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要做交易嗎,阿麗娜?

  第117章 要做交易嗎,阿麗娜?

  羅蘭知道,希芙沒有安全感。

  先皇突然駕崩,上一秒她還在享受貴族的悠閒生活,最大的煩惱是下場聚會穿哪條裙子,下一秒她成了女皇。

  她要面對的敵人一夜之間變成政壇打滾多年的老辣政客,變成了可怕的索菲婭女皇。

  換誰能有安全感?

  羅蘭希望幫她成長,建立安全防線。

  然而希芙給出的答覆卻有些意外。

  她願意學,但安全感離不開他。

  希芙的清澈雙眸中仿佛有小人在雙手合十祈求他幫助。

  羅蘭敗下陣來。

  他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

  車隊連夜前進。

  雖然夜間行進有些危險,但現在是和時間賽跑,顧不得那麼多。

  傑斯執行命令不會太嚴格,多少會放水,希芙可以趁空檔和第四艦隊的人見個面。

  等陸軍大臣的親信趕到就不方便了。

  雖然不清楚希芙去多沃爾港的目的,但傑斯非常忠實的執行命令。

  面對提出反對意見的中隊長,傑斯冷冷的說道:

  「沒能力夜間行軍的人可以原地休息,我這裡不養閒人。」

  傑斯很少發火,但平日裡威望很高。

  見他發火,幾個中隊長立即變臉,拍著胸膛表示自己肯定沒問題,這都是麾下的小隊長胡說八道,他們會約束部隊追上去。

  希芙連夜趕路時,剛剛參加完皇家晚宴沒多久的內閣大臣們也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對策。

  他們貼心的沒有通知瓦爾德。

  老先生畢竟年歲已高,深夜加班這種事就不要叨擾他了。

  在這場臨時會議上,阿爾本異常活躍。

  他揮舞著手杖,從法律層面解釋如何合法約束希芙的行動。

  看著阿爾本激動的表情,原本懷疑他和女皇暗中勾連的人也放心了。

  他們頻頻點頭,對阿爾本淵博的知識表示讚許。

  阿爾本引經據典,講述著皇帝隨意行動的危害性。

  威廉眯著雙眼看向阿爾本,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但有個疑點始終縈繞在心頭。

  阿爾本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

  等瓦爾德退休或壽終正寢,將內閣里的排位向前提一步?

  他總覺得阿爾本的野心不止於此。

  阿爾本的態度無懈可擊,但他越是做的完美無缺,威廉心裡越發毛。

  就在威廉被猜忌之心折磨時,在阿爾本轉身的瞬間,威廉看到法務大臣雙眸中燃燒的火焰。

  那是憤怒和復仇的烈焰。

  他懂了,阿爾本被女皇拒絕,所有謀劃落空,才會惱羞成怒。

  成熟的政客不會犯這種錯誤,除非真的生氣。

  想通這一點,阿爾本的所有作為都能解釋通。

  威廉輕蹙的眉頭逐漸舒展。

  阿爾本自覺進步無望,自然要將憤怒宣洩在給了他進步希望又親手掐滅的天真女皇身上。

  非常合理。

  見阿爾本宣洩完畢,威廉微笑著說道:

  「女皇陛下畢竟年輕,在皇宮裡待不住也正常。與其阻礙,不如疏導。我們應該主動給她安排郊遊、巡獵、度假。」

  「但必須將她和普通人隔開,光輝日慶典這種鬧劇,我不想再見到。」

  威廉完成總結陳詞後,其他內閣成員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他們謀的只是皇權,不是皇位。

  如果女皇陛下能乖乖的,誰會介意養個可愛的吉祥物呢?

