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尖嘯升降機 蒸汽機器人

  許是進化日臨近。

  下層市區漸漸擺脫往日的混亂和破敗，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繁華景象。

  曾經破舊骯髒的街道如今喧囂聲起，熱鬧非凡，行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有穿著體面，談笑風生的皮爾特沃夫人；有在木桶上鋪好帆布，擺上了來路不明零件的商販；還有鐫刻紋身，神色陰狠的底城人。

  他們共同構成了下層市區的獨特面貌。

  霍極星神色悠然地信步前行，深邃的目光觀察起四周的環境。

  伴隨他的深入，街道兩側的建築正在悄然發生變化。

  最開始時，他所經過的是裝飾著青銅的飾面、鉛玻璃窗和黃銅屋檐的建築。

  這些鱗萃比櫛的建築彰顯出皮爾特沃夫的科技和繁榮。

  但在下層市區的深處，眼前的華麗建築漸漸消失不見，出現的是更為老舊的房屋。

  以石灰岩方磚為主要材料的老舊房屋，可以見到削角的木料，遠遠望去，略顯斑駁。

  與此同時，霍極星還注意到天空的顏色也開始變得有些陰暗。

  原本晴朗的天空化作灰濛濛的雲層，與四周建築的變遷相互呼應，無聲訴說出下層市區的改變。

  霍極星越過人潮，走到下層市區的邊緣，見到崩裂蜿蜒的溝壑，仿佛是大地的傷痕，見證兩座城市的滄桑與變遷。

  高高豎起的鐵絲網環繞在溝壑周圍，警示行人們不要太過臨近。

  鐵絲網上掛起許多醒目的警示牌，字跡已經斑駁模糊，但依然能夠辨認出上面的警告信息。

  霍極星佇立在邊緣，俯瞰下方的有你溝壑。

  赤金色暉光瀰漫雙眸，數不清的雲氣糾纏在一起，衝破天穹。

  只見朦朧的祖安像是一卷光影交雜的深綠色布匹，在峽谷的岩石地面上伸展開來。

  交錯層迭的排煙管道，腐蝕老化的鋼鐵牆皮，將上方射下來的光線過濾成詭異的顏色。

  除此以外，還有密密麻麻的工坊林立，穹頂上方籠罩著蒸汽，彩虹勾連其間。

  鍊金熔爐散出的閃光煙霧盤旋直上，隨風輕舞。

  而在瀰漫的灰霾里，地溝水池盈盈擺擺，如同翡翠色的海市蜃樓，若隱若現。

  霍極星憑藉超凡目光，在幽暗的陰影里，見到諸多明滅不定的爐火，宛如細密的星辰。

  雖然祖安一直都籠罩在霧霾遮蔽的暮色中，但這裡的繁華熱鬧卻不讓分毫。

  這兒的居民包羅萬象，文化異彩紛呈。

  皮爾特沃夫的財富也帶動了祖安的發展，讓它成為了頭頂那座城市的黑暗鏡面。

  霍極星沿著溝壑前行，遙遙見到一座鋼鐵建造的塔樓，直衝雲霄，巍峨而粗獷。

  在鋼鐵塔樓的下方，有一個類似前世車廂般的火車站台。

  站台前，早已人潮如流。

  他們或站或坐，或低聲交談或靜靜等待。

  霍極星還在站台外面的牆壁上見到不少塗鴉的插畫和文字，隱隱有些賽博朋克的風格。

  這些塗鴉似是在告訴來到此地的人，他們馬上將進入到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霍極星跟隨人潮，進入到鋼鐵站台。

  環顧四周，他發現看上去粗獷的站台，內部空間卻是異常寬闊。

  即便有不少人在等待，但空氣依然流通自如，一點也不沉悶，說明站台有良好的通風系統。

  霍極星大致掃過站台內等待的人潮，皮爾特沃夫人占據大半，偶爾見到幾名祖安人。

  「巨型升降機嗎？」

  霍極星的目光落向遠處，隔著大約三米遠的地方矗立著三根升降機的柱子，每根直徑三公分左右，用熟鐵鑄造。

  轟隆隆！轟隆隆！

  忽地！

  刺耳的咆哮聲響起，且越來越近。

  不過須臾，巨大的咔嗒聲像是狂風般灌進到站台，撞在苔綠色的牆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回聲。

