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坑害而死的修真天才七

  雲月璽被凌雲望拉著死死往山洞下墜。記住本站域名

  越往下墜,空氣中越有一股腥味,幾乎令人作嘔。四周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是活物。

  雲月璽拿出一個打火石打亮,借著打火石發出的微光看向底下,她不禁頭皮一麻,山洞底下居然布滿了蠍子卵,密密麻麻地堆疊在一起。這些蠍子卵幾乎挖空了整個山腹,難怪山洞會坍塌下去。

  「砰」一聲,雲月璽掉在地上,地面帶著涼意,砸下去時疼痛也會翻倍。雲月璽不敢呼痛,她立即把打火石滅掉,儘量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生怕吵到這些蠍卵。

  黑暗中,凌雲望也是這個想法。

  他被雲月璽的靈器所傷,身上出了血,現在動用靈力,身上的血味瞬間蒸發。畢竟,血味也可能引來蠍子。

  雲月璽未築基,現在這種環境,她不敢浪費自己的靈力,從布袋裡掏出塊帕子,把自己身上的血全都擦乾,繼而在帕子上覆蓋冰霜,隔絕了血味。

  兩人一言不發,但心照不宣地開始尋找出去的路。

  山洞已經完全坍塌,他們掉下來的地方已經被掩埋,只能另尋他路。

  雲月璽貓著腰,以靈力凝結成細小的水絲探在前面,如果前路危險,水絲會提醒雲月璽。

  凌雲望跟在後面,忽然冷聲道:「你現在還很有活力,這種程度的傷,都不能傷到你?」

  身負重傷,這女子也像沒事人一樣,仍在找出口,半點不喊苦不喊累。

  這股堅韌的品質,讓凌雲望想到雲如煙,如煙小時候救他的時候也這樣,黑暗中,如煙拉著他的手,堅持了好幾天,無論發生任何事,如煙都沒鬆手。

  她善良、堅韌……雖然無心修煉,容易滿足,但是凌雲望願意護著她。雲如煙不修煉,他就給她丹藥,法寶……雲如煙喜歡和人交際,凌雲望就帶她認識同宗的核心弟子。

  在他心中,雲如煙一直是小時候的模樣,堅韌善良。

  現在,凌雲望最厭惡的人應該是雲月璽,雲月璽不只多次對他不敬,據如煙說,她在家裡也屢次對父母不敬,現在更是騙了如煙的丹藥。可是,這樣一個女子,居然有凌雲望最欣賞的堅韌這一品格。

  凌雲望感覺十分複雜。

  他問雲月璽時,雲月璽立刻盯著蠍卵,見蠍卵沒動靜,她才冷冷道:「托你們的福,這種傷我經常受,習慣了就好。」

  凌雲望皺眉:「你是否永遠也學不會好好說話?」

  他道:「宗門中人如何待你,近期我也有所耳聞,不過,你難道不該反思一下?你句句話夾槍帶棒,誰喜歡得起來?」

  雲月璽腳步一頓,又來了,這種理論。

  被欺負的人是因為不討人喜歡才被欺負,別人不要求欺負者謹言慎行,反倒要求被欺負者學會討好別人?

  雲月璽轉頭望向凌雲望,眸中划過一絲厭惡:「我生出來就是為了讓別人喜歡我的?我好好修我的道,沒要求別人喜歡我。他們不喜歡我就隨意欺辱我?我句句話夾槍帶棒,不是你先來噁心我嗎?」

  凌雲望緊緊皺眉:「牙尖嘴利。」

  雲月璽冷笑:「我牙尖嘴利,你也不能對我怎麼樣,你要是再敢打我,我馬上戳破蠍卵,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凌雲望這便不說話了。

  身為築基頂峰,他居然被一個沒築基的修士給威脅了。不過他也知道,雲月璽確實做得出這種事,只能不發一言。

  這時,兩人通過狹窄的小道,進入一處稍微開闊的地帶,雲月璽聞到風中有泥土和水的味道。她心知這是走對了,在這地下行走,想要出去,要麼順著風走要麼順著水走。現在她聞到風的氣味,說明她的前進路線沒錯。

  雲月璽正暗自高興,卻沒注意到,身後的凌雲望俊朗的面容漸漸沉了下來。

  凌雲望忽然問她:「你討厭如煙?」

  黑暗中行走也算枯燥,雲月璽道:「不喜歡。」

  凌雲望頓了一下,繼而道:「你不喜歡她,其實就是討厭她吧。如煙告訴過我,你在家裡經常針對她。」

  雲月璽尚未察覺到不對,以為凌雲望是在日行發瘋,懟道:「她築基中期,我沒築基,我針對她?」

  凌雲望道:「如煙善良,不如你古怪。」

  他忽然站定不動,英俊的面上布滿陰霾:「而且,修為有什麼用?你心狠手辣,負傷如此重也能面不改色,期冀絕處逢生,你這般的女子,定不會只止步於築基。你,是如煙的阻礙。」

