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姬靈舒的改變

  含元殿中。

  姬靈雋饒有興致的舉著手中的長劍仔細端詳。

  「這劍，叫什麼名字？」

  劉喜聞言，連忙上前，小聲回應道，「此乃越地韋家家傳寶劍，昔日清平侯所持，名喚三錢。」

  「哦？」聽到這個略顯古怪的名字，姬靈雋挑了挑眉，「這就是昔日太祖賜下的三錢劍？」

  劉喜應道，「正是。」

  陽光灑落在大殿中，形成一道明暗交界無比清晰的線條，從姬靈雋身後射出。

  皇帝輕輕抬起此劍。

  鏘！

  劍出鞘，寒光閃爍，竟讓陽關在一瞬間似閃動了一般。

  「陛下小心些，此劍昔日曾承載清平侯道源，雖已磨滅，但仍不容小覷。」

  姬靈雋隨意的點點頭，將劍入鞘，一言不發。

  傳言昔日太祖起兵，越地韋家曾散盡家財，招攬三千門客投奔太祖，也於此時，太祖兵力大漲，成就臨末三大天王之一，但太祖一向看不起雜家。

  直到某次太祖面見尚未封侯的韋家家主，問其功勞值幾錢？

  清平侯言，三錢！

  太祖哈哈大笑，將那時與他並成為三大天王之平安王的佩劍丟給其人，道，此劍在孤眼中，也值三錢！

  從此，此劍便名三錢劍。

  想到三錢劍的來歷，姬靈雋目光變得深邃，笑著說道，「朕記得，左道奇前幾日在殿前演武，擊敗姬重雷時，似乎用的是劍法吧？」

  劉喜茫然，卻依舊快速說道，「正是。」

  啪！

  三錢劍飛出，被劉喜接到。

  「左卿既是為國效力，此劍便賜給他了。」

  「是。」

  姬靈雋哈哈大笑。

  劉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自姬靈雋登基稱帝，他便越來越看不懂那個越王，哪怕對他依舊親善，但他卻愈發小心。

  「常泰，你說之前審訊，被昌邑公主阻攔，可有此事？」

  常泰站在殿下，若一尊雕塑一般，直到姬靈雋開口詢問，才似魂歸肉身，有了一絲生氣。

  「陛下誤會，臣言昌邑公主旁聽，並非阻攔。」

  他並非傻子，皇帝將三錢劍賞賜給左道奇的深層意思他看不懂，但不妨礙他看清姬靈雋有意偏袒左道奇，自然不會此時開口。

  姬靈雋面無表情，「既是誤會，那你還在這裡作甚？你既然消息靈通能抓到左道奇與韋思見面，便繼續去追查韋思身後之人。」

  常泰面露難色，卻不敢多言，「是。」

  這件事情，是他敗了，就要接受應有的懲罰，這是官場的規矩。

  也是潛規則。

  ——

  對於能夠再見姬靈舒，左道奇是十分欣喜的，卻在來到一處地點後。

  面上浮現幾分意外。

  只見在那皇家特有的接送長亭處，已經有了一隊人馬，為首的車攆，從其架構與旁邊打著旗幟來看，是某一位王爺的。

  左道奇與莫屠對視一眼，隨即莫屠下令等待，他讓人前去查看。

  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哪位王爺，通稟一聲都是尊敬。

  片刻後，斥候傳來消息。

  前方的人，是七王爺綏王姬靈祁，也是在等待姬靈舒。

  左道奇面色怪異，從未聽聞七王爺與姬靈舒有什麼交情，為何要來等待姬靈舒？

  他面露異色，卻沒有遲疑，與莫屠等人去見那位七王爺。

  皇家九子，齊王與太子身死，如今剩下的，以姬靈雋與梁王觀之，每一個省油的燈。

  這位七王爺，是個享受的性子，哪怕是出來接人，馬車上也奢華無比，靡靡之音奏響。

  頗有幾分乃父風範。

  從面相上來看，也與元吉帝頗為相像，只是臉色更加蒼白一些，其人摟著兩個美人，一臉酒意。

  「末將虎衛統領莫屠見過綏王！」

  「草民左道奇見過綏王。」

  七王爺睜開雙目，他的相貌，應該是眾多皇子中，最為出眾的，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在醉意萌發之下，顯得尤為迷人。

