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謝謝你，克莉絲汀
破壞容易建設難。
以弗拉基米爾帝國的科技和工業能力，根本無法建造巨型飛艇，但只要接近飛艇，索菲婭可以輕鬆毀掉這艘飛艇。
她利用三枚炮彈的反衝力跳上高空，接近飛艇。
克莉絲汀和索菲婭的距離只剩不到十米，她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的面部表情，纖毫畢露。
在這個死亡距離，沒有任何人能幫到克莉絲汀，除了她自己
以及女神的賜福。
古樸的乳白色聖杯來到手中，克莉絲汀全身氤氳著聖潔的氣息，雙眸迸射出攝人的寒芒，死死的盯著索菲婭。
濃郁的乳白色液體從聖杯中淌出，白色霧氣化作護盾保護著克莉絲汀。
光明女神是非常擅長防禦、治療、驅邪的女神，她賜予的力量當然可以為信徒提供保護。
如果對手不是索菲婭，克莉絲汀根本無需心慌，甚至不需要浪費女神賜予的力量。
這份力量純粹濃郁，可以進攻也可以防禦，在生存壓力下，她選擇將這份寶貴的力量用於保命。
只要阻止索菲婭登上飛艇，她很快就會掉下去。
以她的實力不至於摔死，但想再上來就難了。
「異端，接受審判吧！」
克莉絲汀清冽的聲音充滿神聖的味道，也讓飛艇上亂做一團的隨行人員逐漸冷靜下來。
受女神賜福的聖女在此，索菲婭難道還想一劍殺光所有人嗎？
白色霧氣很快向飛艇後方瀰漫，將湛藍色寒氣死死的擋在外邊。
湛藍色的天空，也因這次交鋒多了些白色，仿佛藍天中飄浮的白雲。
寒氣的入侵被阻止了。
飛艇隨行的十幾名士兵也反應過來，他們端起步槍，在副官的指揮下對著飄在空中的索菲婭來了一輪齊射。
在這個步槍命中全靠信仰的時代，前裝步槍並不能對位階七超凡者造成實質性傷害。
士兵們齊射更多的是警告和驅趕。
子彈呼嘯而過，最近的一枚甚至是擦著索菲婭的鼻翼飛過，將她柔順的湛藍色長髮撩起，從面前划過。
索菲婭從始至終沒有看這些士兵一眼，仿佛他們只是螻蟻。
她默默的注視著克莉絲汀，剛剛揮出湛藍色劍氣的佩劍也回到劍鞘。
她的唇角微微上揚，迷人的微笑似乎是對克莉絲汀的讚許，但她深邃的雙眸卻沒有半點笑意，瞳孔深處更有冰川在炸裂。
若是安潔莉娜在此，肯定明白這是索菲婭起了殺心的前兆。
女皇微笑，生死難料。
克莉絲汀雖然對索菲婭了解沒那麼清楚，但她能感受到索菲婭身上傳來的凜冽殺意。
冷汗從面頰滾落，克莉絲汀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為從這絕望般的無盡窒息中掙扎出來，她輕叱一聲，對索菲婭開啟語言攻勢。
「索菲婭，你凍結光明聖泉，這是赤裸裸的褻瀆，你真的不怕女神臨世時親手湮滅你嗎？現在向女神懺悔，還有.」
克莉絲汀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索菲婭眉頭輕蹙，冷冽的聲音穿透耳膜，直擊靈魂。
「囉嗦！」
不知為何，光明女神的稱呼讓索菲婭發自內心的感到憎惡。
仿佛是鐫刻在靈魂深處的厭惡，讓她平等的仇視著一切與光明女神相關的人與事。
她甚至不明白這種仇恨的源頭。
這些年她隱藏在北極冰川下，汲取最純粹的嚴寒能量，對寒氣的掌控一再突破桎梏，已經達到隨心所欲的程度。
而在汲取能量的過程中，始終有一股純粹的負面情緒試圖影響她。
那是純粹的殺戮欲望與最極端的仇恨念頭。