  雲月璽聽他這句話不對,心裡本能地生起警覺,果不其然,下一刻,凌雲望就抽出劍,朝雲月璽刺過來。

  若不是雲月璽提防得快,現在便已經死在凌雲望的劍下。饒是如此,她的手也被凌雲望的劍氣震出傷口,鮮血頓時流了下來。

  雲月璽驚訝地看向凌雲望,凌雲望瘋了嗎?在這種時刻殺她?

  只見凌雲望提著劍,眼裡全是對雲月璽的殺意。雲月璽立即收回水絲,水絲果然淡淡地變了色,如果不仔細看,都無法察覺。

  這處空間裡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放大了凌雲望的凶性。

  凌雲望認為雲月璽會加害雲如煙,被這東西輕輕一撩撥,就想殺了她。

  雲月璽拔腿就跑,凌雲望立即追上來:「你搶了如煙的丹藥,現在也不需要你還,把命交待在這裡便是。」

  雲月璽全然不敢和「入魔」的凌雲望比斗,全程飛速逃離,她身上的衣服有被凌雲望刺傷的,也有被石頭劃破的,整個人狼狽非常。

  黑暗中,凌雲望四處尋找雲月璽的蹤影。

  雲月璽縮在一塊大石頭後面,這塊石頭庇佑不了她,凌雲望遲早會找過來,然後殺了她。

  雲月璽聞到,大量泥漿混合著水的氣味就在眼前,她計上心頭,一鐵錘砸碎石頭,將凌雲望的注意力引過來。

  果然,在石頭碎裂開的剎那,凌雲望的劍氣即刻逼近。

  他幾次殺雲月璽都沒得逞,這次力求一擊得手,雲月璽利用他的心理,將鐵錘甩出去,兩隻鐵錘一隻握在雲月璽手裡,另外一隻纏在凌雲望腳上——

  雲月璽同樣發了狠,一用力,將凌雲望甩出去,跌落在不遠處的泥潭裡。

  凌雲望可不是雲如煙,他不只修為高,戰力也同樣高,即使現在入魔放大了凶性,他的臨場反應也沒丟,凌雲望當即握住鐵錘,雲月璽來不及扔掉手裡拿著的另一隻鐵錘,同樣被凌雲望拉入泥潭中。

  兩人都身陷泥潭,但此時的凌雲望和雲月璽都不是小時候那般修為低下,泥潭只能對他們造成阻礙,卻無法殺死他們。

  現在,最危險的人是凌雲望。

  凌雲望入魔頗深,仗著比雲月璽強大得多的靈力,順著鐵錘線把雲月璽拉到近身。黑暗中,凌雲望看向雲月璽孤冷帶恨的眼睛,這雙眼睛太危險,如果不殺她,她將來翻身,必定會給如煙帶去阻礙。

  凌雲望鉗住雲月璽的肩膀,將她往泥潭裡按。

  雲月璽感覺肩膀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幾乎要捏破她的肩膀,如同泰山壓頂般朝她壓來。

  她心底冷笑,凌雲望,不愧是凌雲宗的少年第一人,劍已脫手,他就想把自己按在泥潭裡淹死?

  這對雲月璽來說全然是無妄之災。

  她只是拿了雲如煙欠她的丹藥,凌雲望就跟瘋狗一樣。也確實是雲月璽時運不濟,她步步走來,沒有一絲走錯的地方,誰知這坍塌的山洞下面會有誘發人凶性的東西存在?

  雲月璽現在絕對不能死,她拼盡全力,想給自己求一線生機:「凌雲望,你……咳咳,你那麼想把人按在泥潭裡淹死,是因為你自己之前也差點經歷過嗎?」

  凌雲望仍不放手:「你怎麼知道?」

  他馬上又道:「想必,如煙給你說過。」

  雲月璽的脖子都已經沒到泥潭那裡:「……咳咳,你在泥潭時,會不會哭鼻子?」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觸發心魔誓的條件,雲月璽父母當初逼迫雲月璽發的心魔誓是不得向凌雲望以及渡寒真君提起關於救人那幾天發生的一切,這個誓言包含的範圍太廣了,哪怕雲月璽不直接說是自己救的人,只是說出被救時的少許細節,也會觸發心魔誓。

  想來,雲月璽父母逼迫雲月璽發誓時,雲月璽還是個小女孩,小孩子的心計哪裡比得上深謀遠慮的大人?

