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都是妥協

  羅蘭有些驚訝,莉莎居然懂得以退為進。

  換做以前的她,肯定是鐵了心要衝進這扇門,神明降臨也攔不住。

  看著羅蘭驚訝的樣子,莉莎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好看的眼睛仿佛在抗議,「人總是會成長,我也不例外!」

  中年魔法師被懲戒後,莉莎和羅蘭迅速返回馬車。

  他們還沒回到伊甸園,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蘇拉正在馬車門口等著他們。

  羅蘭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蘇拉的眼神明顯有些黯淡,眼圈甚至泛著些許紅色。

  感覺到蘇拉的情況不對,羅蘭給莉莎使了個眼色,先迎了上去。

  「蘇拉先生,好久不見啊。」

  莉莎和蘇拉都是安東尼老師門下的弟子,一旦他們撕破臉,就沒有挽回餘地了。

  如果註定要衝突,不如羅蘭先上。

  莉莎沒有阻止羅蘭,關鍵時刻,她對羅蘭的信任甚至在自己之上。

  蘇拉甚至沒有注意到羅蘭已經到身前不遠處,被羅蘭的話驚到的他壓低聲音說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走。」

  「蘇拉師兄,上車吧。」

  莉莎終於現身,向蘇拉發出邀請。

  蘇拉看了看拉車的獨角獸,神情有些複雜。

  隨著白山之戰結束,第四回歸日降臨,許多傳說中的生物也從不知什麼地方鑽出來,獨角獸固然希有,但他好歹也見過。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四隻獨角獸願意給莉莎拉車。

  獨角獸是驕傲聖潔的聖獸,它們極少為人類服務,更遑論拉車這種會傷害它們自尊的粗笨勞役。

  來不及多想,蘇拉跟著羅蘭身後登上馬車。

  隨著莉莎的指令,獨角獸拉著的華麗馬車向拉齊奧城西門奔去。

  這條街設有專門的馬車道路,不用擔心碾到行人。

  馬車內部,蘇拉的震驚溢於言表。

  雖然莉莎給他展示的只有第一層,根本看不到伊甸園的真容,但這駕馬車依然展現出不可思議的強大。

  「這是神器嗎?」蘇拉輕聲問道。

  莉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聲說道:「請幫我保密。」

  蘇拉沉默許久,緩緩說道:「莉莎,你果然是老師最看重的弟子,無論實力還是運勢都這麼好。」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莉莎就有些不開心。

  「是嗎?可我連老師魔法塔的門都進不去。」

  她將剛才有人攔路的事轉述了一遍。

  蘇拉的表情有些複雜,幽幽的嘆息道:「莉莎,你最近幾個月都沒來過這裡,最近發生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吧。」

  莉莎有些緊張的看著蘇拉,聲音微微發飄,「老師還好嗎?」

  「他很好,只是好的有些過頭了。」

  蘇拉狠狠的糾結了一陣,還是決定將實情告知。

  拉齊奧曾經是魔法帝國的首都,塔利亞王國勢單力薄,決定引魔法協會與自己結盟。

  雙方妥協的結果是安東尼和塔利亞王室秘密聯合,達成協議,宣布塔利亞王國整體加入魔法協會,為重建魔法帝國做準備。

  秘密結盟後,安東尼感應到神秘力量的指引,冒險進入舊都遺址。

  他原本沒抱太大希望,結果卻在生死之間找到舊都遺址通往帝國寶庫的密道。

  他獲得了魔法帝國最後的一份寶藏。

  安東尼激動萬分,這就是幸運女神的眷顧!

  他相信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無可違逆。

  塔利亞王室也希望抱上大腿,他們向來缺乏安全感,更精通見風使舵,既然魔法帝國有復興希望,他們當然支持。

  雙方對外宣布他們只是合作共贏,實際上卻在為帝國重建做準備。

  「那些無禮的魔法師是從塔利亞王國中精選的速成魔法師。」

  「我從不覺得這些靠魔紋施法的傢伙是魔法師。」

  想起這件事,蘇拉就有些憤憤不平,正統魔法師的培養需要非常漫長的周期和嚴格的選材,只有莉莎這樣的超卓天才才能跳過這些培養過程。

  這些速成魔法師算什麼,他們甚至沒有多少魔法天賦,只是靠安東尼從帝國遺址中找到的魔紋銘刻技術強行灌注。

  魔紋銘刻魔石有名額限制,所以優先讓王室和貴族爽一爽。

  剛才在羅蘭和莉莎面前耀武揚威的中年魔法師就是這樣的速成魔法師。

  這個沉迷酒色的紈絝子弟甚至不認識莉莎和羅蘭,所以才鬧出這種笑話。

  「所以說,老師沒事,對我也沒意見?」

  莉莎長出一口氣,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蘇拉怔了怔,猛地想到莉莎的身份,一瞬間有些後悔。他只想著莉莎是魔法協會的核心成員,卻下意識的忘了她的祖國是塔利亞王國。

