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雛鳳風采
不自覺間，左道奇竟然從姬靈舒身上感覺到一絲壓力。
並非單純的那種高貴氣息所帶來的壓抑，而是有種讓左道奇悚然而驚的壓力。
那就是，他莫名感覺，此刻的姬靈舒，他很有可能，不是對手。
這個結果，不得不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縱使前些日子見姬靈舒，能夠感覺到她身上那意動巔峰的氣息，他依舊不覺得自己無法『鎮壓』她，畢竟那時的他，肉身登樓大圓滿，仙魔共修已達四重樓，更是初窺生死道源…
他依舊確認，他應該是能鎮壓姬靈舒的。
但現在…
見到姬靈舒看向他的眼神帶著一絲靈動，似戲謔也似玩味。
他不由的默默移開目光，又落在那長眉道人身上，神識上再度傳來一陣刺痛。
你他媽！
本就被姬靈舒打擊，心中的意見正盛，又被這白眉老道陰了一下，他想要發作。
想到這人的修為，他再度忍了。
陰神了不起啊！
長眉道人那修長的白色眉毛從案牘上捲起一尊青銅酒遵，微微側目，眼神卻是掃向左道奇。
似在說，『陰神就是為所欲為。』
於是左道奇老老實實的挪動了一下屁股，去貼近姬靈舒。
姬靈舒雙目似月，面上雖不露笑顏，卻自有一陣春風迎面。
姬靈祁談興更甚，對姬靈舒侃侃而談，「皇妹，我聽說昌邑說你修行的是武道？」
「這武道一途，終究不如仙道，不見那多少宗師強人，橫絕一時，卻徒留匹夫名號，皇妹國色天香，想來也不願被人稱一聲武夫吧？」
姬靈舒似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挑，霎時間，車廂中似陷入片刻的停滯。
甚至於左道奇注意到，那位長眉道人有些可惡的面相上，也浮現一抹暖意。
不是吧！
這小丫頭，在太黃山究竟做了什麼大事，簡直就是破繭成蝶般的巨大變化。
左道奇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回神去看。
他上次見姬靈舒時，其實已經見過姬靈舒的劇本，知曉其在太黃山會經歷大變，擁有女帝氣質，甚至於以非太黃山弟子而享受太黃山道子待遇。
姬靈舒倒是不管他的心思，繼續與姬靈祁說話，她輕笑之後，似隨口說道，「皇兄所言有禮，但人各有志，就像我從來不會覺得皇兄修煉的道，會讓你變得娘。」
姬靈祁面容一滯。
他回過神來，自己方才說的話，引起這位皇妹的不喜了。
左道奇在一旁笑著，「公主修為大漲，想必一定吃了許多苦頭吧？等到了京都，左某帶公主去吃天下最好的美食。」
姬靈舒淺笑，「可以啊，本宮想吃烤魚。」
「可以。」
左道奇心中升起一抹緬懷。
姬靈祁坐在那裡，感覺自己這個親兄弟，像是個外人。
愉快的路途總是短暫的，畢竟這十里皇亭距離京都已經不足二十里，一個多時辰後，馬車徐徐通過京都大門。
姬靈舒面露好奇的看向外面，恰好一縷陽光灑下，在其身形附近，竟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仿佛天女一般。
來往的守城官兵低眉，不敢不瞧。
也是這時，姬靈舒抬頭，那恢弘的城門下，左道奇似聽到一聲無法形容的嘆息。
仿佛…
仿佛這座萬年雄城，即將迎來真正的主人。
左道奇面容變得平靜，他用一種略顯激動的眼神看著那鍍著金色光暈的少女，就像…龍袍。
入了城，姬靈祁自然而然的離開，就仿佛他真的單純是為了迎回一個從外地歸來的皇妹。
姬靈舒目光平淡，帶著些許冷意的掃過左道奇。
左道奇悄然扭過腦袋。
忽的覺得在姬靈舒面前這般，未免有些太過掉面子，於是硬聲說道。
「靈舒第一次出門，害怕嗎？」
神識一陣刺痛。
左道奇面色微微尷尬，忘了姬靈舒如今在太皇山的地位。
不過長眉只是友好的教訓他，雖然神識刺痛，但卻也隱隱有種清涼的氣體流轉，神識強度微微有所增強。
姬靈舒似乎發現長眉和左道奇間的互動，嘴角劃出一抹弧度，道，「許老，我與叔父進宮，伱先帶那幾位師兄師姐去找個地方歇息吧。」
長眉挑挑眉，他眉毛太長了，這種挑眉的動作，帶著種詭異的驚悚。
「也好。」
以一種很是詭異的方式，只見長眉飛舞，捲成一道白色繭子，隨後白繭破碎，若瓷器一般，跌落在地上，消失不見。
而白繭中包裹的長眉道人，身形已經消失。
