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套路

  林攸攸見蕭令安望著他半晌不語,她傷勢重,站久了有些吃力。

  她自行走到一側的椅子前坐下,隨意的坐著,反正怎麼舒服怎麼坐。

  自林攸攸得知林破南還在這具身體裡後,林攸攸就想通了。

  既然自己隨時有可能消失,何不活的隨性點,也不枉費來這世間一趟。

  除了林風,蕭令安、李崖和莫鼎三人見林攸攸此舉,皆愣了片刻。

  隨後蕭令安朝李崖和莫鼎揮了揮手,說:「你們先下去,本世子有事和林將軍談。」

  李崖和莫鼎同時看了眼正揉著眉心的林攸攸,然後轉身離開。

  李崖和莫鼎不知道林破南是一體雙魄之人,蕭令安怕等會談著談著,談及此處。

  不是蕭令安要為林破南隱瞞,一體雙魄本就是奇聞。

  林風既然肯定的告知蕭令安,那蕭令安也不是多嘴之人。

  林破南的隱疾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風走到林攸攸身後,筆挺的站著。

  蕭令安走到小案後坐下。

  他沒說話,只是看向林風。

  林攸攸注意到蕭令安的眼神,回頭看著林風,然後瞥了眼門口,示意林風也出去。

  林風擔憂的看著林攸攸,林攸攸微笑著給了林風一個放心的眼神。

  許是今日的林破南身子孱弱,臉色少了清冷,多了柔和。

  又或是蕭令安那日被傷重的林破南緊握的手擾亂了心房。

  此刻林攸攸和林風之間的眼神交流,看在蕭令安眼裡,如溫暖的泉水,說不盡的溫柔。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蕭令安目不轉睛的盯著林攸攸,神色微思,他不禁想起鄴京一首廣為傳頌的歌謠。

  林玉郎,林玉郎,貌若蟾宮美嬌娘。

  鄴京女,人慕羨,皆望玉郎做夫郎。

  奈何玉郎心放浪,不愛貴女愛小倌。

  可惜可惜,真可惜!

  可嘆可嘆,真可嘆!

  這首歌謠其實還有下半段,是楊國公府紈絝二公子所作,歌詞香艷露骨。

  蕭令安覺得齷齪猥瑣,自然不願回想。

  林風已退出去許久,蕭令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依舊盯著林攸攸遲遲不說話。

  任何人被這樣盯著都會不自在,林攸攸亦是。

  她不知道蕭令安在想什麼,於是想打破這種尷尬的沉默。

  「本將軍臉上是有花嗎?讓蕭世子看的移不開眼。」林攸攸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蕭令安聞言,迅速別開臉,臉上瞬間爬上紅暈,整張臉紅得像豬肝一樣。