為她提供能量的存在，似乎想讓她接受這份仇恨。
而仇恨的對象正是在諸神紀元成功登神的三位女神。
光明、豐饒、自然女神。
她們代表著秩序、正義和善良，在人們的樸素認知中，和三位女神為敵就是魔鬼，是深淵來客，是異域天魔。
總之，三位女神代表著絕對正確。
索菲婭本能的認為這股意識來自某個隕落的邪惡存在。
她只想接受力量，不想接受這些邪惡的想法。
但隨著神秘意識披露的秘辛越來越多，她逐漸意識到三位女神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其實與凡人沒有區別。
她們追求力量，尋求變強的道路。
她們和她沒有區別，唯一的區別是她們在強者之路上走的更早，更遠。
神秘意識在回歸日臨近時進入沉睡，給索菲婭留下最後告誡。
「任何人都有可能在回歸日隕落。」
「三位女神並不是完美神體，她們的靈魂境界也不夠穩固，她們必須回到登神前的物質位面，補全缺憾。」
「諸神無法降臨物質位面，但從物質位面登神的神明可以在特定時候返回登神之地。」
「最終回歸日，舊神隕落，新神隨之誕生，但舊神也有機會突破桎梏成為新神。」
「我們都一樣。」
索菲婭閉上眼睛，當她再次睜開時，雙眸中已然沒有半點人類的情感。
她的眼神，冷漠的像北極冰川，而在雙眸深處，閃過一抹讓克莉絲汀感到害怕的氣息。
克莉絲汀的身體在顫抖，一如初次在夢境中謁見女神時的戰慄。
她張大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汗如雨下，大口喘氣，就像躍出缺氧池塘的魚兒，拼命掙扎卻被扼住命運的咽喉，無法呼吸。
雙眸失神的克莉絲汀，靈魂在高聲吶喊。
不可能，異端的雙眸中，怎會有神性的光輝！
克莉絲汀的大腦一片空白，絕望的盯著索菲婭，掙扎著想要看穿更多。
湛藍色寒氣籠罩了整個飛艇。
索菲婭再次睜開雙眼時，飛艇的結局已經註定。
寒氣凝結成冰，吹過飛艇，觸碰的人瞬間死亡，血肉成冰，碎成一地。
巨大的飛艇也在寒冷中出現裂縫，搖搖欲墜。
克莉絲汀終於明白她要面對的是怎樣可怕的存在，她不願自己變成索菲婭的戰利品，凝聚最後的力氣躍出飛艇平台，跳向空中。
光明之力讓她沒有被當場凍結，她還有最後的掙扎力量。
她張開雙臂，墜向大地，臉上的聖痕似乎也多了幾分聖潔。
短暫的人生幻燈片般放映完畢。
克莉絲汀閉上雙眼，她從不為人生的選擇後悔，這次也不例外。
她會死，但索菲婭遲早下來陪葬。
在一片純白中，她仿佛看到了索菲婭最終的悲慘結局，在三位女神的祝福下，身體被禁錮卻永世不滅，靈魂被灼燒而無法掙扎。
在永生中承受足以毀滅靈魂的苦楚，直到世界盡頭。
這就是瀆神的下場。
她只是暫時失去生命進入輪迴，索菲婭卻要遭受神罰，分明是索菲婭承受的痛苦更多。
就在克莉絲汀閉上雙眼的瞬間，寒氣攻破了乳白色護盾，將她無暇的身體凍結在冰雕中。
冰雕旋轉著落下，索菲婭本想拿走戰利品，卻感到眼前一陣眩暈，唇角不斷有鮮血滲出。
凍結被神明賜福的聖女，褻瀆程度遠高於凍結聖泉。
畢竟聖泉凍結只是暫時，過幾天就能恢復，聖女凍結就死了。
既然選擇褻瀆，索菲婭才懶得理會褻瀆等級，她並不會後悔對聖泉和聖女兩次出手。
唯一遺憾是她的力量被回歸日禁錮，無法完全發揮。
馬上就要去白山，沒必要在死人身上浪費精力。
索菲婭強打精神，召喚出碎冰塊，腳尖點著冰塊，不斷降落。
她降落的姿勢非常優雅，不像女皇玩無傘跳傘，倒有幾分像女神降臨。