  在國家和師門傳承之間,她大概還是看重祖國吧。

  蘇拉忽然有些意興索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魔法帝國的純潔性或許只有他還在乎在。在老師眼中。重建帝國比什麼都重要,至於這帝國是否還是人們認知中的魔法帝國,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乎了。

  有魔法,有帝國,這就是魔法帝國。

  看著蘇拉失落的表情,莉莎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她趕緊起身擋在蘇拉面前。

  「蘇拉,我既是塔利亞的官員,也是魔法協會核心成員,我不希望大家利益受損。」

  蘇拉笑了笑,沒有說話,合流就是莉莎想要看到的結果吧。

  然而莉莎的下句話卻讓他有些愣神。

  「我想和老師認真的談談。魔法帝國有過登上頂峰的機會卻遺憾錯過,想要再次崛起難度巨大,我只希望老師不要被執念吞噬。」

  蘇拉激動的嘴唇顫抖,莉莎的話說到他心坎上了,比起魔法帝國的純潔性,他更擔心的是安東尼。

  有些話說出來不禮貌,但卻是事實,安東尼老師的能力無法負載這樣的野心,如果他固執己見,遲早會害了自己。

  白山之戰,安東尼和蘇拉等魔法師都沒有參加。但索菲婭等人的表演卻讓蘇拉明白屬於魔法帝國的時代過去了。

  拋開索菲婭這種超出認知的怪物,羅蘭、希芙等人的表現也相當亮眼。

  這種天才即便在英傑輩出的魔法帝國時代也非常少見,但在這個時代卻扎堆出現。

  這足以證明這個時代屬於超凡者而不是魔法師。

  魔紋銘刻可以製造一支新的魔法軍團,但這些人只有即戰力,沒有太多潛力。

  雖然很苦澀,但曾經意氣風發的蘇拉意識到魔法帝國重建已經沒有可能,魔法協會要想保全自己,只有選擇他們認為的救世者,然後用心輔佐。

  抱對大腿,也是一種贏的方式。

  在帝國遺址被發現前,安東尼也是這麼想的,但現在他的想法變了。

  莉莎和蘇拉交流許久,基本弄清了安東尼的心態。

  在蘇拉告辭離開後,看著莉莎熾熱的雙眸,羅蘭放棄了勸說她放棄的念頭。

  「羅蘭,你怎麼不勸我?」莉莎有些好奇。

  「姐姐,如果你聽我勸說回頭,未來會經常為這件事懊悔。比起後悔,我更希望能和你並肩面對。」

  看著羅蘭淡定的表情,莉莎原本有些煩躁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沉思片刻,做出最終決定。

  「羅蘭,讓我自己進去吧。有些話我和老師單獨說可以,你若是在場就不同了。」

  她抬手制止羅蘭的抗議,取出一枚護符交給羅蘭。

  「如果真的需要突圍,我會捏碎護符,你一定要來救我。」

  莉莎態度堅決,羅蘭也沒法反對。

  從魔法塔到伊甸園不過幾百米,卻有可能是他們最長的一段路。

  看著羅蘭勉強的表情,莉莎笑著寬慰道:「羅蘭,別太擔心,我了解老師,就算理念不同,他也不會傷害我。」

  「就算做不成盟友,至少也不該成為敵人。」

  羅蘭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莉莎,只要安東尼不傷害你,不阻礙我們,我可以支持魔法帝國重建,但我不會損害我和盟友的利益。」

