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昔日愛人,今日敵人

  林破南守了塵不染一日,第二日一早便吩咐陸垚及王府一眾親衛護送塵不染回薊京。

  昨夜她查看了塵不染身上的傷。

  陸垚沒有誇大其詞。

  塵不染身上真的已經沒有一處好肉,到處都是皮肉翻湧。

  塵不染的傷需要精心醫治,也需要大量名藥精養,端州沒有這個醫療條件,必須回薊京醫治。

  林破南交待完陸垚,囑咐完林雷,又去找孫哲,讓孫哲無論如何,必須拖住蕭令安。

  一切安排好,林破南和余回沒有直接回瓮州,而是在睦洲停下來。

  睦洲東城客棧,林破南找茶樓掌柜借來筆墨,快速寫下一封信交給余回。

  「將信送到永巷街林宅,務必親手交到林雲手中,速去速回。」

  余回接過信,立即騎馬去永巷街。

  一個時辰後,余回領著林雲回到客棧。

  林雲跟著余回進到廂房,看到林破南活生生的坐在桌前,頓時紅了雙眼。

  林雲跑上前,跪在林破南面前,激動地說道:「公子,您還活著?您真的還活著?」

  林雲滿眼濕潤。

  剛才余回找到他,將信交給他。

  信中寫著:「林雲,速來來福客棧。獨自前來,務要聲張。」

  看著信中熟悉的字跡,林雲起初半信半疑。

  但是余回卻拍著胸脯保證他家公子活著為真。

  當初林毅璟他們被齊延安排在崖州的莊子上,一直是余回來回傳遞消息。

  一來二去,林雲和余回也能稱得上是半個朋友。

  所以林雲選擇相信余回。

  林雲激動的落淚。

  林破南仔細打量著林雲,久久不語。

  林雲是十二南衣騎中最小的,活潑跳脫。

  三年不見,林雲長高了,臉上的青澀褪去,不過才十九歲年紀,臉上卻有種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成熟。

  林破南喉頭酸澀,起身將林雲扶起來,「林雲,這三年,辛苦你了。林風……」。

  說著林破南頓了一下,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林風為救我而死,我有愧於你。」

  林雲聲音哽咽道:「南衣騎本是為公子而生,保護公子是大哥的使命。」

  當初林風在中途將護送林毅璟幾人去安州的任務交待給林雲,林雲便猜到幾分。

  林破南弒君、生死不明的消息傳遍天下後,林雲便去找過齊延,問過林破南和林風的下落。

  當時齊延告訴他,林風死了,林破南不見蹤影。

  這三年,林雲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只是林雲沒想到,林破南還活著。

  聽了林雲這話,林破南心中更加酸澀,她流著淚道:「我對不住南衣騎,對不住林風。」

  南衣騎十二人,如今只剩下四人,他們都是因她而死。

  他們一起長大,曾經無數次一起出生入死,林破南一想起這些,就痛心不已。

  「公子不要傷心。」林雲輕聲安慰道:「南衣騎從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亦如公子從小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

  公子如今能活著回來,已是我們最大欣喜。公子和屬下一起回林宅,三老爺知道公子還活著,一定高興得痛哭流涕。」

  林破南擦了下眼淚,「林雲,我活著的事暫時不要告訴三老爺。我此來睦洲是有事交待你去辦。」

  林雲認真聽著。

  「我已吩咐林雷先去安州,你和林飛林揚去安州和林雷匯合。具體事宜,我已交待林雷,你們聽他安排。」

  「雷哥?」林雲驚訝道:「雷哥還活著?他為什麼從未與我們聯繫?」

  林雲一直以為南衣騎活下來的只有他、林飛以及林揚三人,沒想到林雷還活著。

  林破南張了張嘴,正要解釋,卻聽到余回在門外說道:「王妃,好像要下雨了。我們再不走,估計會被雨困在睦洲。」

  聽到「王妃」二字,林雲滿臉驚詫,瞪大眼睛問道:「公子,余回是在叫你嗎?」

  林破南頷首:「此事說來話長。我有要事要辦,需馬上前往瓮州。你們前往安州與林雷匯合後,林雷自會告訴你。」

  林雲不再多問,轉而說道:「公子一路小心,我回林宅叫上林飛林揚馬上前往安州。」

  「林雲,務必不讓三老爺他們發現端倪。」林破南囑咐道。

  「是。」林雲點頭應下,便出了客棧。

  林破南和余回他們也出了客棧,馬不停蹄返回瓮州。

  齊延聽了林破南的建議,自林破南離開便直接出兵鹿州。

  鹿州守備軍將領是崔鑫。

  此前崔鑫代替林破南接管征南軍,被林破南刻意製造的匪患一事鬧的政績堪憂。

  蕭令安被封為襄親王后,便將崔鑫調回鹿州,另派人接管瓮州。

  因製造匪患一事,齊延早就對崔鑫此人了如指掌。

  崔鑫行軍打仗厲害,卻是個有勇無謀的。

  齊延對戰崔鑫,輕而易舉拿下鹿州。

  齊延繼續揮師北上,林破南領著余回駐守瓮州,為齊延防守後方,以防平西軍從岐州過來,攻打齊延後方。

  十月初二,蕭令安夜襲孫哲營地,孫哲敗退,退回端州,死守端州城。

  蕭令安陳兵端州城二十里外駐軍。

  十月初五,莫鼎、賀陽率領五萬平西軍兵臨黑石河南岸。

  黑石河中舟渡連成片,平西軍隨時準備渡河攻打瓮州。

  林破南站在瓮州城樓上,眺望著黑石河南岸的平西軍。

  瓮州只有五千南陵軍。

  五千南陵軍與五萬平西軍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林破南能做的只有死守瓮州,不讓平西軍破了瓮州,從後方夾擊揮師北上的南陵軍。

  黑石河南岸,一人一馬忽地從平西軍後方疾馳而來,平西軍分列兩側,讓出一條道。

  只見身著銀色鎧甲,手持青峰劍的蕭令安立於黑石河邊,直直地盯著城樓上的林破南,眼中看出任何情緒。

  岸邊枯黃的蘆葦隨風搖曳,葦絮紛飛,飄落在蕭令安的發間。

  看到此情此景,林破南心頭忽地湧上一股酸澀,不自覺紅了眼睛。

  回想起四年前,蕭令安前來瓮州馳援,她曾邀請蕭令安,若有機會一起共賞黑石河兩岸之景,感受南境風光之美。

  只是沒想到,如今他們同立黑石河兩岸,不是為了賞景,而是成了敵人。

  昔日愛人,如今卻成了敵人。

  是宿命還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