頭有些暈，索菲婭飛快的返回主營，見到憂心忡忡的安潔莉娜，懸著的心總算稍稍放下。
「我必須立即沉睡，幸好這一仗我們贏了。接下來交給你，回歸日前我會甦醒。」
索菲婭臉色煞白，甚至顧不上在安潔莉娜面前掩飾，直接召喚冰塊將自己封起來。
別人凍在冰塊中會死，她只會睡一覺然後精神抖索的醒來。
安潔莉娜有些心慌，看著冰雕中的女皇，她的心差點從胸腔中跳出來。
她趕緊取來毯子將冰雕蓋住，生怕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而影響士氣。
女皇說的沒錯，這一仗勝負已分。
克莉絲汀從高空摔下，就算沒有凍死也會摔死，總之是死定了。
失去統一指揮的聯盟軍將會徹底士氣崩潰，再無威脅。
接下來就是考驗她微操能力的時候了。
安潔莉娜唇角露出一絲笑容。
她始終被看輕，現在終於有展示能力的舞台了。
接下來的追擊戰，她不會給敵人任何機會，她要奪取瓦爾城和聖泉為女皇的甦醒獻禮。
安潔莉娜大步走出主營，她要立即下令全軍反擊。
就在她剛剛走出營帳時，迎面撞上匆匆趕來的情報官。
她倒是不至於被人隨便撞倒，但冒失的情報官卻被彈飛好幾米，摔的七葷八素。
安潔莉娜皺了皺眉，忍住想罵人的衝動，冷冷的說道：「安古依，你是情報官，怎能冒冒失失？說吧，告訴我哪邊天塌了。」
她是在嘲諷安古依冒失，然而情報官卻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氣急敗壞的吼道：
「統帥，我們的狂騎兵」
「狂騎兵怎麼了？」安潔莉娜眼皮狂跳，感到有些不妙。
「狂騎兵徹底失去戰鬥力，甚至沒有撐到狂暴化結束就被敵人的特殊部隊擊潰。」
安潔莉娜：「.」
她一把抓住情報官的衣領，冷聲問道：「接近三萬狂騎兵都不行了？」
「是，是的。」
情報官的話安潔莉娜的心肺瞬間停跳。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敵人到底在想什麼，主帥出事，難道不該潰敗嗎？
來不及多想，她下令讓同盟軍各部保持距離，交替掩護後撤。
狂騎兵倒了，其他精銳部隊多半也好不了多少。
她必須撤，女皇還在冰雕中沉睡呢。
軍隊損失再大都能彌補，女皇出事就真完了。
安潔莉娜果決的撤退令讓兩位盟友有些懵逼，他們紛紛派出聯絡員來找她溝通，她懶得解釋，只說了一句，「我會帶頭撤退。」
跨上戰馬，安潔莉娜安排親信將女皇冰雕拖上一輛馬車，開始了憋屈的撤退。
在撤退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想不通哪個環節出問題了，敵人為何在克莉絲汀出事後攻勢更強，甚至連士氣都更高？
她當然不明白，克莉絲汀在軍隊中只有威望卻沒有人緣。
克莉絲汀不在乎下屬怎麼想，只要他們遵從命令就行。
她被凍結成冰雕，聯盟軍的將軍們雖然有些難過，但同時也鬆了口氣。
統帥大人雖然「死」了，但她的命令並沒有死。
得知克莉絲汀被凍死的消息後，前線的將軍們沒有互相通氣就做出相同的決斷。
進攻，進攻，繼續進攻，直到消滅所有敵人！
傑斯率領的白玫瑰騎士團率先衝進狂騎兵營地，開始殺戮。
臨時狂暴化的狂騎兵雖然戰鬥力大增，但防禦能力也隨著狂暴化減少。
白玫瑰騎士團可不養普通騎士，他們戰法靈活，毫無顧忌。
狂騎兵想拼命，他們就扔出大量煙霧彈，阻礙敵軍騎兵的集結、戰鬥。
