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屆諾貝爾文學獎

  作者簡介

  克努特·漢姆生,原名克努特·彼得森,1859年8月4日生於挪威中部洛姆地區一個農民家庭。1861年,漢姆生一家遷至北極圈以北一百英里處的哈馬羅依島的漢姆生農場。在那裡,他度過了自己美好的童年,正因如此才改名為克努特·漢姆生。

  漢姆生的父親是個農夫兼裁縫,家境貧困;母親則體弱多病,子女眾多,在7個兒女中漢姆生排行老四。1867年,當漢姆生還是個孩子時,父母便把他送到嚴苛的裁縫商叔叔家打工,直到1872年才回到漢姆生農場。此後在雜貨店打過工,又做過鞋鋪學徒、碼頭工人、學校教師、修路工人、新聞記者等。這期間他業餘時間練習寫作,20歲時出版了中篇小說《弗麗達》。

  19世紀80年代,年紀輕輕的漢姆生就曾為生活所迫,兩度流落到美國,在那裡做過電車售票員和農工。這段時間,他大量閱讀了美國作家馬克·吐溫的作品,深受其影響。一直生活在美國底層的他,對美國社會的實質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1888年回國,定居斯堪地那維亞,以寫作為生。很快,他便寫出了《現代美國的精神生活》(1889)一書,他將馬克·吐溫的詼諧幽默發揮得淋漓盡致,對所謂的「美國生活方式」進行了辛辣的諷刺。

  1890年,漢姆生同一名離婚的挪威女人貝洛特·比奇結婚,同年發表長篇小說《飢餓》,受到讀者歡迎。該書成為他的成名作,也是他10年來痛苦、絕望生活的寫照。繼而又寫出《神秘》(1892)和《牧羊神》(1894)和《維多麗婭》(1898)等,這幾本書為他奠定了作家的地位。早在1890年,漢姆生就發表文章或公開演講,宣傳文學應該著重心理描寫,他還將這一理論貫徹到小說《神秘》中,不但進行了自我辯護,同時隱約攻擊了以易卜生為代表的挪威文學界。

  1906年,漢姆生離婚,三年後娶了比她小23歲的女演員瑪麗·安德生,定居哈馬洛伊。後來居家遷至南方諾霍爾姆,直到他逝世。這一時期他發表了小說《夢幻者》(1904)、《貝羅尼》(1908)、《羅莎》(1908)和《最後的喜悅》(1912)等。

  1917年,漢姆生出版了他的代表作《大地碩果》,這本書讓他直接拿下1920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除此之外,漢姆生還創作了小說《最後的喜悅》(1912)、《最後一章》(1923)、三部曲《流浪漢》 (1927)、《奧古斯塔》 (1930)、《人生永存》(1933),劇本《國門》(1895)、《生活的遊戲》(1896)、《晚霞》(1898),詩集《荒野的歌聲》(1904)等。

  漢姆生推崇尼采,主張超級英雄,支持納粹。他的這些觀點令他陷入「叛國者」的罪名。「二戰」後,80多歲的漢姆生遭到監禁,後因年邁多病獲釋,而被軟禁在一個養老院裡。

  漢姆生最後一部作品就是在養老院裡完成的,名為《在蔓草叢生的小徑上》(1949),這部作品是他對晚年這段經歷的回憶。1952年2月19日,92歲高齡的漢姆生在格林姆斯病逝。

  雖然漢姆生支持納粹,但他70年來辛勤創作的大量作品,仍被視為挪威文學的寶貴財富。

  作品賞析

  1.情節復原

  農夫艾薩克孤身來到挪威北部的一片荒原,憑藉自己一身的肌肉和鋼鐵般的毅力開墾土地,辛勤耕作。為了照看牲口,他托人給他找位婦女做放牧幫手,這個女人就是英格爾。

  艾薩克迎娶這位勤勞的兔唇姑娘為妻,並生下兩個健康的兒子。一天,艾薩克外出幹活,英格爾在家生下一名女嬰,沒想到女嬰竟長著跟自己一樣的兔唇,於是她便背著丈夫將女嬰掐死。

  不久,英格爾的殺嬰罪行暴露,被判了8年徒刑。在城裡的監獄裡,英格爾治好了兔唇,還學會了縫紉技術。慢慢地,英格爾開始褪去農婦的外衣,將自己打扮成時髦的城裡人。刑滿釋放回到家的英格爾不甘心從事農場辛苦骯髒的工作,而是成天縫製新衣,回憶著城裡的日子。她甚至想到如果自己早點治好了兔唇,也不至於嫁給艾薩克這粗笨的莊稼漢。

  但丈夫似乎並未受到絲毫影響,依然沉默著辛勤勞作。慢慢地,英格爾受到丈夫的感染,為之前自己的想入非非感到羞恥,重新做回了辛勤的莊稼人。夫婦二人至此齊心協力,用8年時間來共建美好家園。

  時間一晃過去了,他們的孩子都已長大成人。在英格爾的支持下,大兒子埃勒蘇進城做了事務所的書記員。跟當年的母親一樣,他也開始效仿城裡人在衣著打扮上下功夫,甚至到了誇張的地步,比如用破舊的傘柄做手杖,頭戴禮帽,時不時拿出一根牙籤剔牙、炫耀。由於他一味貪圖物質享受,又不務正業,不但一事無成還欠下大筆債務,最終不得已逃到美國。

