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假千金是公主七

  見官二字一出,在場的小姐姑娘們全都慌了神。Google搜索

  她們充滿擔憂地看向雲月璽,之前那小郡主更是道:「雲驕陽,你還要不要臉?你欺負別人沒得逞,就要把人送去見官,如果你欺負別人成功了,你把別人的鋪子毀得一團亂,你要不要去見官揭發你自己的罪行?」

  雲驕陽聞言,不由擰緊帕子,訥訥說不出話來。

  定軍侯府的郡主見狀冷笑,唾棄道:「吃了虧便知道找京城府尹,占了便宜便翹著尾巴離開,你這習性倒有點像我家裡養的寵物。」

  她對周圍人道:「你們猜猜,是哪種寵物?」

  「噗嗤……」反應快些的小姐們捂嘴而笑,反應慢些的也回過味兒來,這雲驕陽不就是癩皮惡犬嗎?還是自己沒什麼本事,仗著主人作威作福的最窮凶極惡那一隻。

  雲驕陽也反應過來,她幾乎想上前撕打定軍侯府的郡主,但是之前母親告誡過她,京城侯府之中,以定軍侯府最鼎盛,雲驕陽不敢相欺郡主。

  她就當自己沒聽到這些嘲弄,反正,待會兒受刑的是雲月璽。

  雲驕陽道:「今日你們說出天來,我也要去見官。翠芝、綠袖,去報官!」

  雲月璽道:「不用這麼麻煩,我和你一起去見官。」

  她仿佛根本不怕待會要面對什麼,雲驕陽一愣,漾出得逞的笑意:「你識趣就好,免得等會官兵來請。」

  眾小姐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樣,都在心底憋了一口氣。

  她們養在深閨,自幼錦衣玉食,哪怕家中有些齟齬,也都是暗暗鬥了,如雲驕陽這樣明晃晃噁心人的,她們還是頭一次見。

  雲月璽覺察到眾人的想法,她走到郡主面前,小聲對郡主耳語幾句。

  郡主脾氣本來不好,但是她沒有躲開走近的雲月璽。

  她挺喜歡和雲月璽做朋友,雲月璽明明長了副柔弱動人的美人長相,就像是家中父親國色天香的愛妾般,但是,在和雲月璽相處的過程中,郡主發現她萬事都靠自己,聰慧沉穩,沒有半點不正的心術。而且,她不卑不亢,平時既不會討好任何人,也不會畏懼任何人,和她在一起非常舒服,仿佛她和你交好,看重的是你這個人的脾氣性格多有投緣,而不是你的身份地位。

  郡主聽完雲月璽說的之後,眼珠一轉,當即道:「好!」

  她拉了幾個和自己相熟的小姐,轉身出門。

  雲驕陽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她不認為雲月璽翻得起什麼風浪,當即冷冷道:「你走不走?」

  雲月璽頜首:「要走。」

  她讓胡歸戶去把被雲驕陽砸壞的香爐拿好,再對剩下的小姐們說等官司完畢,會再給她們推薦首飾。那些小姐們聞聽此言,再加上本來便放心不下雲月璽,一個人都沒走,全要去看這場官司怎麼打。

  雲月璽這才和胡歸戶一起出了鋪子,她還將鋪子鎖上,關門的聲響有些大,旁邊的商戶們和路過的百姓全都駐足,不解這是怎麼了。

  這是一家首飾鋪子,怎麼那麼多小姐都在那兒,該是賺大錢的時候,怎麼反倒關起門?

  雲月璽見眾人好奇,道:「小店吃了個官司,現在要去處理。」

  吃官司?這話說得眾人好奇起來,反正也是傍晚,閒著沒事,許多愛看熱鬧的人倒跟在隊伍後面。

  雲月璽如今開店,按理來說最該注重名譽,吃官司的事情她如何還會親自捅出去?胡歸戶清楚她不是那等嘴上不嚴實的人,如今特意傳出消息,只怕是刻意引人來看。

  一行人前往衙門處,雲驕陽聽見不時有小姐在隊伍里談論她,她們也不說她如何如何錯,只說下次府中的賞花宴,萬萬不能叫她。

  雲驕陽咬唇,頗覺自己無助,怎麼所有人都在幫雲月璽?