  霍極星聞聲望去，見到一個奇異的升降機，正以飛快的速度進入到視野範圍內。

  尖嘯升降機！

  霍極星心頭浮現升降機的名字，隨即仔細打量起來。

  尖嘯升降機頂著碩大圓潤的肚皮行駛在鐵軌上，裡面裝滿了無數個齒輪和精密鐵藝結構。

  咣當！

  沉悶的鋼鐵撞擊聲響起，圓潤的玻璃門扉緩緩開啟，露出內部乾淨的空間。

  伴隨尖嘯升降機到站，人群開始移動，就像是打開的魚罐頭，每一人無比迫切想要進入到升降機的客艙內。

  霍極星靜靜地等待，眸光閃動，注視眼前的一切，隱隱回憶起前世上下班時，乘坐地鐵的場景。

  那時的他，也是這樣站在人群中，等待著地鐵的到來，然後擠進那擁擠的車廂，開始一天的忙碌。

  「大家別擠，位置很多。」

  佩戴厚厚護目鏡的管理員走出來，大聲呼喊起來，鈴鐺形的娑吶叭將她的聲音傳遍站台。

  霍極星邁開步伐，融入到人群，進入到圓潤的鐵皮內部。

  升降機的客艙有很多層，主支撐結構是三根縱軌，與地面垂直，與地表等高。

  霍極星走到頂層，可以見到玻璃表面的沾染些許灰霾。

  管理員等到所有人已全部進入到客艙，隨即走到玻璃門前，按下開關，關閉起堅固的玻璃門。

  「開始出發，舞步走廊！」

  鏗鏘！鏗鏘！

  升降機運行時，發出機械零件互相咬合的聲音，還有蒸汽釋放的輕柔聲音。

  霍極星感知到升降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飛馳著，四周的環境在他眼前急速變化。

  皮爾特沃夫漸漸消失，四周的光線變得朦朧昏沉。

  好在頂部的燈光亮起，驅散了周圍的黑暗。

  直至到達目的地時，升降機的速度漸漸變緩，最後完全停下。

  「當前到站，舞步走廊！」

  無聊的管理員調整了一下厚厚的護目鏡，大聲開口。

  「前方到站，邊境市場，奇術魔法學院，植物培育中心。」

  乘客們開始從升降機里湧出。而後又有數十人走進升降機，分散在客艙各處。

  霍極星留在原地，沒有下去，舞步走廊不是他的目的地。

  「升降機下行！」管理員說道。

  她伸手敲響了一個身前的巨大鈴鐺，在一個亮紅色的台子上開始操作輪盤。

  尖嘯聲升降機發出嗡嗡的聲音，繼續下沉，頂端的排氣孔冒鳳鳴著冒出一團蒸汽。

  霍極星隔著玻璃，見到祖安高塔的鐵尖和培養塔的綠色玻璃穹頂在微光中燦若火燭。

  「嗯？」

  霍極星眉頭輕挑，似是察覺到什麼，仰望望去。

  在昏暗的祖安環境下，他見到附近的山洞裡亮起一抹暉光。

  緊接著，有幾個身披殘破衣衫的祖安孩童，從山洞裡一躍而下，落在升降機頂部。

  或許是注意到霍極星投過來的目光，有一個赤膊上身，面龐刻印刺青的祖安孩童，往下看去，對上霍極星的雙眸。

  「該死的皮城佬兒。」祖安孩童故作兇惡地說道。

  「跑到下面來找找樂子就覺得自己的生活很刺激了，可一到晚上還是要溜回皮城去。」

  霍極星通過祖安孩童的嘴唇，以及延伸出去的精神力量，聽出祖安孩童表達的意思。

  「要不是這樣，祖安能賺的錢可就少了許多。」另一個祖安孩童笑著開口。

  「皮城佬靠祖安賺錢，我們也要靠他們吃飯。而且我們在皮城不是有很多好日子嗎？」

  「記得去年進化日時候在日之門放的焰火不？記得你喜歡上的那個皮城小妞不？這是皮城佬和我們的親密關係。」

  「嘿，那我給他們點好東西看看。」最開始的祖安孩童瞪了眼尖嘯升降機內的乘客，嘟囔說道。

  隨後他迅速地脫下自己破破爛爛的褲子，就地一坐，把屁股印在了玻璃上。

  「喂，皮城佬，今晚的月亮圓不圓啊？！」

  祖安孩童用手拍打起玻璃，引起乘客們的注意，屁股沿著玻璃往下滑，兩瓣屁股壓開了花，讓底下的人大開眼界。

  「哈哈！哈哈！哈哈！」

  祖安孩童們鬨笑起來，但升降機中的乘客紛紛面如土灰。

  大人們一邊擋著自家孩子的眼睛，一邊生氣地朝著頭頂這個祖安的小流氓揮拳頭。

  見到眼前有趣的情形，霍極星輕聲笑起來。

  通過身邊皮爾特沃夫人的咒罵，他知曉這些祖安孩童的來歷。

  扒尖嘯，是祖安的孩子們需要經歷的眾多儀式之一。