  與大兒子不同的是,二兒子塞維爾遺傳了父親的勞動天賦,他手腳粗壯、沉默寡言,絲毫不嚮往外面的花花世界,也不在乎母親對埃勒蘇的偏愛和關照。他心裡所想的就是下一步該怎樣種田,明天要干哪些農活。他一心紮根土地,過著踏實的勞作生活,品食著大地的碩果。

  2.主要人物

  艾薩克:辛勤的勞動者

  主人公艾薩克是一位平凡的農夫,一生默默奉獻在土地上。在大多數人看來,這個男人粗壯有力,是個只知道種莊稼的莽夫,然而他所表現出來的果斷堅毅的性格特徵卻讓他成為一位默默無聞的英雄。艾薩克是踏入阿爾曼寧荒原無人地帶的第一人,憑藉一身勞力砍樹造房、飼養牲畜、種植農作物。

  艾薩克沒有受到過任何教育卻具有樸素的智慧,比如他在還沒能找到能替他幹活的女子時,他用水滴積蓄重量拉動活閥來餵食牲畜,以方便外出、伐木耕種。艾薩克雖然生活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但他並不是個冥頑不化的守舊者,比如第一個使用割草機。

  艾薩克是熱愛著土地的,並用他的一生來守護土地。工程師曾有意聘請艾薩克當電報線路員,但他卻推辭了那不菲的薪水,只因為他必須要在地里幹活。

  沉默寡言的艾薩克耶並不缺乏溫情,他愛他所擁有的一切:他會在農忙的夏夜為兒子們講故事,他從來不忘對妻子柔情呵護,他甚至還會放生在牆壁縫隙中掙扎的小鳥。在整部作品中,艾薩克是作者塑造的最理想的男人。

  英格爾:艾薩克的妻子

  英格爾天生長著一張兔唇,這讓她不得不嫁給荒野莽漢艾薩克。即便如此,她卻十分感激丈夫的收留,為了報答艾薩克,英格爾全心全意照料著家和牲口,並實時給予艾薩克以鼓勵和安慰。

  然而,英格爾所生下的第三個孩子,像她一樣有個兔唇。一時間,她想到自己因兔唇而所受的遭遇,於是狠起心腸殺死了嬰兒。英格爾為此付出了代價,被判刑8年。漫長的牢獄生涯並沒有打倒這位女性,相反,她治好了兔唇,學會了縫紉,並像城裡人那樣講究起穿著打扮來。當她回到丈夫身邊時,開始看不起眼前的大老粗艾薩克,並變得嬌嫩起來,再也不肯辛勤勞作。

  對於她這一系列的變化,丈夫雖然內心痛苦卻扔保持沉默的態度。或許正是丈夫對她的寬容和容忍,讓英格爾痛改前非,最終回歸到以前。通過這一人物的刻畫,作者表達出這樣一種反思,女性若要回歸所謂的正途,似乎只能寄希望於道德譴責和宗教的救贖。

  埃勒蘇:艾薩克的長子

  埃勒蘇的形象代表了這樣一群人,即通過接受教育而達到符合社會價值取向的理想男性。在母親英格爾的影響下,埃勒蘇從小就去往城市,接受城市文明的薰陶。埃勒蘇沒有令母親失望,他的確具備才華,比如當賽爾維舅公去世時,埃勒蘇井井有條地處理了殯喪事宜;艾薩克在使用第一台割草機而不得要領時,埃勒蘇立刻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但在整部小說中,埃勒蘇實在是個典型的反面人物。城市文明同樣將他造就成了一個鋪張浪費的怪胎。他不具備創造財富的能力卻一味地追求財富,最後欠了一大筆債,不得不過上逃亡的生活。

  在埃勒蘇身上,作者證明了英格爾那貪慕城裡人浮華表面是錯誤的,顯示了19世紀工業文明擴張下,這一類人的悲哀。

  3.藝術特色

  《大地碩果》是一部通篇歌頌勞動、排斥城市浮誇心態的長篇小說。漢姆生筆下塑造出的那些人物,都證明著這樣一個道理:勞動塑造人格。借著土地的巨大力量,原本分散的精神聚合起來,通過英雄式的奮鬥,表達了作者對城市工業發展的憂慮,以及對農村和土地的偏愛。

  20世紀初期的歐洲,是工業迅猛發展的時期,新的文明所帶來的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直接影響到人們精神關注點的變化。因此,作家們的筆鋒也統統轉向新主題,在這種情況下,《大地碩果》這樣的農村題材,尤其是刻畫農村生活、讚美耕耘的小說顯得別具一格,可以稱得上「古典之作」。

  古典並不意味著模仿,而是更有內涵,作品雖然直接取自生活,並用一種使其有永恆價值的形式表現出來。漢姆生的《大地碩果》就是這樣一部具有創新意義的古典之作。

  從創作上來看,《大地碩果》實際上是漢姆生回歸大自然、回歸真實人性的哲學觀念的一次大展示,是受到德國唯心主義哲學家尼采思想影響的結果。

  西方評論界這樣評價《大地碩果》:「它是一種勞動的史詩,作者給這部史詩畫上不朽的線條。這並不是一個將人們從內部矛盾和人們當中分割開來的本質上不同的勞動的問題,而是一個全神貫注進行勞作的問題,這勞作以其最純粹的形式把人們整個塑造出來,撫慰著分割的精神並使之結為一體,並用一種正規的、未被打斷的進程保護著並增加著人們的果實。在作者筆下,拓荒者和第一個農夫的勞動歷盡千辛萬苦,因而也就帶有了一種英勇奮鬥的特性,就莊嚴而言,那種英勇奮鬥絲毫不亞於為祖國和同胞做出的高貴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