  雲驕陽忍不住看向胡歸戶,想看見他對自己的一絲擔憂,就像曾經那樣。但是,胡歸戶親切、擔憂的眼神只看向雲月璽,這個中年男人感恩雲月璽給他平台,讓他再展抱負,也感恩雲月璽待他妻子極好,如今幾乎把雲月璽當作女兒也當作恩人來看。

  胡歸戶眼角餘光瞥到雲驕陽的視線,雲驕陽見他注意到自己,更是充滿期待地望著他。

  她收穫了胡歸戶驟然變冷的眼神,胡歸戶鄙夷地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這下,雲驕陽好似徹徹底底成了貓嫌狗憎的孤家寡人。

  她把一腔恨意都傾注在雲月璽身上,認為是雲月璽搶走了屬於她的父愛,雲驕陽咬牙,更堅定了待會讓府尹重判雲月璽的念頭。

  很快,京城府尹便立即審理此案。

  京城府尹坐於公堂之上,匾額上掛著明鏡高台,他穿著威嚴的官服,一拍驚堂木,代表此案開審。

  「堂下二人,報上名來,再則所為何事?」

  其實,京城府尹知道雲驕陽的身份,若不是此,此案也不能立即審理。雲驕陽為了讓雲月璽立即吃掛咯,心急朝人施壓。

  她此刻端著文昌侯府的派頭:「我乃文昌侯府嫡出小姐,乃是狀告雲月璽故意傷我,她……」

  雲驕陽恨不得一口氣說完雲月璽的罪狀,讓府尹好責罰她。

  府尹卻打斷她,示意雲月璽報上名來。

  雲驕陽焦急且不可置信地看著府尹,她可是文昌侯府的小姐,怎麼這個府尹不偏著她,還讓雲月璽說話?

  母親可是說了,平民和她們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府尹和誰交好有利,他看不出來,是如何坐在這麼高的位置的?

  雲驕陽朝府尹使眼色,那府尹皺眉,只覺底下這女子沒有教養也沒有腦子。

  她是想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判案會看身份?她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

  門口候著看他審案的人都是各家各戶的小姐,還有好些侯府中有頭有臉的管事,旁邊站著定軍候府的郡主,她們看樣子都和另外那名女子交好,眾目睽睽下,府尹如何會偏向雲驕陽?

  他可不想烏紗不保。

  雲月璽不像雲驕陽那麼無狀,慢條斯理回復道:「草民名喚雲月璽,乃是一浮萍,狀告雲小姐打砸草民店鋪。」

  「你還敢狀告我?」雲驕陽聽到這話怒了,來的時候雲月璽明明什麼都沒說,怎麼到這兒了又成了要告她,她快言快語連珠炮似地對京城府尹道:「大人,是這人打我,和什麼砸店無關,我堂堂侯府千金,如何看得起她那個小鋪子?」

  雲月璽要反駁:「我……」

  雲驕陽知她是結巴,便想仗著嘴皮子利索趕緊打完這場官司,在她看來,雲月璽打她是重罪,根本沒必要囉嗦。

  她又說了一堆雲月璽的不是,大抵是雲月璽拿著笤帚不只打了她,還打了她三個丫鬟。京城府尹面沉如水,不知雲月璽為何不反駁。

  這時候,郡主實在忍不下去,在外面高聲道:「雲驕陽,你還要臉嗎?」

  她道:「我是證人。」

  見她這麼說,京兆府尹讓她進來,郡主道:「事發時,我也在現場,分明是雲驕陽說雲月璽的店是靠著侯府的面子才開起來的,我們這些人都是為了討好侯府才去買雲月璽的首飾,她認為侯府被占了便宜,便要打砸雲月璽的鋪子,兩人發生爭執,她去砸雲月璽的鋪子,雲月璽為保護自己的鋪子,這才反抗!這事兒不只我看到了,別人也看到了。」