左道奇摸了摸額頭，「靈舒，這長眉怪，是你什麼人？」
姬靈舒尚未說話，左道奇便覺神識一陣刺痛，比之前的幾次，還要強烈。
於是他用一種警惕的眼神看向四周。
姬靈舒淺笑。
與之前不同，這次的笑，少了之前的幾分矜持，多了幾分真誠，就像是遇到了家人一般。
左道奇不由看的有些醉了，成年後姬靈舒的面容之精緻，超越他所見到的任何一人，甚至於貴妃…
只是比貴妃身上少了幾分成熟韻味，多了些許少女的古靈精怪。
「姐姐沒有與你一起回來嗎？」
姬靈舒淺笑搖頭，「娘親本想回來，姨母不許，而且姨母之前修行有所突破，要在太黃山閉關，便將姨母留了下來。」
原來如此…
左道奇心中清楚，玄妙真人與貴妃兩人之間，其實最先被選中入宮的，是從小便展露絕世修行天資的玄妙真人，貴妃算起來，應該是代替玄妙真人入宮的。
或許在玄妙真人的想法中，貴妃被打入冷宮，在皇宮中並不快樂，心中虧欠許多的她，自然不想貴妃再入火坑。
看來…一時半會見不到貴妃了。
左道奇心中有些惆悵。
姬靈舒面露玩味，「我聽人說，叔父是個假太監？」
左道奇神情一震，將面色調整至平淡模式，「誰說的？這都是朝中小人對我的污衊！」
姬靈舒似笑非笑，用一種略帶遺憾的語氣說道，「哦？那看來真是被人造謠了，不過…」
左道奇心中一緊，他忽然發現，面對姬靈舒，他似乎有些難以招架。
唔……
軟玉入懷，芳香撲鼻。
左道奇猝不及防下，被姬靈舒帶球撞翻。
「我不信，對於謠言，我還是想要自己驗證。」
左道奇慌亂的捂住下身，身子撐起，一把將姬靈舒抱住，甚至於不自覺動用了些許法力，將其雙手牢牢握住，整個人以一種極度荒誕的姿勢，壓在左道奇胸膛上。
兩人的呼吸在空中交匯。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左道奇不自覺發現臉頰滾燙，目光有些想要迴避。
倒是姬靈舒，目光直視左道奇，眼底帶著一種奇妙的審視，明明她才是仰視的一方，而且相對左道奇的促狹，她面色淡然，渾身放鬆，用一種極度無辜，純潔、乃至好奇的聲音說道。
「這麼久不見，叔父就沒給我準備禮物嗎？」
左道奇正要說話，卻聽姬靈舒用昌邑的語調說道。
「看來是叔父已經忘掉我了。」
左道奇面露不忿，他發現，他現在徹底落入下風了。
於是他決定反擊，閉上眼睛，「晚輩見面，都會親吻長輩一下，長輩才會準備禮物的哦？」
周身一輕。
姬靈舒若靈燕一般，從左道奇懷中划走。
「看來叔父果真是沒給我準備禮物了，原本娘親還讓我將東西轉交給你，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左道奇神情微滯，隨後反應過來，用一種驚喜的聲音問道，「姐姐給我準備禮物了？」
幸好關鍵時刻，平日裡對諸多女子應付出來的本能回歸，聲音也變得怪異，似在撒嬌，「姐姐都為我準備禮物了，靈舒卻沒有，看來靈舒也將我忘了。」
姬靈舒不言，抿嘴淺笑。
左道奇昂著脖子，在心中宣布自己的這一步棋，應該算是將軍了吧？
正想等著姬靈舒的『服軟』。
外面卻傳來莫屠那二愣子極度不合時宜的聲音。
「公主殿下，皇宮到了，宗人府有人傳令，請您先行前往宗人府去核實身份。」
姬靈舒的面容一瞬間變得冷漠起來，那種高貴的氣質在一瞬間升騰至頂點，就仿佛在一瞬間，完成了從鄰家調皮女孩向女帝的轉換。
她淡漠的聲音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氣質。
「何人的令，讓他來雛鳳宮親自見本宮。」
姬靈舒的話語，讓周圍為之一靜。
但隨後，一道有些尖銳的聲音，乾笑兩聲緩解方才從眼前馬車中傳出讓他渾身發毛的冷漠聲音。
「呵呵，西苑公主莫怪，這是宗正大人的命令，如今新君登基，朝局不穩，陛下召集幾位王爺回京，都需經歷宗人府核查身份，免得…」
砰！
姬靈舒的身形消失，一種古怪的殺伐之力，從馬車中傳出，近乎是與她身形消失的那一瞬間完成重疊。
與此同時，恢弘的皇宮門口，驟然浮現一柄青紫色長劍，眾人目光呆滯。
在他們的眼中，那長劍，似刺破天穹，綻放一種驚天殺意之光，勾連域外星辰！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身體與地面的摩擦聲。
「回宮！」
左道奇驟然睜眼。
方才…那是！
