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變臉

  井江龍得意一笑,見上官思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上手對著他的臉頰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此舉侮辱意味嚴重……

  「怎麼,之前不是挺橫,現在也別慫啊,我還想見識見識這新式火炮的威力呢!」

  上官思暗暗捏緊拳頭,眼眸下垂,凝視他的心口,自己只需用足全力,打出一掌……

  「好呀,我也想見識見識。」

  清冷如山澗冷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上官思行動一頓,隨著眾人轉身向後望去。

  少年倚在門上,一襲簡單的素色長袍,舉步穿廊而過,修長纖瘦的身姿似青竹般挺拔堅韌,清冷艷絕的眉眼淡漠疏朗,冷冷地瞧著跋扈的校尉,黝黑的眼眸深不可測。

  「秦大人,你醒了?」夜影神色關切,「外面風大,先回屋等會兒,屬下會處理的。」

  「哥哥。」見她穿得單薄,上官思快步走到她身邊,解下身上的狐裘,將她圍了個嚴嚴實實,「他們將你吵醒了?真是該死!」

  景明上前探了探她的脈搏,神色帶著一絲凝重,語氣責備,「不好好休息,跑出來幹什麼?」

  眾人緊張關懷的神色做不得假,井江龍很快便意識到,這個病弱少年,便是傳說中內閣大學士秦念之。

  心下一沉,可想到陳大人的囑咐,面上卻絲毫不顯,裝出一副無知無畏的模樣。

  「原來還有同黨啊,那就一併拿下吧。」

  「呵,區區永州校尉,也敢在我面前叫囂。怎麼?這是料定我們沒法活著走出永州嗎?

  也是,連戰時用的火炮都帶上了,可見軍紀對井校尉而言就是個擺設!」

  厚重的狐裘大衣,遮住了少年大半張臉,可語氣中的冷意卻比寒風更甚。

  井江龍神色戒備,儘管一切還在掌控中,可他不會小瞧這個年紀輕輕便名滿天下的少年探花郎。

  「看你身子單薄,我也無意為難你,不如乖乖跟我們走一趟,也免受皮肉之苦。」

  上官思眉眼間儘是怒火,「笑話,我哥哥憑什麼跟你們走?此事和他有什麼關係?」

  井江龍神色銳利,接著輕笑著,「我勸你們最好乖乖識相,你們怕是不清楚,除了昨夜的三條命案,今晨還有不少糧商前來報案。

  聲稱米倉中的大米被人調包了大半,白花花的糧食竟通通變成了沙土,在你們這行人來之前,永州城向來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幾人對視一眼,雖然早就料到紙包不住火,此事早晚被發現,可如今被發現的時機實在不妙……

  上官思神色很是不滿,「那又如何,你們辦案靠的是憑空猜測嗎?憑什麼認為此事與我有關?」

  「永州城的道路早就堵死,本官已經派人調查清楚,你們進入永州城的時候,不過是輕車簡裝,哪裡來的糧食?

  本官懷疑你偷盜糧食,也是合情合理,除非,你能給出個合理的解釋。」

  上官思嗤笑出聲,神情很是傲慢,「我蘇州商行遍布天下,上掌握著大啟朝近三分之一的商路。

  我在永州城內有幾家糧食鋪子有什麼稀奇的?

  難道事事都要向知州大人報備嗎?

  難道非要和你們沆瀣一氣,惡意囤積糧食,哄抬米價,看著無辜的百姓餓死,才是正常?才能洗脫嫌疑?

  你們這般作為,就不怕我上奏陛下,參你們一本!」

  井江龍瞳孔微顫,這群人果真留不得了,當即抬手,「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那就怨不得我了。」

  話音剛落,嗚啦啦的一群人從屋頂上探出頭來,鋒利的箭芒在日頭下閃閃發光,瞄準了上官思一群人。

  眾暗衛連忙戒備,將秦念之等人護在身後,「秦大人小心!」

  夜影忍不住心頭埋怨,玉白這個蠢貨,莫不是迷路了,竟還不沒趕到。

  隨著井江龍一聲令下,「弓箭手準備!」

  屋頂上的士兵,即刻將弓拉滿,只等一聲井江龍一聲令下,便會萬箭齊發,射向眾人。

  氣氛瞬間焦灼緊繃起來……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

  「且慢!」

  這時院外匆匆傳來一身厲喝。

  蔣年駕著高頭大馬,直接沖入院中,「且慢!」

  兩隊士兵驚恐避讓,隊形瞬間亂了一團。

  「蔣年!你這是做什麼?」

  井江龍看清馬上之人,瞬間暴怒,「別以為有知州大人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無法無天,耽擱了大人的要事你擔待得起嗎!」

  「吁!」

  蔣年拉緊韁繩,馬蹄高高昂起,又重重放下,「蔣年從馬上一躍而下,在下正是奉知州大人的命令,請秦大人入府一敘。」

  此話一出,井江龍眉頭擰成一團,這……怎麼跟最初的計劃不一樣。

  狐疑地打量著蔣年,又將目光轉向秦念之等人,莫非這小子和這幫人有什麼淵源。

  卻見蔣年下馬,茫然地看向眾人,試探的朝著幾人問道,「哪位是秦念之秦大學士?我家大人請秦大人過府一敘,有要事相商。」

  秦念之自然沒有錯過蔣年的眼神示意,上前兩步,伸手作揖,「正是在下。」

  蔣年立刻作揖回禮,「我家大人本應親自來請大人,奈何臨行前不慎跌倒在冰面,扭傷了腳,只能請大人屈尊降貴,前往府衙。」

  井江龍神色詫異,猛地上前拉扯蔣年,「你在說什麼胡話。」

  蔣年被扯了個趔趄,壓住心頭的不悅,附耳在井江龍耳旁,一陣低語。

  原本暴怒的井江龍逐漸變得平和,眼裡閃過貪婪之色,很快又收斂起來。

  正色道,「原來是一場誤會。

  各位大人不要介意啊,我老井是個老大粗,都怪這情報有誤,弄錯了。

  哈哈,還請各位多多海涵,多多海涵啊。」

  說著大笑幾聲,面上毫無尷尬之意,「既然各位千里迢迢而來,我等怎麼能不儘儘地主之誼呢,還請各位移駕府衙,知州大人已經擺了酒席只等各位光臨了……」

  景明暗暗鬆了一口氣,悄悄收回了手中的銀針,又不滿地瞪著秦念之一眼。

  就知道跟著這兩秦家兄弟倆,就是把腦袋拴在褲腰上,每天都過得提心弔膽,但是想到那兩間鋪子,心下又稍稍舒服了些。

  上官思和秦念之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夜影雖然摸不清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可自然不願意貿然踏入敵人的地盤,置眾人於險地。

  「既然是誤會,說清楚就好,趁早散了吧,至於知州大人的盛情,我們實在……」消受不起。

  話還沒說完,便被秦大人打斷,「路過永州本應前去拜訪知州大人才是,倒是我等考慮不周,做事欠妥當了……」

  夜影詫異地看向秦大人,可秦念之卻摸了摸頭上的白玉簪子,輕點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