  ,門外的小姐們全都應和。

  「如此,她怎麼不反駁?」京城府尹指向雲月璽。

  雲月璽靜靜地站在那兒,她身子單薄,和刁蠻的雲驕陽完全不同,雲月璽輕輕道:「大人,我是個結巴,口齒不佳,若是和人急辯,我半句話也說不全。」

  她朝郡主福身:「多謝郡主救我於危難之中。」

  如果郡主不出言,此時出言的會是胡歸戶,不過,郡主出言可信力更強,因為她和雲月璽和雲驕陽都沒利益牽扯。

  雲月璽說出自己是個結巴後,在外圍觀的百姓全都轟然。

  「難怪剛才那個侯府小姐那麼快的搶白,這是在欺負結巴呢,仗著老闆娘沒法子反駁。」

  「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女子,連我都知道,那個老闆娘的店開得紅火,是她首飾漂亮,說是她梳妝還非常好,我那婆娘還想攢錢去她那兒買一支簪子呢!我們老百姓老老實實開鋪子,討個營生,關侯府什麼事?哪裡占了別人的面子?」

  「嘿,說是老闆娘之前就是那個被侯府抱錯的假千金!」

  圍觀的百姓和家丁們全都不齒起侯府,「就是之前說的,文昌侯府抱錯了別人女孩兒,又因為不是親生的不願意養,大冬日讓女孩兒洗全家衣服那事兒?」

  「就是那個事情。」

  「好啊!文昌侯府的臉皮我算是見識到了,別人在府邸時欺負別人還不夠,現在還要毀了別人的鋪子,是想逼人去死?」

  「不管其他如何,就憑那位雲小姐在公堂上仗著口齒快,便搶白有口吃的老闆娘,便知她是什麼貨色。」

  「還指責老闆娘拿笤帚打人,害,她背後有文昌侯府,帶了兩個五大三粗的丫鬟去掀人鋪子,老闆娘柔柔弱弱,被逼成這樣,也是她要吃飯,被掀了鋪子她吃什麼?」

  所有人都在指指點點,閨秀小姐們更是鄙夷地看著雲驕陽,雲驕陽臉紅耳赤,幾乎到了被萬夫所指的地步。

  她本來沒在意這些跟過來的人,反而看好戲地想著雲月璽若是被打板子,那麼被眾人圍觀就好笑了。

  沒想到,現在好笑的對象變成她自己,她已經不敢想這件事之後,自己在京城的風評會是如何?

  京城府尹見群情激憤,沉了臉問雲驕陽:「她所言為真?」

  雲驕陽倒是想抵賴,但是,事發時好多人都在場,她根本沒法賴掉,她暗自想著自己錯了,本來這個事情應該悄悄解決,她才好暗整雲月璽,但她想著讓雲月璽丟臉,再加上氣憤,竟然做出了糊塗事。

  事到如今,雲驕陽只能道:「是,原因便是這樣!但是我要狀告的是雲月璽動手打我,我父親是文昌侯,對朝廷有功,我身份也自是貴重,大人,我記得平民若打貴族,皆要監禁三月以上!」

  她說完這話,外面的百姓更怒。

  「這是仗著身份就要欺負人了,掀人鋪子不成,就要監禁別人。」

  「呸,文昌侯府居然這樣,看樣子真是爛透了。」

  「什么小姐,和無賴一個樣。」

  他們圍觀的人多,乾脆暢所欲言,字字句句如插在雲驕陽心上,雲驕陽不管不顧,反正她名聲也臭了,今日非要把雲月璽送進去不可。

  雲驕陽道:「我也是身份尊貴的千金,她打我,不管是賠錢還是道歉,我一律不接受,只要她死!」

  她太生氣,一不小心說出實話。

  雲月璽看她一眼:「哪怕你真是勛貴,我打了你,也沒到要遭受死刑的地步。雲小姐,你的身份沒那麼貴重。」

  京城府尹臉色也不佳:「的確不能到死刑的地步,雲驕陽,是本官在斷案,不是你在斷案,你從之前起便一直擾亂公堂,再不知收斂,本官先打你。」

  她在這裡指點公堂,別人還以為他收了文昌侯府的賄呢。

  雲驕陽這下不敢再說什麼,只咬著唇,等著京城府尹宣判。

  京城府尹確實頭大,律例的確有這麼條律例,不過那是開國時留下的,為了褒獎當時的有功之臣。但是現在,這條律例已經越來越不合時宜,朝中言官剛直,許多老牌勛貴都不會觸他們的霉頭,哪怕是有子弟和百姓發生衝突,也不會有人拿著這條律例說事兒,生怕被言官參上一本以權壓人。

  京城府尹從未處理過這種案子,按照門外百姓的反應來說,他若是按這條律例宣判,定會惹上言官的霉頭。但若是不如此判,律例又擺在那裡。

  他該如何做?