之所以他將姬靈舒的殺伐之意稱之為怪異，那是因為，他竟然從其中，感受到了一種法力與意境兩者所徹底融合出來的事物。
甚至於…他竟然在姬靈舒出手的一瞬間，感受到一種域外天穹所獨有的異化之力！那被他隱藏在鎖妖塔中的道墟，在蠢蠢欲動！
意境…
異化…
左道奇眸光驟然暴漲，武者重意境，以意境影響天地，同化天地萬物。
若是追根溯源，何嘗不是一種…異化扭曲之力！
姬靈舒方才…
他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再度淡然的回到自己身旁的少女，難以置信方才那驚世駭俗的一擊，竟是其人所出。
受姬靈舒方才一擊竟產生異象所影響，莫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那方才傳話的太監，這些人背靠宗人府，平日裡核查皇子身份也就罷了，畢竟皇子在某些程度上，與皇帝並非一路人。
但公主…
在如今儒家大義治理天下的大晉國中，女子既是劣勢，也是優勢。
但饒是如此，西苑公主的霸道與果決，依舊讓莫屠為之驚嘆。
「公主有令，回宮！」
「公主有令，回宮！」
霎時間，近千虎衛的吼聲傳遍皇城之外，路人紛紛側目。
有官員停轎，在原地矗立，有百姓再次駐足，久久注目…
無論這些人心中所想，但西苑公主之名，在一夜之間，傳遍京都…
馬車徐徐駛進皇宮大門。
左道奇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姬靈舒，「靈舒，你現在到底多強？」
聽到他的話，姬靈舒身上的淡漠瞬間消失，甚至於嘴角再度掛著一抹淺笑，很難聯想到，方才絲毫不顧及宗人府面子的霸道公主，是眼前的少女。
「也沒多強啦，只是再跟叔父切磋…」
她腦袋微微湊近幾分，小聲說道，「該輪到叔父屁股挨揍了。」
左道奇乾咳兩聲，緩解心中尷尬，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姬靈舒的話，但方才其人身上傳來的詭異氣息，還有三位真人一路護道，讓他不得不相信。
於是他目光帶著幾分詫異，用一種極端溫柔，極端纏綿的聲音說道。
「靈舒！我教導過你很多次了，武夫爭勇鬥狠是取不得的，你要好好打磨一下你的性子，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窩在叔父懷中撒嬌的小女孩了。」
姬靈舒笑容中帶著笑意，有幾分玩味與得意。
「不過你是皇家公主，你已經這麼強了，要不要在天元盛會上揚名一番？叔父我正好有個名額，便讓給你了！」
對於登樓第一，左道奇雖喜但並不執著。
畢竟姬靈舒是註定要當女帝的人物，她聲望更盛，那帝位就更穩，大晉也愈發繁華，她就更有錢，自己就有更多的資源。
女人靠武力征服世界，真男人用美色征服女人。
姬靈舒笑的更加放肆，久久凝視左道奇，直到將他看的有些羞赧，避開她的目光。
她才說道。
「叔父變得更油嘴滑舌了，看來是被昌邑調教好了。」
「再跟叔父說個秘密，我現在修煉出了問題，修為會越來越低哦，所以啊，揚名的事情還是交給叔父了。」
「嗯…登樓天下第一，就當是送給我的禮物吧，叔父能做到吧？」
這算什麼？反將軍？
左道奇腦袋有些混亂。
姬靈舒也在這樣的情況下，馬車直接行使入雛鳳宮中。
要見皇帝，按照禮法，她需要盛裝。
左道奇也終於再度回到闊別許久的雛鳳宮中，看著殿中的一件件物品，眼中不禁浮現回憶。
「小子，這小丫頭不簡單，你離她遠點！」
冥蛇的聲音忽然傳出，帶著一種濃濃的忌憚，惹得左道奇無限好奇。
「有多不簡單啊？我與她親如一體，離得遠了，關係就淡了，你一條蛇懂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她說她修為會一直跌落嗎？」
「為何？」左道奇來了一絲興趣。「無外乎打磨境界，追求無雙，她心氣很高的。」
「狗屁！她想走一條自己的路，一條全新的、獨一無二的路！」冥蛇的聲音帶著幾分歇斯底里。
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東西，讓左道奇神情震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