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回京

  鄴京的指令終於到了沙州。

  也許咸寧帝和朝臣都明白,將幽谷關退還給西戎,難平眾怒,說不定還會引起平西軍反叛,得不償失。

  最終確定的和談條款是,其他條款不變,將幽谷關退還給西戎的這條撤銷。

  當李佑翎和西戎使臣再度會面確定和談協議條款時,李佑翎原以為還在費一番口舌,沒想到西戎居然爽快的答應了,這讓李佑翎頗為吃驚。

  和談結束後,李佑翎就啟程回鄴京。

  李佑翎再三勸說謝鴻同他一起回鄴京,並承諾謝鴻定會保他性命無憂。

  謝鴻依舊拒絕了。

  謝鴻說,若三殿下念及過往情誼,就不要將他在沙州的消息告知第三人。若哪日他想回鄴京看望親人時,也希望三殿下幫他隱瞞身份。

  李佑翎猶豫了許久,終究是答應了。

  李佑翎啟程的那天,他特意要蕭令安送行。

  從沙州府衙到城門一路,李佑翎旁敲側擊,還提到了林破南。

  每當他提到林破南時,蕭令安的表情都會發生微不可察的變化。

  這讓李佑翎更加懷疑蕭令安與林破南之間可能密謀著什麼。

  再聯想到此次沙州民怒和平西軍暴亂,李佑翎猜測這背後十有八九有蕭令安的手筆,說不定林破南也在背後出謀劃策。

  要不然林破南為何偷偷潛入沙州。

  想到此,李佑翎覺得平西軍若再有蕭令安統帥下去就是莫大的隱患。

  不管是平西軍還是征南軍都只能姓李,而不是姓蕭或林。

  李佑翎心裡已打定主意,蕭家統領平西軍幾十年局面也應該到頭了。

  ****

  「將軍,到鄴京了。」

  小蝶望著窗外,興奮的喊著倚在車榻上小憩的林破南。

  林破南睜開惺忪的眼,望著鄴京高大巍峨的城門,心中徒增一絲傷感。

  馬車穿街而過。

  雖已臨近日暮,鄴京城內的街市依舊繁華不減,熱鬧非凡。

  遛街逗鳥的公子哥,把臂同游的官家小姐,已然成了城內的一道風景。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一處宅子前停下來。

  此時,天色也完全暗下來。

  林破南下了馬車,抬頭望著宅子上方。

  門口兩側懸掛的八角燈籠將牌匾上的三個金漆大字——將軍府照的明亮。

  林雲叩響了將軍府的大門,門打開一條縫隙。

  門房透過門縫瞧見門口站著的人是林破南,喜出望外。

  門房將中門大開,匆忙走出來給林破南行了一禮,然後恭敬的等著林破南進了門後,關上門跑去通知將軍府管家。

  管家收到通知,急忙跑來見林破南。

  「公子,您怎麼回來了?」管家看到林破南,激動的熱淚盈眶。

  管家姓李,是將軍府的老人,三年不見林破南自然激動不已。

  將軍府的下人都不稱林破南為將軍而是公子,是這麼多年習以為常了,便沒讓小人改稱呼。

  林破南微笑著說:「皇上命我回京養傷,家中一切可都好。」

  李管家沒有多想,心裡還感念皇上的好。

  他欣慰的忙不迭道:「都好,都好!公子,您長途奔波,定是累了,您先回院中休息,奴才先去通知尚書大人,說您回來了。」

  「等等!」林破南叫住正欲走的李管家,「天色已晚,大伯說不定已經安睡了。你明日一早再通知吧。」

  「三叔在鄴京嗎?」林破南邊問邊往她的院子梅南院走。

  李管家落後林破南一步,邊走邊答:「在的,三爺正好前幾日才回京。那奴才明日一早一併通知三爺。」

  「先不著急。」林破南擺了擺手,說:「你先通知大伯吧,明日一早我要進宮面聖。你和大伯說我從宮裡回來再去尚書府。」

  「是!奴才明白。」李管家應道。

  「你也去休息吧,這裡不用你安排了。」林破南說:「小蝶來做就行了。」

  「是啊!」一直跟在後面的小蝶聽到林破南提到她,趕緊走上前,笑著說:「李管家,你放心,公子的事我都會安排的妥當。」

  林破南的起居一直是小蝶照顧的,李管家沒再說什麼。他將林破南送到梅南院,叮囑院中下人幾句就回去了。

  林破南和小蝶主僕二人進了屋,林雲林羽把行李搬進去就退了出去。

  小蝶一件件收拾著行李。

  林破南脫下披風,走到衣架前,將披風掛在衣架上,說:「小蝶,把那個上了鎖的黑匣子拿出來,我自己安置。」

  小蝶從一個大箱子裡找出黑匣子,拿給林破南,「公子,這一路風塵,我去燒著水打過來給您沐浴。」

  林破南接過匣子,忙說:「今日也太晚,我明日一早沐浴,你也先下去休息,行李明日再收拾。」

  小蝶正猶豫著,見已林破南拿著匣子走到床邊坐下,脫了鞋上床。

  小蝶想著林破南一定是疲累了,所以都不洗漱就上床了。

  她只能應道:「好,那公子您若有事就喚我。」

  說完,小蝶將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簡單的理了理,就往偏房走去。

  林破南將匣子放到拔步床的暗裡,背著對小蝶回了句好,就平躺在床上。

  偏房與主臥是相通的,以前一直是小蝶在住,也是方便照顧夜裡起身的林破南。

  三年沒回,林破南夜裡睡著還有些不適應,時常驚醒。

  畢竟在瓮州,地處邊境,夜裡睡覺也要時刻警惕著。

  林破南第三次驚醒後,再也睡不著。

  她睜著眼睛望著漆黑的床頂。

  自齊延告訴她,她的父親非她所殺後,她夜裡時常夢到山鬼坳的那一幕。

  她就像一抹幽魂,立在雨中,看著眼裡滿是猩紅的林破南跪在血水中,抱著林毅璋頭顱失聲痛哭。

  「那個她」也時常出現在夢中,每次他她和「她」談話,談著談著就不歡而散。

  「那個她」罵她,若她再如此軟弱,就不要占著這副身子。

  剛才她又看到「她」了。

  「她」咆哮著,質問著。

  「林玉郎,為什麼跑去沙州去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現在你首要的任務就是找出當年殺害爹的兇手。你明不明白,若你不能做,就讓本將軍回來,本將軍來找。」

  「那個她」一直輕視她,認為她不配做林毅璋的女兒,更不配擁有林破南這個名字,所以每次都是喚她林玉郎。

  可她是林破南也是林玉郎啊!

  她很無力。

  「林仇,你以為我不想嗎?爹爹死了五年了,五年多少人和事變化,要找出殺爹的兇手談何容易。」

  「林仇」這個名字是「她」第一次出現時,「她」告訴她的。

  「她」說,她不稀罕林破南這個名字,她叫「林仇」,為復仇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