  京城府尹焦頭爛額,一時厭惡上了搞事的雲驕陽,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不懂?這麼想逼死一個孤女到底是存了什麼心?

  這時,雲月璽道:「大人,草民有一言反駁。」

  「律例所言,只有對國有功的勛貴或者承襲爵位的勛貴後代才有此權力,還是在該勛貴未觸犯其餘律法的情況下,此律例才生效。」雲月璽慢吞吞地堅定道,「但是,雲小姐只是侯府小姐,她沒有被賜封郡主,如何算得上勛貴?並且,她先打砸草民鋪子在先,已然破壞律法。」

  是啊,京城府尹忽而覺得烏紗帽又穩了。

  那條律例保護的人可是只有勛貴和承爵的後代,如果是個人都保護,那麼那些一大堆的庶出子女如何保護得過來?最後加的那條限制,則是為了限制勛貴後代也不能仗勢欺壓百姓,如果欺壓百姓,那麼一樣不受保護。

  雲月璽知道那條律例也不是偶然,她的確不識字,但是她之前開鋪子、盤鋪面,自然不可能睜眼瞎去盤,而是找了精通律法的訟師了解這些律法,因為她和文昌侯府的關係,她還著重了解過這一塊兒的律法。

  正是因為了解,雲月璽才敢提醒雲驕陽報官。

  而且,在她想來,那條律例絕不會有人輕易使用,開國時的律例,自然有那等仁義帝王偏向功臣,但是時移世易,江山代代流傳,帝王的權力和勛貴的權力一定會發生衝突。

  幾個勛貴敢用這條律例?上趕著找收拾?

  雲月璽白白被雲驕陽找上門來欺負一次,她可不能白受委屈,只打雲驕陽幾下如何了事?對方要砸了她那麼努力開出來的鋪子,壞她生路,她手中無劍,也不可能殺了她,只能找個另外的法子了。

  雲驕陽欺負百姓,濫用權力的事情鬧到沸沸揚揚後,言官必定有所耳聞。

  雲月璽說完這話,京城府尹見自己烏紗帽有望,連聲說好。

  雲驕陽則身如薄紙顫了顫,這意思是,雲月璽不會受罰?她白被打了?

  圍觀的小姐們見雲月璽不可能有事,也把心放下來,道:「嚇死了,什麼律例,我都沒聽過,想來沒什麼用,我父親也在朝為官,想的都是如何為國為民,誰像她那樣,只知道拿身份壓人。」

  百姓們更是哈哈笑道:「看來老闆娘沒事了,什麼侯府小姐,自以為金貴到天上去,被打也是活該。」

  雲驕陽幾乎無法承受這些言語,不知自己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她那麼高的身份,為什麼會沒用?

  這時,京城府尹也宣判了,他道:「雲驕陽,你雖是侯府千金,但是與國無功,民為國之根本,你若再有此等心腸,本官便不會饒你。」

  他當庭宣判,其實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不讓言官多嘴。

  京城府尹這話,便相當於官方叱責雲驕陽與國無功,還想仗著朝廷的勢力打壓百姓,這,不說對一個閨閣女子,便是對於一個士族子弟,也足夠毀了她的仕途。

  雲驕陽幾欲暈厥,她撫了撫額。

  這時,京城府尹欲再拍下驚堂木,了結此案。

  雲月璽卻道慢著。

  京城府尹對於她提醒了自己,給自己解圍很有好感,倒也不惱,道:「還有何事?」

  雲月璽慢吞吞地說雲驕陽打砸自己的鋪子,打壞了一個上好的香爐,她要雲驕陽賠償。

  雲驕陽扶了扶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她打了自己和自己的丫鬟,還要自己賠錢?