  這是他最大的讓步,讓魔法帝國以新的大玩家身份加入,與塔利亞王國分享名額。

  但魔法帝國不能從羅迪尼亞聯盟各國身上找補。

  如果他們想要廣袤的疆域,可以去南大陸、新大陸。

  魔法塔。

  這座高几百米的超高建築在這個時代實在有些超前,但和魔法帝國時期動輒幾千米的超級魔法塔相比只是小兒科。

  而這座魔法塔已經是魔法協會擁有的最高魔法塔。

  魔法塔的高度只是個縮影,卻真實的反映著魔法帝國的衰落。

  莉莎深吸一口氣,向魔法塔走去。這次負責守衛的不是剛才的中年魔法師,而是換成魔法協會出身的正統魔法師。

  羅寧大魔法師認識莉莎,更知道她是安東尼大師最信任的弟子。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向莉莎做出邀請的手勢。

  「莉莎小姐,安東尼大師在等你。」

  「剛才那個人是?」莉莎並不在意中年魔法師的身份,但她卻不能表現的毫不在意。

  裝也得裝出在意的樣子。

  「托里姆,人造的魔紋魔法師,拉齊奧著名的花花公子,然而卻是個連你和羅蘭都不認識的真正廢物。」

  羅寧想到莉莎的身份,有些話還是戛然而止。

  這批貴族魔法師獲得魔法力量後想的不是如何探索魔法的奧義,而是貪婪的利用魔法力量幫助享樂。

  魔紋魔法師的潛力雖然不如正統魔法師,但並非無法進步,他們的實力進步速度絲毫不輸正統魔法師,輸的只是魔法感悟和操控能力。

  他們就像網路遊戲中開啟追趕模式叮出來的滿級號,看似很強,實則對魔法的理解遠遠不如正統魔法師。

  只要這些人能耐著性子潛心研究,未必不能取得成就,然而他們卻選擇了享受。

  對此羅寧頗有微詞,在莉莎進塔前,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

  「莉莎,如果有機會,勸勸你的老師吧。魔紋銘刻的名額有限,現在已經浪費了至少三分之一,唉。」

  莉莎點頭表示明白,她不再回頭,而是大踏步走了上去,通過傳送法陣到達頂層。

  魔法塔的構造與其他建築完全不同。

  魔法塔本身的構造是下方粗壯上方較細的圓錐筒構造,但在錐筒正上方的頂端卻冒出一層很寬的外飄圓形建築。

  這就是魔法塔的頂層。

  拉齊奧魔法塔的頂層寬廣的超乎想像。

  站在頂層平台,俯瞰整座城市,真有種如在雲端的高高在上。

  如果我是老師,恐怕也很難拒絕這種誘惑。莉莎大致掌握了安東尼老師的心態,對如何勸說他已經有了腹稿。

  走到安東尼的魔法圖書館前,厚實的大門自動分開,魔法傀儡站在門口迎接她。

  莉莎走進圖書館,人還沒到,清脆的笑聲先傳了過去。

  「老師,幾個月沒來,您的家越來越豪華了呀。」

  當莉莎站在面前時,安東尼的表情微微有些錯愕。

  他從莉莎的眼神中看不出半點嘲弄,這是認真的稱讚。

  他生怕莉莎再打感情牌,索性沉聲說道:「莉莎,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蘇拉應該告訴你了吧?」

  「嗯。」

  「莉莎,我沒有選擇權。重建魔法帝國是我開啟帝國遺址的誓言,我必須做到。」

  安東尼的眼神飄向窗外,他沒有和莉莎對視,因為他沒有完全說實話。

  他的誓言是保住魔法帝國的火種,為魔法帝國在新時代爭取席位。

  他原本的計劃就是通過莉莎和羅蘭在新時代占坑,但他找到了某位首席執政官留下的血精石。

  這枚血精石蘊含的強大力量和清晰的法則讓安東尼心動了。

  如果自己能變強,誰又願意輔佐別人呢?

  「老師,您想重建魔法帝國?」

  面對莉莎的疑問,安東尼選擇沉默。

  此時沉默就是默認。

  「老師,我理解你,如果完全沒機會,放棄也不留遺憾。但您在遺址中看到了希望,如果放棄實在不甘心。」

  不甘心這種心情,她也有過。

  好在她有了好結局。

  想到羅蘭,莉莎的唇角微微上揚,對老師再無半點怨懟。

  她微笑著說道:「老師,我和羅蘭願意全力支持你,但新魔法帝國的疆域不能向羅迪尼亞諸國拓展。」

  安東尼眉頭一挑,粗壯的雙手猛地握緊,又緩緩鬆開。

  「協會和塔利亞王國都是羅迪尼亞聯盟成員,怎麼可能對盟友下手。請轉告羅蘭,我們的目標是南大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