拉開距離後，白玫瑰騎士們端起特別打造的騎槍，在煙霧外開始瘋狂的齊射。
從歷次考古挖掘中獲得的先進武器優先給他們裝備，他們的戰鬥力也遠超其他部隊。
狂騎兵雖然強悍，但終究是舊式軍隊，組織能力和戰鬥力比白玫瑰騎士團還是略遜一籌。
在失去先機後，他們再也無法奪回主動，只能節節敗退。
在傑斯發動亡命攻擊時，湯姆、傑瑞率領的鐵壁軍團也加入戰鬥。
隨著一支支生力軍加入，聯盟軍的進攻越來越狂野。
統帥沒了真的是壞事嗎？
很多聯盟軍士兵甚至軍官並不這麼認為。
他們對克莉絲汀的指揮風格頗有微詞，現在克莉絲汀躺了，他們終於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戰鬥了。
他們化「悲痛」為動力，開始按照克莉絲汀最後的部署繼續行動。
總之，進攻就對了！
至於從天而降且幸運落水的聖女冰雕，他們並不關心。
他們不關心，但神殿武士必須關心。
神殿武士將倒霉的克莉絲汀從羅迪尼亞河撈出來，看著凍在裡邊的光明聖女，他們想了很多辦法，卻始終無法奏效。
終於，有人開竅，想起了另一位在聖泉復甦中出力極多的人。
「快，我們去白山，請光明騎士救救聖女！」
就這樣，克莉絲汀冰雕被抬上白山，出現在羅蘭面前，同時送來的還有前線最新戰報。
反攻很順利？敵人已經無法立足，正在後撤？
都是好消息，但羅蘭已經沒時間注意了。
克莉絲汀死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她是女神選中並施與賜福的人，怎會如此輕鬆死掉？
「她沒死。」就在羅蘭無法透過冰雕判斷克莉絲汀生死時，希芙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我剛才用洞察術觀察，雖然無法完全看清，但可以進行觀察。洞察術只適用於活人，所以她沒死。」
「沒死就好。」羅蘭鬆了口氣。
然而他剛松的氣很快被阿麗娜的聲音掐斷，「羅蘭，魂血連結的最佳陣型是五芒星陣，由你做陣眼核心，我們圍繞你站位，可以發揮成倍戰力。」
羅蘭眼前一亮，但還是搖頭，「不行，就算我們不顧克莉絲汀的想法，最後的位置也是水屬性，而她是光明的寵兒。」
混血五芒星陣的陣眼核心是虛無屬性，以陣眼為核心連接風地水火四種基礎屬性的成員。
成員屬性越接近，就越能發揮全部威力。
春風精靈希爾芙，大地旅人阿麗娜，火焰不死鳥莉莎，她們的屬性非常清晰，能夠完全發揮，但克莉絲汀與水屬性毫無關聯，強行讓她頂一個位置屬性不對，效果非常差甚至是反作用。
沒等羅蘭解釋，阿麗娜已經指向克莉絲汀冰雕，「冰是睡著的水，所以她現在也是水屬性了。」
阿麗娜的話聽起來有些地獄，實際也很地獄。
然而冰的確是水，羅蘭也找不出什麼毛病。
至少值得一試。
他緩緩走到克莉絲汀面前，柔聲說道：「克莉絲汀，完整版魂血連結需要複雜冗長的儀式，也需要你的完全同意，無法布置。但還有簡化版魂血五芒星陣，只要伱不反對就可以啟動。這種陣法是一次性的，擊敗索菲婭後自動解除。」
當然，如果失敗大家一起上路，也就不用解除了。
羅蘭看著冰雕，過了幾秒鐘，眉頭一挑。
「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謝謝你，克莉絲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