  「我道是誰，原是莫將軍與左先生。」

  「來，與孤同飲。」

  行事荒唐且奢靡，便是這位王爺的作風。

  莫屠連忙說道，「末將有軍務在身，無法飲酒。」

  「那左先生，伱我共飲，你可不是什麼軍隊的人，沒那些規矩。」

  「草民身負皇恩，迎西苑公主，不敢飲酒。」

  「無趣，無趣！」綏王有些惱怒，他身側美人連忙端起酒杯，細心餵下。

  「不過也好，我大晉有你們這等忠貞之士，也算有福。」

  他行為更加放蕩，讓左道奇實在吃不准，這位此行來，到底所為何事。

  似乎看出左道奇的好奇，綏王笑著說道，「左先生可是在好奇孤為何而來？」

  「孤受封也早，去年被皇弟召回京都，還未見過這位西苑妹妹呢，今日無事，聽說她回來了，便來看看。」

  左道奇沉默，這個理由，好像很合理。

  只是…

  左道奇正要相信時，扭頭間忽然看到綏王那奢華馬車後面擺放的幾個花盆與澆水的花灑。

  他面上浮現一抹怪異。

  這幾件東西，很眼熟……

  『那些東西，好像是在乾風宮見過吧？』

  這位綏王，與魏潛有關？

  【姓名】：姬靈祁

  【跟腳】：大晉元吉帝第七子

  【劇情】：姬靈祁最類其父，然性格放浪，最喜遊玩，其人資質，在被天命詛咒的皇家中，算是上乘之姿，然其人不思修行，整日尋歡，夢想一夕成道。

  後入皇宮，得皇帝恩賜，故地重遊，欲巡迴童年快樂，結識隱藏在乾風宮的昔日衍天道掌尊，跟隨其修行衍天之道。

  其人心高氣傲，欲以氣運成道，魏潛指點其親近西苑公主，後正明皇帝姬靈雋察覺皇陵之變，開啟先帝墓，竟發現先帝肉身消失不見，徹查京都，姬靈祁最先發現異樣，也於此間，姬靈雋準備數年的手段暴露，為***發現…