  只可惜女皇陛下沒有認清處境。

  他們這些做大臣的,也只好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了。

  會議結束後,陸軍大臣與大將軍分別派出精銳部隊,增強「保護」女皇的力量。

  蘇賽克斯境內雖然秩序良好,但偶爾也會有賊人,他們可不放心女皇一個人溜出去胡鬧。

  兩天的路程,在日夜兼程的辛苦趕路中只用了一天稍多就抵達。

  到達多沃爾港時,已經是夜晚。

  軍港的夜晚,依然非常忙碌。

  多沃爾左側的大港是民用港,每天都有無數商船從這裡出發前往羅迪尼亞大陸諸國,還有不少私掠船載著冒險家從這裡出發,去海上尋找財富。

  多沃爾港主要貿易對象是金鳶國。

  兩國的貿易船隻超過百分之九十在這裡停泊卸貨。

  這裡是海峽最短的距離。

  三百海里的距離,差不多也要兩三天。

  繞行其他海港,海上多耽擱幾天,陸地運輸成本更是陡增。

  除非是邊遠地區訂購的貨物,其他兩國貿易都在此完成。

  希芙接受了多沃爾市政府和港務局組織的歡迎晚宴。

  她是女皇近臣,皇室成員,代表女皇的權威,當地官員哪敢怠慢。

  傑斯隊長作為隨行官員也接受了邀請。

  這場晚宴在友好、和諧、融洽的氛圍中進行,希芙很開心,面帶微笑和在場的官員及海軍軍官同飲三杯。

  晚宴結束時,已經是深夜。

  希芙美美的泡了個熱水澡,然後在港務局最豪華的高級貴賓套間暫住。

  她優雅從容的風采讓每個參加晚宴的人都讚嘆不已。

  不愧是白玫瑰家族的人,這氣質就是上流,就是地道。

  傑斯也非常嚴格的執行了陸軍大臣的命令,甚至不顧希芙侍衛的反對,派人在她下榻房間的周圍安排了十幾名騎兵站崗。

  他執行很嚴格,一點都不少。

  但也一點都不多。

  陸軍大臣命令他盯住伯爵和隨行人員,他就安排人盯著伯爵府的人。

  唯獨漏了一人。

  羅蘭。

  按照他的理解,羅蘭是皇家騎士團團長,雖然沒有正式爵位,但官職在希芙之上。

  他不屬於希芙的隨行人員。

  嚴格來說希芙是他這個團長的隨行人員。

  陸軍大臣讓他盯梢伯爵隨行人員,和女皇的騎士團團長有什麼關係?

  軍人執行命令,向來就是這麼一絲不苟。

  傑斯是軍人,優秀的軍人。

  在晚宴進行時,羅蘭光明正大的離開港務局,借著夜色融入多沃爾港。

  短短一晚上,要在五萬常住人口,十幾萬流動人口的海港城市找一個人簡直是痴人說夢。

  就算港務局和市政府全力配合也做不到。

  更何況他們絕不會配合。

  但羅蘭有辦法。

  他拿出舊船票,他要上船。

  站在隱蔽街角,將分成兩半的船票合在一起,羅蘭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咦,這船票怎麼回事,拼不起來嗎?」

  「白痴,下邊那半邊拿反了,你怎麼拼!」幽幽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羅蘭微笑著轉身,看見久違的阿麗娜。

  能悄無聲息接近他,多半是同級別超凡者或者頂級情報人員。

  這種人並不多,在多沃爾港只有阿麗娜一人。

  雖然她喬裝打扮,但羅蘭一眼就能認出她。

  「阿麗娜,你還好嗎?」雖然知道阿麗娜肯定不好,但客套話總是打破尷尬局面的優秀選擇。

  阿麗娜摘下黑色眼鏡和紗巾,幽幽的說道:「我很好。」

  她的眼睛紅腫著,顯然是哭過不久。

  她的瞳仁布滿血絲,顯然是睡眠嚴重不足。

  她的精神憔悴委頓,顯然是六神無主。

  這也能算好嗎?

  羅蘭平靜的說道:「我們是朋友。」

  「你現在是女皇寵臣,而我是喪家之犬。」

  阿麗娜平靜的說道:「感謝伱記得朋友,如果你能幫我說服貴國政府不要引渡我回國,我就感激不盡了。」

  「情況這麼嚴重?」羅蘭皺起眉頭。

  他猜到阿麗娜出事,但沒想到事鬧得這麼大。

  阿麗娜的表情滿是苦澀,「我父親被政敵謀害,當晚又有一夥暴徒沖入我家,將我的家人全部殺死。包括我的母親、哥哥和妹妹。」

  「父親的學生冒死將消息傳遞給我,讓我快跑,然而我根本跑不掉。」

  看著羅蘭手中攥著的船票,阿麗娜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可笑,我說帶你去金鳶,現在卻成了金鳶國的通緝犯。」

  羅蘭眉頭輕蹙,不解的問道:「貴國政治鬥爭如此血腥嗎?居然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

  政治鬥爭殺全家這種事只有魔法帝國早期有過,在羅迪尼亞大陸的主要文明國家很罕見。

  「至少在表面上他們沒有這麼做,他們只是網羅罪名殺了我父親。殺死我家人的是一夥『暴徒』。」

  阿麗娜眼神空洞,苦笑著說道:

  「我的家族是金鳶國老貴族,也是共和制度的主要締造者。為了避嫌,父親主動放棄核心權力。」

  「他本想以大度的讓步換取各階層的團結,結果卻成了這樣。」

  羅蘭默然。

  本以為阿麗娜的父親是政治白痴,卻沒想到是為理想獻身的殉道者。

  他肅然起敬。

  只是起敬,絕不會模仿。

  阿麗娜父親用全家的血寫下無法挽回的教訓。

  必須把軍權、人事和財政大權牢牢的抓在手裡。

  放棄權力換取團結看似偉大,實則愚蠢。

  這和獵人放下手中的獵槍去擁抱獅虎沒有區別。

  當然,阿麗娜已經傷心絕望到極點,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話還是省省。

  阿麗娜抬頭看向羅蘭,咬著唇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父親蠢?」

  羅蘭沒有說話。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沒暗示啊。

  阿麗娜幽幽的說道:「我父親有三個親密戰友,在反對皇帝的戰爭中他們和父親並肩作戰,是生死戰友。」

  「父親並不是白痴,在讓出總統寶座的同時讓這三個人分別擔任議長、國防大臣和總理。」

  「還有不少部下、學生也被安排在政府擔任要職。」

  「他本人超然權力核心之外,編纂共和體制運行的理論著作。他想成為締造共和的國父,名垂青史。」

  「他這麼做,和他的超凡職業也有關。如果一切順利,他非常有機會突破位階七。」

  「然而他卻遭到了背叛。」

  想到那幾個叛徒,阿麗娜恨得咬牙切齒,嘴唇也多了幾分紅潤。

  不是恢復精力,而是咬破了唇。

  羅蘭非常耐心的聽完阿麗娜述說,輕聲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這句話讓阿麗娜從仇恨的火焰中走出,她沉默許久,緩緩說道:

  「我想做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什麼都做不到。我本想潛回國內,刺殺那幾個叛徒,卻連船都找不到。」

  「阿麗娜,你有沒有聯繫以前的部下?」羅蘭沉聲問道。

  「沒,沒有。我現在不敢相信任何人。」阿麗娜有些沮喪。

  「可你還是出來和我相見。」

  「這不一樣,我們沒有利益衝突。」阿麗娜嘆息道。

  羅蘭半開玩笑的揶揄道:「真的沒有嗎?如果我賣了你,你猜貴國政府可以給我多少好處?」

  阿麗娜呆住了,她自嘲的笑了笑,「我倒是沒想這些,的確,我的人頭非常值錢,活著的我更是值雙倍賞金。」

  「羅蘭,殺了我吧,用我的賞金為我和家人報仇。」

  「為什麼這麼說?」羅蘭詫異的看著阿麗娜。

  阿麗娜自嘲的笑了笑,「你從來不做沒好處的事,但你同樣看重友誼。這是最優解,動手吧,請為我的家人報仇。」

  「阿麗娜船長,我需要一條船。」羅蘭捏著手中的舊船票,聲音平靜。

  阿麗娜有些生氣,她用金鳶語罵出一句髒話,憤怒的說道:

  「羅蘭,你別太過分。你可以殺我,但不能侮辱我!我現在到哪給你弄船去?我自己都沒船!」

  「那你又欠我一張船票,現在是兩張了。」

  羅蘭淡定的說道:「你說的對,我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但我不覺得賣你換錢是最佳選擇。」

  「最符合我利益的方案是幫助你奪回權力。」

  阿麗娜不敢相信的抬起頭,雙眸中閃過一絲希望之火,隨後迅速熄滅。

  「羅蘭,別開玩笑。我相信你能幫那個腦袋像草履蟲一樣簡單的女孩奪回皇權,畢竟她是女皇,正統的力量無比強大。」

  「但我不同。我的家族被定為叛國者,是隱藏在進步力量中的守舊派,是必須徹底打倒的對象。就算你掌握整個蘇賽克斯的權力,你覺得你能完全擊敗金鳶共和國嗎?」

  「就算你能完全擊敗他們,也不過是做實我的背叛者身份。金鳶人接受不了叛徒。」

  羅蘭舉起手中的船票,淡定的說道:「既然你已經走投無路,為什麼不能押注在我這裡呢?」

  阿麗娜沉默了。

  是啊,她原本沒有資格上桌,羅蘭將籌碼分給她,她憑什麼拒絕?

  「代價呢?」

  「你欠我兩張船票和一張通往浪漫之都的車票,代價自然很高。你未來必須全力支持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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