  奈何京城府尹心情好,認為雲月璽說得很有道理,這案子一直擺在明面上審,雲驕陽被打是案子,雲月璽的財物被損也是案子,他當然不能厚此薄彼,落人口實。

  京城府尹道:「好,那香爐價值多少?」

  雲月璽讓胡歸戶拿了帳本來,最後報價這個香爐花了整整二兩銀子。

  京城府尹便讓雲驕陽賠二兩銀子出來,雲驕陽雖心塞欲死,還是不願意:「我和我的丫鬟也被打了,我們挨的打便白白算了?」

  她咽不下這口氣,又怕自己的傷不夠重,差點想讓丫鬟加重身上的傷口。

  她要賠錢,雲月璽也得賠藥費。

  可惜,雲月璽每笤帚都是打嘴,唯一例外的是打在雲驕陽腳面上,這兩個位置都很尷尬。嘴上的傷口,早曝光於人前,她們再去撕扯加重會被發現。腳面上的傷口,腳被牢牢禁錮在鞋子裡,她又如何使壞?

  若是這傷打在胳膊上,腿上,她倒可以偷偷擰兩下,加重傷勢。

  雲驕陽恍然,只覺雲月璽像塊滾刀肉,她看起來行事大膽,敢打自己,但是竟然半點把柄都不露。

  雲驕陽說不出話來了,哪怕賠藥費,她們嘴上的傷只是紅腫,買個兩文錢的藥膏來塗抹便是。要是雲月璽賠她兩文錢,她不是更淪為笑柄?別人肯定會說她心眼小,為了兩文錢大鬧衙門。

  雲驕陽只能吃了這記悶虧,她如何遭受過眾人議論、府尹責罵,讓丫鬟賠了錢後,便泫然欲泣捂著嘴衝出人群離開,丫鬟趕緊跟上去。

  百姓們還在嬉鬧:「她也會不好意思嗎?」

  「哪裡是不好意思,分明是沒害到人!」

  空氣中一片歡快的氣氛,就連胡歸戶,也不禁面露笑容。

  他們像是打勝了一場戰鬥,由衷地喜悅。

  雲月璽再次感謝了郡主,還說要給她們推薦首飾,原本,她們的確如此計劃,但是今日她們覺得雲月璽累了,合該好好休息,便說自己的事情不急,改日來買一樣的,讓雲月璽先回去休息。

  如此,各家小姐們也紛紛上轎散去。

  胡歸戶見左右無人,對雲月璽道:「你今日是刻意讓那麼多百姓知道你要來打官司?那些各家各戶的家丁也是你讓人請的?」

  雲月璽說了聲是。

  她仍窈窕而美好,像是出水芙蓉,讓人忍不住地想憐惜她,但是,胡歸戶知道她比誰都堅韌厲害。

  讓那些百姓、家丁來看這場官司,其實是個不小的險。如果官司贏了,那麼自然能夠膈應雲驕陽,讓雲驕陽的行徑傳遍大街小巷,但是若官司輸了,老闆娘入獄,對於新開的店鋪是個不小的打擊。

  她能這麼做,膽識心計無一不缺,有十成的把握她會贏。至少在全城人都知道雲驕陽、文昌侯府針對過雲月璽的情況下,文昌侯府不敢再對她們的店鋪做什麼了。

  胡歸戶嘆然,他不如她。

  其實,雲月璽之所以請家丁,還有另外一層用途:各家小姐幫她,也會幫著她傳播雲驕陽的事跡,但是,雲月璽不願讓為她好的朋友們染上閨閣多嘴的是非,而家丁來看完,家丁憋不住要傳,便不關其餘人的事情。

  雲月璽和胡歸戶分開,她不想坐轎,只想走著回去。

  她體虛,要適當鍛鍊才好。

  雲月璽正走到街邊,想著待會買些菜回去,她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一個藍衣書生……不,藍衣相士身上。

  雲月璽震驚地看著淵昭手執一條白幡,上只寫著一個「算」字。

  ……

  他的師門就奇怪到這種地步?門下弟子有多般學識才藝都不能以此謀生,反而只能靠算卦?

  這個世界是沒有靈氣的,雲月璽默然,這和江湖騙子有什麼區別?

  她心情複雜,淵昭於她有大恩,但是,淵昭若是去騙人為生?

