有帶人出來的,那對象必定不是圈子裡的,不門當戶對的。
謝棧摟著周沫走進小宴會,本是推杯換盞,你來我往的現場,突地停頓了一下。
似被人扭了暫停鍵。
各路目光紛紛而至,此時杏林謝家謝棧身份早在圈子裡傳開了,謝棧身份擺著。
多少人以他為主。
如今,他帶著女人來參加小宴會,令所有人詫異,更令他們好奇,他懷裡的女人是誰。
哪家千金。
這些個目光,周沫尤其敏感,投過來像是穿透她的肌膚,骨血,最後抵達她的身份。
□□的,即將要暴。
然後,他們的好奇會變,變成了不可思議,嘲諷……
周沫渾身一下子就僵硬了。而偏偏,就有人舉著杯子上前,笑著問:「謝小少,這是誰啊?第一次哇,第一次看你帶人過來。」
話是這麼問,他眼神卻帶著探究,好奇。
跟其餘的人一樣。
周沫可以感覺到他還有些話兒藏著,她後背僵直,站得直挺挺地,這樣使她看起來更高挑。
但只有摟著她的謝棧感覺她腰部繃緊,他偏頭看她一眼,摟得她更緊,且又幾分打量地看著那個問話的男人。
他懶散低笑:「我能帶出門的,你說是什麼人?」
把皮球踢了回去,謝棧狹長的眼眸帶著審視。
她怎麼就這麼緊張?這男的……跟她認識?
那男人只是過來詢問,探話,卻被謝棧銳利的眼眸看得後背發涼,他乾笑了下,立即道:「原來是謝少女朋友啊,你怎麼藏著啊?這麼大個美人今天才帶出來給我們大家認識。」
謝棧呵了一聲:「自己老婆不藏著,讓別的男人看?」
這話銳利了,問得有些陰冷。那男的一哆嗦,終於開竅了,趕緊笑著附和,隨後趕緊離開。
他的一番試探,落在別人的眼裡,其餘的人都不敢撞到槍口上了,也就沒人過來問。
謝棧一路暢通,摟著周沫往沈源那兒走去。
可是,她仍然僵硬。謝棧擰了擰眉,沈源幾個人此時一臉詫異,「這是……你……老婆?」
「不然?」謝棧摟著周沫坐下,說:「都可以叫嫂子。」
沈源立即跟著笑喊。
周沫捏了下裙子,乾巴巴地嗯了一聲,十分沒有底氣。她怕人家談起她婚的事情。
怕人家問她是誰的女兒。
怕……太多太多。她嗯了一聲後再沒開口,沈源幾個人也不敢把注意力放在周沫的身上。
謝棧這人占有欲特別強。
他既然那麼久才帶人出來,說明這人怕是心尖上的。
只是。
周沫始終不能放鬆,周圍的目光若有似無。
她喝了幾口紅酒,謝棧偏頭,笑著看她。
後伸手她唇角。周沫推開他的手,說:「我上個洗手間。」
說完。她起身,謝棧挑眉,靠著椅背,看她走開。
目光久久沒有收回來,對面沈源一行人看得清楚,沈源笑道:「原來你結婚的事情,是真的。」
謝棧嗯了聲。
「那杜蓮西……」沈源拿了根煙點燃,問道。
謝棧捏了酒杯:「我老婆好看嗎?」
他突然發問。沈源愣了下,「漂亮,你老婆應該算美,柔美,比……」
嗯。比杜蓮西是要吸引人。
謝棧手撐著膝蓋,懶懶散散,領帶鬆了松,挑眉:「你懂就好。」
洗手間很大,也很光亮,周沫走進去後,身子才放鬆,她上完出來,站在鏡子前洗手。
低垂著眉眼,似在想事情。
門外,由遠而近,兩個女聲在講話。
「看到了嗎?謝少帶了一個女人過來。」
「看到了,好多人想知道她是誰啊……」
「聽說他結婚了?我都不敢相信。」
「他老婆就是那個女人嗎?那……杜蓮西呢?」
「哎!!!!等等,我打聽到了,她叫周沫,是一個園丁的女兒。」
「園丁,那是什麼鬼?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個園丁吧?」
「就是就是,消息可靠。感覺那女人一張撲克臉,還不如杜蓮西呢?至少杜蓮西漂亮啊……」
來了。周沫洗手的動作一頓。園丁,園丁。
啊,我還是覺得杜蓮西跟謝棧比較配。
她們還在說。
周沫手微微發抖,配什麼?他結婚了!!他結婚了!!!
「哎!!杜蓮西來了!!!」那兩個女聲像是見到了偶像,踩著高跟鞋,轉身走了。
杜蓮西……
周沫身子猛地靠到牆壁上,完全沒有了勇氣,不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