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了兒子!」
洛汐聲音中帶著後怕,看著沙木林父子的確安然後,她用陳舊的衣袖擦拭著眼角淚珠。
男孩被抱在懷裡,只覺得心底有些哽噎。
他像是得到了某些,從未記住過的東西。
「別哭了。」
齊曉撐著拐杖走到洛汐身後,輕輕幫她順著後背,讓女人慢慢冷靜下來。
「孩子不是已經找到了?」
「回去吧。」
齊曉的行為幫了洛汐不少,她很快恢復了精神。
最後擦拭了幾滴眼淚後,洛汐手掌緊緊抓著兒子小手,跟在丈夫身邊往家回去。
因為裡面沒有人存在,院子裡非常灰暗,連根蠟燭都沒有點亮。
洛汐快速拿出了起子,在爐子裡點燃了木材。
院子亮了些,可肉眼感官上,依舊非常昏暗。
天黑了,月光也出現了。
洛汐點燃乾柴後,她露出了窘迫神情。
「我需要先燒水,屋裡什麼都沒有準備,或許要過一個時辰才能吃飯了。」
齊曉搖了搖頭,她中午已經吃過豐盛的一餐了。
並不想要洛汐在驚慌了一下午後,還讓女人再次忙碌另一餐。
「我記得沙端午後抓回來了三條魚。」
聽到這,沙端眼中露出了一種異光。
「你們兩個就吃那三條烤魚吧。」
「我中午吃得很撐,不需要再吃晚飯了。」
沙端安靜看著沙木林,沒有任何反應。
洛汐態度非常堅決:「不行!」
她看著兒子,朝他說:「你爹找你費了不少功夫,他也有本來他就該有的那條魚。」
這是母子中午爭執的源頭。
沙端抿了抿嘴唇,最終扭頭看著屋內唯一明亮的爐火。
兒子沒再堅決反對,讓洛汐心情好受了不少。
她高興地拿出了一根柴火,帶著光亮走向了掛著魚的繩索旁。
齊曉和沙端坐在爐火兩端,彼此都沒有再說話。
原本齊曉見洛汐去處理魚,還想過要在她身邊幫忙。
不過想著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事情。
本著安全起見,齊曉最終收了那份想要幫忙的打算。
下次吧,現在就先坐著吧。
「……」
兩人安靜坐在爐邊,除了爐火內噼里啪啦的聲音。
周圍沒有任何其他聲響。
齊曉沉默的看著爐火,安靜無事的時候,總是讓她容易回想那狼狽自爆身亡的經歷。
她原本有些生還的機會。
但她被憤怒支配了,根本沒有考慮到任何退路。
最終,她失敗了。
「崩」的一聲自爆,是她最後的反抗。
「哼。」
齊曉冷笑著看著爐光,自嘲著自己當初有多愚蠢。
活著,不就有機會復仇嗎?
現在好了,她只能在這裡生活下去,找機會恢復靈魂,然後死後準備當下個世界的開門鑰匙。
對面男人冷嘲的聲音,並沒有被沙端注意到。
他整個人都陷入在疑惑與不解里。
沙木林醒來後的所有表現,都跟他這三個月的記憶里完全不符合。
他從未見過沙木林離開那個屋子。
就像他重生回來後,就從沒有看到過沙木林清醒過。
不是醉酒後某段時間的睜眼時間,而是真正沒有醉酒的清醒。
他醒來的時候都是這副模樣嗎?
雖然依舊非常冷漠與危險,但至少沒有任何暴力動向了。
他該慶幸嗎?
還是該希望這種情況得到維持?
如果沙木林能夠一直像這樣清醒著,他或許也不介意父親是這樣一個曾經醉酒的殘疾人。
但他絕不接受愚弄。
如果沙木林再次投身醉酒,他願意幫助男人得到男人應得的命運。
早些脫離醉酒苦海,是他身為兒子的最大孝心。
他已經有六十幾歲的閱歷。
不再是需要父親與母親愛護幫助的時候了。
他不需要這些累贅。
當然也不討厭就是了。
爐內火光明亮,依舊沒有誰先開口打破平靜。
「魚已經剖好啦!」
洛汐高興的聲音,打破了爐邊的安靜。
她手上提著三根木籤,簽子裡分別插著三條開膛破肚的魚。
洛汐走近了爐邊,將晚飯小心插在了泥土裡,跟爐火保持著安全距離。
女人坐在兩人中間,小心觀察著兒子和丈夫。
兩人都在思考著什麼。
丈夫的模樣讓洛汐猜不到任何線索。
兒子則是一副糾結模樣,像是不相信父親真的改變了。
「噼里啪啦……」
木柴爆炸的聲音,讓洛汐感到更加不安穩了。
她調整了姿態,小心翻轉著烤魚。
烤魚的時候,讓她沒有分心觀察其他事情。
直到烤魚烤好,父子二人都沒有說話。
女人也不希望打破,這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
烤魚總算烤好了。
沙端本就沒有吃正常午飯,在接過母親遞來的烤魚後,他忍不住低頭張嘴快速撕咬著魚肉。
男孩急促吞咽著手中的烤魚,小心從嘴中吐出了魚刺。
沙木林伸手拿了離自己最近的烤魚,緩慢的吃著烤魚,跟兒子表現得極其不一樣。
洛汐壓著心思,沒有說任何的話。
直到三人全部吃完,剩下的殘渣也被解決了,才讓洛汐找到最好的機會。
「阿端,你爹今天醒來後,跟昨天完全不一樣了。」
聽到洛汐提到自己,齊曉原本慵懶的模樣消失了。
這些問題遲早會被提出來。
她坐起了身子,小心看著面前的兩人。
沙端失神模樣收斂了,他看著母親,又看了看沙木林。
「我看得出來。」
男孩說話的聲音,足夠表明他非常確認,自己在咬牙切齒地說什麼。
要不是沙木林發生了變化,他也不會因為這份變化而在當時感到憤怒。
他是因為什麼原因而離開屋子的?
恨母親袒護沙木林,而不是袒護兒子。
「你爹他失憶了,完全忘記曾經的生活了。」
聽到這,沙端瞭然神色瞬間大變。
他甚至驚訝得險些站起來。
沙端的異樣,洛汐與齊曉不會看不出。
但兩人都只當阿端被這個離奇的事情嚇到了。
「為什麼?你會失憶?」
沙端研究般看著齊曉,想要從男人的回答中,探尋任何試圖隱瞞的真相。
齊曉聳了聳肩膀,苦笑著說:「可能是我喝太多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