  現在雲月璽危難關頭,卻也顧不上這許多了,她只問凌雲望這一句,希望心魔誓不要判定。

  凌雲望聽到這句話,果然稍微一頓,繼而道:「如煙這都跟你說了?我明明讓她不要外傳。」

  凌雲望有些微走神,雲月璽趁此機會掙脫他,轉身欲跑出泥潭。

  凌雲望在身後窮追不捨,道:「你以往你知道這些就不會死了嗎?修士要麼不殺人,若要殺人,必定斬草除根,否則,等你成就大道時,你必定來斬殺我。雲月璽,今日你必死。」

  他又喝問:「快說,如煙為什麼會告訴你那天的事?」

  雲月璽只想逃命,根本不理他。

  這時,她發現自己的水靈力接觸到泥潭,變色變得更厲害。雲月璽思忖著,這個空間裡誘發人凶性的東西,應該是氣味,因為山洞裡長著會致幻的多幽陀羅,這些泥土也帶了同樣的能力。

  如果凌雲望接觸到更多氣味,凶性會不會被激發得更厲害,繼而擾亂他的理智,自己就有更多活下去的機會。

  雲月璽當機立斷,將泥潭裡的泥點子用鐵錘拍起來,她有意識地捂住口鼻。拼的就是凌雲望被氣味影響更嚴重,而她更清醒,能逃出去。

  雲月璽的判斷是正確的。多幽陀羅會因為人的性格以及攝入量的多少,而導致症狀有所差異。

  凌雲望臉上濺射到那些泥點,氣味傳到他的鼻子裡,他的眼皮一開一合,眼中凶光一閃,下一秒居然直接睡了過去!

  雲月璽小心地盯著他,見他似乎睡著了,趕緊往外跑。

  可惜,她剛出泥潭沒多久,也因為多幽陀羅的緣故,陷入昏迷。

  多幽陀羅,觸之即生效。

  凌雲望在睡夢中,狂躁的凶性褪去。他這時也反應過來,應該是著了多幽陀羅的道,凌雲望冷靜地應對幻境。

  多幽陀羅的習性是,幻境多是重複經歷一生中最危險的時刻,以折磨修士的心神,達到殺人的目的。

  凌雲望又陷入了泥潭之中,黑暗、幽冷的泥潭,半點光都透不進來。

  他一個人在泥潭裡掙扎,凌雲望當時想了許多,他貴為掌門之子,錦衣華服、玉食綾羅,身旁阿諛奉承者不知凡幾,但是在他瀕臨死亡時,一個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天邊的風游遊蕩盪,他一隻腳跨入鬼門關,也像風一樣,無人知曉,無人掛念。

  幸而,還有那雙手……

  凌雲望半點不怕多幽陀羅的幻境,他只要一想到雲如煙對他的不離不棄,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他便覺得心中生暖。

  凌雲望很快從多幽陀羅的幻境中清醒,但是,他居然並沒有醒來,還是在夢中。

  凌雲望一思忖,便知道是這附近也有人被多幽陀羅影響了,他們離得太近,所以,他也入了她的夢。

  雲月璽的夢。

  凌雲望冷笑,雲月璽一生最危險的時候,如煙說她最調皮搗蛋,她最危險的時候,莫不是去掏了什麼鳥蛋,然後被雌鳥追著跑。

  凌雲望有意助雲月璽早點脫離這個幻境,原因倒很簡單,如果雲月璽死在這個夢中幻境裡,他也會死。

  凌雲望抬步走了過去,結果,他沒有看到想像中的山林,反而看到一處幽僻、黑暗的山洞。

  這裡黑得不見五指,唯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全都呼吸微弱,絕望得仿佛沒有盼頭。

  這種極端的靜謐和絕望幾乎能夠逼瘋另一個人。

  緊接著,凌雲望就聽到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響起,他低泣著:「我……我快睡著了,你能不能……別放下我。」

  凌雲望身體一僵,為什麼,這是他的聲音?

