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對話沒有持續多久，尹頌出聲離開，登上了回去的車。
他的視線投向窗外，怔忪而游移。
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梔子，紫羅蘭，丁香，玫瑰的香氣活潑潑地盛開，從半開的窗戶外透進來，香樟站的筆直，探下瓮郁蔥蘢的枝葉，輕巧搖曳著。
他的餘光忽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纖細身影。
「停下！」尹頌的動作比意識快一步，少年急聲說，急剎車之後，他推開車門匆匆追了上去。
「欸？」司機迷惑的聲音被甩在身後，對方不知道一向冷靜的小少爺為什麼突然表現得這麼著急，握著方向盤愣了愣，還是先將車停在了最近的停車位里。
寂歌正在思考去哪裡找攻略目標，不靠譜的系統只能提供一個模糊定位，她的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少女茫然眨了眨眼，轉頭對上尹頌的視線。
找到人了，寂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輕快招呼，「真巧，尹頌，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了。」
少年唇線微啟，指尖忍不住微微蜷縮，用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閉了閉眼，柔軟的睫毛像是鳥雀的翎羽，勾勒出纖長優雅的彎弧。
他嗓音微啞，「海……」
「等等，」寂歌打斷他，「我不叫這個名字。」
她大大方方地攤開手心，身份證上的名字清晰可見，不是海倫娜，而是寂歌。
「這才是我的名字。」女孩輕笑。
「寂歌。」很陌生的名字，尹頌卻下意識覺得有點熟悉，他張了張嘴，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遊戲又是怎麼回事。
「換個地方說話吧。」寂歌已經察覺到路過行人投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她並沒有讓別人旁觀的愛好，主動說。
尹頌遲鈍地點了點頭。
他將寂歌帶回了自己的公寓。
司機見到小少爺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子時，簡直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不過尹頌也沒有想和他解釋的意思，簡單地說去公寓以後就沒再說話，指骨牢牢扣住對方的手腕。
寂歌掙扎了一下，沒掙開，索性就默認了這種彆扭古怪的親昵。
尹頌像是怕寂歌再次消失一樣，帶著人回了公寓，關上門才鬆開手臂。
寂歌揉了揉手臂，尹頌沒控制好力道，少女白皙的肌膚上微微印下指痕，少年略一偏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抱歉。」
「沒事，」寂歌不太在意，放下手，端正坐好，「你想問一下什麼？」
他指尖抵在一起，「你還會離開嗎？」
「不會啊，」寂歌沒想到尹頌第一個問的居然是這個，她以為對方會好奇她是怎麼來到現實的，她想了下，組織語言，「還記得遊戲結束前我和你說過的話嗎？」
她揚起笑臉，魔女的紅眸轉為正常顏色，是比常人更加烏黑的瞳仁，平添艷麗，「勝利者的獎勵，當然不會再次收回。」
尹頌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次倒是輪到寂歌好奇了，她支著手臂，微微俯身靠近，「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到這裡來了嗎？」
「不重要。」尹頌望著她，真實的觸感，真實的體溫和聲音，他低低道。
面前的人不再是一串冰冷的數據，他可以在現實里觸碰到她。
少年微微彎起眼，容色比天光更加明艷。
「我只需要知道，你不會再消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