  此刻,蕭令安內心想拍死自己,他剛才在想什麼。

  林攸攸看到蕭令安漲得通紅的臉,滿臉尷尬,她沒想到蕭令安這麼經不起調笑。

  她剛才只想緩和下尷尬,現在好了,適得其反,越發尷尬了。

  「……呃,「林攸攸忙起身,撐著孱弱的身子,走近小案,趕緊解釋道:「蕭世子,你別誤會,我就是說笑而已,沒有其他意思。」

  蕭令安本沒想其他意思,結果一聽林攸攸這樣解釋,越發覺得那首歌謠傳唱的是真的。

  「你別過來。」蕭令安連忙抬手,出言制止林攸攸繼續走近,「你先坐回去。」

  明明他與林攸攸隔得一張小案,相隔甚遠。他的身子還是不自覺的往後移了移,似是很牴觸林攸攸接近他。

  聽了此話,林攸攸一臉懵,她覺得蕭令安今日是不是吃錯了藥,真是莫名其妙,怎麼突然這麼嫌棄她。

  難道是因為知道林破南這具身體裡有兩個靈魂,所以見到害怕,像見鬼似的。

  也是,這種奇聞,一般人聽了是接受不了。

  林攸攸悻悻然退到椅子旁,緩緩坐下。

  「想必蕭世子也從林風口中得知我身患怪疾。」林攸攸單手扶額,故作憂思道:「患此疾也並非我所願,蕭世子倒也不必避我如蛇蠍。」

  趁著休養這幾日,林攸攸也和林風開誠布公的談過一次。

  既然林風把她怪異的行為定義為有病,那她就將錯就錯,認定自己有病。

  她和林風也談到了之前林破南突然出現的問題,林風自然也告訴了她,蕭令安問過林破南的事。

  反正蕭令安已見過林破南出現,林攸攸也不打算藏著掖著。

  至於蕭令安再問她關於軍務上的事,她答不上的,她就以有病做託詞,蕭令安也拿她沒辦法。

  聞言,蕭令安臉色恢復了正常。

  他抬眸看著林攸攸,見她一臉憂心的樣子,又於心不忍。

  他想說他並不是因他的病而刻意避著他。不過他避著他的真實原因更不可能提。

  「林將軍之疾,林風確實有向本世子提及過。」蕭令安坐直身子,安慰道:「林將軍所患怪疾,實屬世間罕見。被怪疾所擾,本世子能理解林將軍的心情。」

  林攸攸聞言,眼中一亮,她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在蕭令安面前矇混過關。

  她在心裡偷著樂,卻不能表現在臉上。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蕭令安拱手行了一個大禮,故作感激道:「謝蕭世子理解。」

  林攸攸這躬身禮,蕭令安受寵若驚,兩個林破南的性格差異太大了。

  一個狂妄自大,一個恭謙有禮。

  蕭令安忽然想起那日在黑石河畔,林破南給林風的那一巴掌。

  他不明白林破南的部下是怎麼適應兩種性格截然不同的林破南的,反正他是暫時適應不了。

  不知道哪天林破南又發病,變成那個狂妄自大的樣子,說話能把人活活氣死。

  蕭令安想著他以後還是少招惹林破南,少接觸他為妙。

  不僅是因為林破南的龍陽癖,還有他那一體雙魄的怪疾。

  想到此,蕭令安內心也淡定了少許。

  他伸手指向坐椅,客氣的說:「林將軍無需多禮,你的傷還沒痊癒,先坐下吧。」

  「破南這禮,蕭世子受得。」林攸攸一臉誠懇,坐回椅子上說:「聽林風說,那日是蕭世子從齊延親衛長刀下救下破南。救命之恩,區區一禮,破南還覺得太過寒磣。」

  蕭令安救的雖然是林破南,可受益的也是她林攸攸。

  林攸攸自然也不吝惜說些恭維話,讓蕭令安心裡舒坦些。

  果然,蕭令安聽到此番話,臉色都溫和了許多,臉上也掛著淡淡的笑意。

  林攸攸見蕭令安心情不錯,趁熱打鐵說出她找蕭令安的目的。

  「蕭世子也知我這怪疾有一症狀,就是時常失憶。所以有時蕭世子問我軍務上的事,不是我不懂,只是怪疾所擾。」林攸攸皺著眉道:「如今破南有傷在身,力不從心,所以收復瓮州一事還得多多仰仗蕭世子。不知蕭世子對後續之事是如何安排的?」

  蕭令安聽了此話,先是一愣。而後看著林攸攸,發現她眼中堆砌著殷勤的笑。

  蕭令安這才發覺著了林攸攸的道,虧他剛才還覺得他恭謙有禮,原來不過是別有目的。

  蕭令安哪還不明白林攸攸這話明擺著就是要當個甩手掌柜,把南境這個攤子丟給他。

  蕭令安沉著臉看向林攸攸,看著她如沐春風般的笑,本想責問幾句又終不忍開口,把話咽回了肚裡。

  蕭令安無奈的撇開眼。

  性子溫訓的林破南頂著這張臉,真是占盡了優勢。

  不管是他這張臉,還是他這雙眼,太容易瞞騙人心。

  以後還是少看他為妙,蕭令安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