  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你是一個惹不起的街頭小子。

  霍極星想到前世記憶里，關於金克斯和蔚的記載，她們是這些祖安孩童們的偶像。

  至今祖安街頭上還流傳她們的傳說。

  「緩台廣場！」

  管理員報站的同時升降機驟然慢了下來。

  也是這時，調皮的祖安孩童們有些措手不及。

  光著屁股的祖安孩童還未來得及穿上褲子，腳下一滑，身體沿著弧形的窗戶流線向外滑去。

  他拼命地活動手腳，想要抓住什麼地方，但汗濕的手掌一直打滑，雙腳胡蹬亂踹。

  不管什麼東西，只要能拖住他就行。

  可惜，什麼東西也沒有。

  「別別別」

  祖安孩童憋紅了面龐，喘著粗氣，從弧頂滾到了邊緣。

  「迦娜在上！」

  忽然之間，尖嘯升降機外憑空湧現出一股強風，將祖安孩童吹得翻起了身子，正好讓他看到升降機側面支著一隻銅鉤。

  他盡力扭動身體撲過去，背後的風似乎推了他一下，不多不少。

  他的手指死命掛住銅鉤，終於在鬼門關前保住了命。

  與此同時，在祖安孩童的面前，有呼嘯聲響起。

  是一隻銅色的機械手臂！

  伴隨蒸汽聲的響起，機械手臂恰好在半空中抓住了祖安孩童的身體，將他拽回到緩台廣場的站台上。

  機械飛爪！

  霍極星循著銅色的機械手臂望去，目光一凝，見到升降機外正佇立的一個巨大無比的金屬機器人。

  蒸汽機器人·布里茨！

  憑藉外觀，霍極星直接認出金屬機器人的身份。

  因為金屬機器人的設計獨特而醒目，讓人難以忽視。

  它擁有一個圓形的金屬腦袋，藍色的雙眸正在眨動，看上去既堅固又可愛。

  鋥亮的銅色金屬身軀呈現出橢圓形，背後有白色蒸汽瀰漫，增添神秘和科技感。

  落在身軀兩側的修長金屬手臂，幾近和身軀等高。

  而和祖安孩童差不多大小的銅色機械飛爪，正縮回到右手，帶著狼狽的祖安孩童來到站台上。

  「呼呼！呼呼！」

  祖安孩童劫後餘生，喘息過後，望了眼身前龐大機器人，身軀一縮，混進人群，消失不見。

  布里茨見狀，毫不在意，身為鐵巨人的他，習慣性地走在祖安的街道上，努力改善這座地下都市並幫助困境中的人。

  不過，布里茨的身軀實在是太過龐大，尖嘯升降機的內部空間容不下他。

  布里茨也明白，他沒有走門進入客艙，而是掛在了客艙外面，雙手牢牢抓住最下面的鐵桿，鐵桿下面就是棱紋鋼構成的玻璃窗框。

  哐當！哐當！哐當！

  沉悶的聲音響起，布里茨穩穩趴在尖嘯機上。

  金屬的身體發出叮噹響聲，引來許多乘客的目光，管理員的臉上也寫滿厭惡。

  但對於布里茨的搭乘，無人敢去阻止。

  「下行！」

  管理員一邊說一邊敲響鈴鐺，尖嘯升降機嗡嗡作響。

  隨後升降機繼續遁入地下，上面的排氣管湧出蒸汽，玻璃窗上結出了霧氣。

  接下來的時間裡，升降機陸續停靠，客艙內也迎來新的乘客。

  有一對信使帶著捆綁牢固的包裹進入客艙，後面跟著一群鍊金科技研究員。

  還有一群興高采烈的鍊金朋克少年進了客艙，從他們泛紫的面龐，可以猜測他們剛剛飲用了微光。

  霍極星依舊在呆在原地，通過棱紋鋼構成的玻璃窗框，饒有興趣地打量起布里茨。

  在雷瑟守備秘所的情報里，蒸汽機器人·布里茨最初被創造出來，是為了進入祖安城內最危險惡劣的環境中處理有害廢料。

  但他的進化已經遠超源程序的設計範圍。

  因為他有一位天才發明者，還有海克斯科技的神秘力量。

  布里茨趴在玻璃上，一動不動，仔細聆聽尖嘯升降機的聲音。

  對他來說，尖嘯機並不是一個單獨的聲音。

  它是一場噪音的和諧交響，用數千種不同的聲音混合而成的旋律。

  布里茨沉浸到旋律里，身軀緩慢地活動起來。

  當他轉動藍色雙眸時，意外見到霍極星打量自己的目光，還有面龐上展開的笑容。

  布里茨迅速回應起霍極星的笑容，藍色雙眸內泛起細碎的電光。

  他認為自己已經和人類差不多，也應該學會禮貌。

  霍極星對布里茨輕輕點頭，收回目光。

  隨即他的心神落在剛剛的祖安孩童身上，還有那陣憑空出現的風絮。

  「風暴之眼·迦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