  小小的凌雲望說完後,便再沒了聲音,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另一個人一直沒有說話。

  女孩只有小小一隻,力氣也沒多少,全都咬牙拉住那個小男孩去了。如果她再說話,就會泄了力道。

  小女孩一直拉著那個小男孩,她的手很疼,另一隻手還得緊緊逮住藤蔓,不讓自己被那個小男孩拉扯著掉下去。

  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放棄他。

  她沒有辦法看見看別人死在自己面前,哪怕,現在冒險救人很危險。

  她的手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被人緊緊拉住,現在變得通體冰涼,應該還凍成了青紫色。

  小小的凌雲望手心都在顫抖,他害怕這個人因此扔下他,但是,沒有。

  那隻手沉默、冰冷、但是堅定。明明骨骼細小,不是男人的手,但是,怎麼會有那種沉甸甸的力量感?像是一座永遠不會消散的虹。

  時間慢慢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小女孩的胳膊似乎受傷了,山洞常年不修,一塊小小的石頭落在小女孩胳膊上,給她劃出了血。

  疼痛令小女孩忍不住低聲哭泣起來,她看不到希望,以為自己也會死在這兒。

  但是,始終沒有放開小凌雲望的手。

  這場夢境持續了很久,對雲月璽來說,小凌雲望什麼都不知道,還等著她救援。小凌雲望在絕望中可以把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但她無人可放。

  泥潭裡的這些天,對雲月璽來說,是比凌雲望的遭遇還要無望千百倍的必殺之地。

  凌雲望身處雲月璽的夢境之中,同樣切身體會到了雲月璽的絕望。

  雲月璽性格堅韌,遇事不服輸,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堅持了下來,直到救援的人到來。

  幻境破滅。

  凌雲望率先醒來,眼裡寫滿了震驚和茫然,為什麼?為什麼雲月璽的夢境會是救他的場景?

  難道救他的人是雲月璽,不是雲如煙?

  凌雲望哪怕想告訴自己幻境作假,也無法做到。雲月璽的夢中幻境太真實了,那種刻骨的絕望絲絲細膩,絕對不可能裝出來。

  只有一個可能性,是雲月璽救的自己。

  那麼,為什麼雲月璽之前不告訴他,反而任由雲如煙頂替了他的功勞?凌雲望有一堆話想要問雲月璽。

  他的心裡充滿了感激、震驚、後悔……

  甚至還有絲絲自己都分不清的喜悅。這麼堅韌的雲月璽,不是那等頑劣之輩,反而是救他的恩人,凌雲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為何會生出喜悅。

  他想靠近雲月璽,向她表明自己心裡的感激,也問她為什麼之前不承認是她救的他。

  凌雲望剛靠近雲月璽,雲月璽也立即清醒過來。

  她修為比凌雲望低,脫離夢境的時間比凌雲望要長,同時,也不知道凌雲望入了她的夢境。

  凌雲望剛要過去,雲月璽一雙清寒的眸子便抬起,帶著恨意。

  凌雲望被這恨意驚得心中一冷,他這才想起他做了什麼。

  他剛才,就在這個泥潭裡,妄圖把雲月璽溺死。雲月璽將他從泥潭中救起來,而他……他妄圖把雲月璽淹進去。

  原本,兩人在泥潭中相握的手,是為了生命。

  剛才,他握著雲月璽的手,卻是粗魯地將她往泥潭裡按,為了剝奪她的生命。

  他怎麼能這樣?雲月璽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他早已經死在泥潭裡。

  凌雲望身心發冷,面對雲月璽帶著恨意的眼神,深覺自己無法面對她。

  他嘶啞著聲音開口:「雲……」

  雲月璽卻猛地一鐵錘,砸向泥潭,泥點四濺,凌雲望下意識躲開,雲月璽則比兔子溜得還快。

  凌雲望想跟上去,聽到雲月璽有些崩潰的聲音傳來:「凌雲望,我真的沒有騙雲如煙的丹藥!哪怕我騙了,你剛才差點殺了我,也扯平了。」

  「你要是再敢跟過來打我,我有機會,一定殺了你,我說到做到。」

  凌雲望從泥潭中起來,連自己的劍都沒召喚,他跟過去:「我不會再打你……」

  雲月璽滿背的傷,全是被凌雲望的劍氣劃的。

  不用她說,凌雲望也知道自己的話有多無力。

  這時,雲月璽已經跑到了出口,這裡的出口居然連接著一個斷崖,後有凌雲望,前有斷崖。

  雲月璽思考一瞬,斷崖下或許有更多靈植機緣,凌雲望卻只會害她。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

  雲月璽睜著大大的眼睛,縱身一躍,臨了還一錘子將旁邊的大石栓起,扔過去封住洞口。

  凌雲望被封在了山洞內。

  光明再次從他眼前消失,四周暗下來,天地間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的光明,拋棄了他。

  她恨他、怕他、厭他。寧願跳崖,也不願意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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