  …

  真與魏潛有關。

  左道奇目光驚異，他沒想到，自己腦海中隨意而來的猜測，竟是真的。

  不過這位皇子，屬實是放浪慵懶。

  還有這劇情，未免太過狗血。

  看完綏王的劇情，他對於那位一直屏蔽自己命權之人的身份，已經有所猜測，但只是依舊無法肯定。

  不過哪怕是猜測，也足夠了。

  至少，不至於稀里糊塗的遭人算計而不自知。

  「原來如此，王爺與公主間乃血濃於水的兄妹之情，理當相迎。」

  綏王大笑。

  「左先生果然善解人意，怪不得皇弟喜你。」

  左道奇尬笑。

  就在此時，只見遠處祥雲升騰，有仙鶴齊鳴，孔雀開屏，浮雲生彩，一片盎然。

  「看來，是孤的皇妹回來了。」

  姬靈祁笑著。

  片刻後，祥雲落下，數道人影緩緩落下。

  果真是姬靈舒，但除了姬靈舒，其餘幾道身影，更是讓左道奇瞳孔驟然緊縮。

  沒有貴妃與玄妙真人，但多了幾道身穿黃色道袍的身影，共有六人，三個年輕人，三個老人。

  便是這三個老者，身穿道袍，仙風道骨，一人長眉，一人長須，一人手捧玉如意。

  此三者，乃…真人！

  左道奇面露駭然，從站位來看，這三人明顯是在護衛姬靈舒，而其餘的三人，皆是氣息雄渾的年輕人與壯年修士，修為都在登樓。

  這種情況，難免讓左道奇有些不自禁想像，姬靈舒到底是做了什麼？怎麼去了一趟太皇山，沒與貴妃等人一起回來，反而帶回來三個真人保鏢！

  不等他說話，莫屠與姬靈祁同時揮揮手，只見身後虎衛與綏王府的將士，同時單膝跪地。

  唰唰唰！

  「恭迎西苑公主！」

  聲音動天，若雷鳴滾滾。

  左道奇目光驚異，不知是否是因為三真人護道的場面太過駭人，還是他的心理作用。

  此刻的姬靈舒，竟在他眼中，展現出一種從未見過的威嚴。

  那是一種堪稱絕代天驕的恐怖。

  他不禁扭頭去看莫屠，好像莫屠…一直都很尊敬姬靈舒。

  這就是未來做女帝的人物嗎？

  僅僅是靠人格魅力，便能收攏如此多人心。

  「諸位起身！」

  姬靈舒絲毫未露出怯意，反而很是平淡從容的說道。

  又是一陣兵甲交加之聲。

  諸多將士起身。

  姬靈舒帶著身後幾人，向左道奇與綏王所在位置走來。

  「西苑見過皇兄。」

  很平淡的一句話，卻帶著一種莫名的氣場，不止左道奇發現了姬靈舒身後的三位真人，綏王也能夠發現。

  畢竟這三位之前趕路與落地時的聲勢，雖不浩大，但卻精美無比，這絕非凡人。

  綏王一直漫不經心的臉上也浮現一閃而逝的窘迫，「皇妹快快過來，你我親兄妹，哪裡用得著這些禮節。」

  姬靈舒面容清冷，不苟言笑，卻又帶著一種引人親近的氣息。

  左道奇站在人後，此刻綏王在前，輪不到他與姬靈舒敘舊。

  於是他便習慣性的用神識去查看姬靈舒如今的修為，總歸是想要與天命之子比一比，到底是誰修行的快。

  咦…

  靈舒的修為，怎麼降低了一些？

  上次相逢，其不是意動大圓滿，可著手突破宗師了嗎？

  怎麼這次看來…

  其人周身氣息，竟然下跌了一些？

  不等他多想，神識上便猛然傳來一陣刺痛，他連忙抬頭去看，

  只見那位長眉老者，正用一種嚴肅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眼神，就像是…動了舔狗的女神一般。

  不是吧？

  姬靈舒在太黃山上，到底經歷了什麼？

  怎麼能找來一直陰神境舔狗？

  心中雖然想著，卻是老老實實收起神識，他能察覺的到，老者已然留手，否則的話，他的神識就不是僅僅傳來刺痛，而是被直接斬掉了。

  隨後他便發現，幾個老道一直盯著他，似一直在戒備著。

  他欲哭無淚，但姬靈舒與七王爺敘舊，反而不與他說話，這種場合，他實在是不好上前打斷兩位親兄妹敘舊。

  於是，便默默的與莫屠落在身後。

  前方馬車上，姬靈舒察覺到這一幕，餘光掃過左道奇的表情，嘴角微微浮現一抹弧度。

  「怎麼樣，皇妹，皇兄這綏州葡萄酒，味道如何？不瞞你說，這葡萄釀酒，絕非易事，從選籽到摘果，再到釀造，一系列流程，那可是要經過精心挑選的……甚至於每年陽光的…」

  一旁姬靈祁見到姬靈舒嘴角的笑意，連忙繼續喋喋不休。

  姬靈舒重新恢復冷淡，又道，「那位可是奇人府府主左道奇？」

  姬靈祁搖搖頭，「現在的奇人府府主可不是他，他如今算是個白身，不過皇弟允他參與天元盛會，若是能揚我大晉神威，賜個爵位應該不難。」

  「看來叔父果然是個棟樑之才。」

  「是啊…什麼？」姬靈祁微微錯愕，「叔父？」

  姬靈舒面上浮現一抹狡黠，「對啊，昔日在冷宮時，他稱我母妃為姐，我稱其一聲叔父，並未逾越。」

  姬靈祁面色訕然，有些不自然的說道，「皇弟…知道嗎？」

  姬靈舒搖搖頭，「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只是一介公主，難道皇兄會忌憚我拉攏他的人？」

  「這…」

  她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滴水不漏，卻巧妙的避開了重點。

  姬靈祁想問的，是稱呼左道奇為叔父的事情，不過面對姬靈舒，他總感覺自己的氣場，被完全壓制了。

  往日裡依靠自由浪蕩的性子，總是能夠在各種氣氛中如魚得水，但與姬靈舒言談的三言兩語間，卻是處處落在下風。

  「雀兒，讓左先生過來一緒。」

  「是。」

  片刻後，左道奇來到馬車中。

  姬靈舒起身為他斟酒，「叔父嘗嘗皇兄從綏州帶來的葡萄酒。」

  左道奇一口飲下，「好酒！」

  姬靈祁坐在一旁，看著氣氛逐漸融洽起來，眼中閃過一道若有所思。

  看來在皇妹心中，這位左先生的地位，比自己想像中更重一些。

  先前的一切對話，都是在向自己表達不滿，因為自己忽視了左道奇。

  姬靈祁並非蠢人，亡羊補牢後，姬靈舒態度未變，但卻變得異常柔和，至少已經不再像先前那麼尬了。

  不過這倒也是件好事，想到自己深藏在乾風宮中的老師，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看來號稱算無遺策的他，對於左道奇，似乎是看走眼了。

  便是在這種氣氛中，左道奇的目光時不時與姬靈舒觸碰，但姬靈舒並未回應。

  反而是帶著一種並非做作的高貴，讓他有些想要逃避。

  於是他心中愈發好奇，姬靈舒這兩個月在梧州，在太黃山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感覺，就像是真正擁有了貴氣的女帝一般…

  於是他目光小心的掃向姬靈舒，去仔細觀察少女。

  其人面容似乎並未改變，依舊是那般傾國傾城，姿容絕世，不知是不是錯覺，在上次相逢時，其眉間帶著一抹褪不去的英氣，原以為是其突破宗師的跡象，但現在那抹英氣削弱，反而變得圓潤，化為一抹高貴。

  不是人間帝皇的高貴，更像是…蒼天賦予的高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