  雲月璽站在原地,淵昭皮相生得極好,他自帶一身仙氣,俊美比仙,便是往那兒一站,都有不少適齡的、超齡的女子看他。

  「相士,我想……」一名女子臉帶桃花地走過去,似乎是要找淵昭算命。

  她打扮得非常好看:「我想算算姻緣。」

  淵昭視線變冷:「桃花不算。」

  「那你算什麼?」那女子道,「你能算什麼,我就算什麼。」

  「不病入膏肓不算,逆天改命不算,宅基陰墳不算,喬遷新居不算,簡而言之,不死不算。」淵昭一連說出幾個不算,讓那女子聽得倒抽一口涼氣。

  雲月璽也一陣牙酸,能算的都不算,他只算死,但是都要死了,誰還來找他算命?他又不逆天改命。

  她忽然明白了淵昭為什麼這麼窮。

  「那、那我算算死……」那女子明顯被淵昭的皮相迷暈了頭,雲月璽恨不得讓她醒醒。

  她也喜歡長得好看的,越好看她越喜歡,但是,她也不會那樣。

  淵昭如同木頭人:「你三日內不會死,承蒙惠顧,十文錢。」

  那女子愣了愣,她那麼年輕,三日內當然不會死,這就要十文錢?

  她扁扁嘴,掏了錢。

  沒想到,那女子離開後,又來了好些女子,居然都找淵昭算死,全都給他十文錢。

  淵昭收了兩名女子的錢後,似乎煩了,他不再去算,離開此街。

  雲月璽下意識跟著這個神奇的人,看看他要去做什麼,淵昭走得很慢,偶爾還停下看看風土人情,等他到了一條新街道,雲月璽聽見他這次說:「不病入膏肓不算……死也不算。」

  這是不算死了。

  雲月璽心想,看來不只淵昭的師門和錢有仇,淵昭和錢也有仇。

  不過,他不算那些應該是好事,騙人不好。

  「你要看多久?」淵昭忽而抬眸看向雲月璽,其聲如琴,其貌如仙。

  雲月璽見被發現了,也走上前:「公子。」

  淵昭微微蹙眉:「今日你不是和文昌侯府小姐見了官?你沒回去休息?」

  雲月璽被他的算命帶溝里去了,下意識問道:「公子算出來的?」

  這個世界沒有靈氣,他應該不能算命。

  「不是,我聽人說的。」淵昭絲毫沒有為自己的職業掩飾的心思。

  雲月璽也默然,對方坦蕩到令她連質問他真的會算命嗎的話都說不出來。

  雲月璽道:「贏了官司,我現在打算走回家,公子何時回去?」

  「現在回去。」淵昭道,「你現在是要去買菜?」

  「是因為這條街通往買菜的地方,公子才知道的?」雲月璽問道。

  「是,否則呢?」淵昭握著算命白幡,理直氣壯道。

  雲月璽沉默,水至清則無魚,她還是不要戳穿淵昭好了。反正他那古怪嚴苛的條件,也沒人找他算命,找他算命的,大抵是為了和他說句話。

  淵昭忽然斂了眸,那雙光華萬千的眸子被遮住:「你今日這官司,許是會改變律例,今日你多有辛苦,我可下廚。」

  他似乎是記得雲月璽之前說她累到沒時間做飯的事,也不知為何,聽見這個官司的事情後便心情大好。

  雲月璽想到了什麼,道:「我可得罪了文昌侯府,公子不怕?」

  「做得漂亮。」淵昭淡淡鼓勵。

  「公子和文昌侯府有過節?」雲月璽覺得淵昭的態度非常奇怪。

  「沒有。」淵昭如實回答她。

  兩人說話間,也到了買菜的地方,雲月璽見到淵昭沒賺多少錢,主動去買魚和肉,淵昭則去買素菜,他問雲月璽:「你想吃什麼?」

  看樣子是要雲月璽點菜,雲月璽挑了幾樣菜,淵昭去買,雲月璽則發現,淵昭去買菜,那些大娘給的秤特別旺。

  或許是少見淵昭這種類型的男子來買東西。

  他一身仙氣,但是出乎意料地居家賢惠,袍袖微動,若卷流雲,一時如在雲端,一時如在眼前。

  雲月璽雖覺得淵昭身上有許多秘密,但她一個都不打算多探尋,與她安危有關的,她會仔細思索,其餘無關的,是別人的**,尤其這個人,從未傷害過她,反而對她多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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