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順道給您也求個功勞

  他面上的意思自然被方瞿和莫永兩人看在眼裡。💔♜ ❻❾𝕊н𝐔א.¢𝐎𝓶 🍔🔥

  莫永沒好拆穿自家老爺,只默默低頭嘆了口氣。

  方瞿沒說話,沉默以對,顯然是只相信自己診斷出來的結果。

  嘴硬的病人他見得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了。

  兩人這般行徑,可把陸楊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的,有些難受。

  他幽幽看向莫永,道:「莫叔,我這般閒著,難不成還不夠?」

  莫永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自家老爺在家看著是挺閒的,就是不知道在戶部那邊如何,畢竟他也接觸不到。

  見莫永面上猶疑,陸楊笑了,捂著胸口做哀傷狀,「好吧,莫叔你別說了,我有點難過。」

  方瞿瞥了他一眼,伸手拿過針囊,道:「捂胸作甚,難受就去躺著,早扎早完事。」

  這話一出,陸楊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複雜。

  他看了看正起身打算往臥榻那邊走的方瞿,又看了看肩膀聳動,似乎在笑的莫永,嘴一撇,雙手放在腰帶上,無奈起身解下。

  讓莫永拿著腰帶後,他一邊敞開裡面的衣服,一邊小聲嘀咕。

  「方神醫,您日子過得這般清閒,不會無聊嗎?」

  方瞿走到塌邊站定,聞言,略顯冷淡的雙眸看向陸楊,「不會,我有很多事做。」

  陸楊一聽,便不由想起方神醫在房門前自己開闢出來的兩塊藥地。

  這人整天不是搗鼓藥地里的事,便是把自己關在藥房裡半天不出來,不是特別喜愛的人,怕是早就受不住了。

  他的這般閒適生活,倒也是讓人羨慕。

  只不過該吐槽的還是得吐槽。

  陸楊走過去坐下,在躺下前,道:「方神醫,您不懂幽默。」

  方瞿眼尾一掃,隨即看向臥榻,淡淡道:「我是不懂,陸郎中懂,躺著吧。」

  「...哦。」方神醫為刀俎,他便是魚肉,只能躺平任扎。

  時隔幾月再次針灸,效果確實挺不錯,收完針的那一刻,陸楊胸腔處傳來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一明顯效果也提醒著陸楊,他的身體並沒有他所想像中的那般康健。

  或許是平時胸腔處的悶意太過輕微,讓他有意無意地選擇了忽視,而今日這場針灸,也讓他忽視已久的事展露在了眼前。

  那一場落水,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陸楊低頭整理衣服,隨即起身張開雙手,讓莫永伺候著弄好腰帶,便走到方神醫身旁坐下。

  方瞿正在提筆寫藥方,對身旁之人並沒有投擲眼神。

  陸楊靜靜看著,見他有收筆的趨勢,轉頭看向一旁的莫永。

  「莫叔,你把藥方拿下去吧。」

  難得自家老爺這麼積極喝藥,莫永連忙應下,接過方瞿遞過來的紙張,掃了一眼,便連忙跑了出去。

  陸楊收回放在莫永身上的視線,轉而看向方瞿,想著一會要說的話。

  方瞿把筆放好,開始收拾藥箱,卻也明白陸楊調走莫管家,這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他一邊收拾,一邊道:「陸郎中有事就直說吧,若我能做到的,我便答應你。」

  聞言,陸楊笑了笑,道:「也不是什麼讓方神醫為難的事。」

  他頓了頓,眼神里滑過了一絲不明亮光,緩緩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若是有人問起,方神醫簡單些說就好,我也不想讓他們擔心。」

  方瞿啪地一下關上藥箱,抬眼看陸楊,見他一臉認真,想了想,道:「我明白了,就跟先前那樣說。」

  陸楊神情一頓,想到先前方神醫說的那句暫時死不了,連忙搖頭。

  「方神醫要不再委婉一些?」

  「委婉?」

  方瞿神情似乎是在思考,隨即道:「死不了。」

  陸楊一聽,立馬拍了下手,道:「好,方神醫就這個吧,我聽著也高興。」

  方瞿看他一眼,起身背好藥箱,道:「陸郎中的身子還是得好好養著,不過我知道讓你少思慮你肯定也做不到,所以其他事我也不多說。」

  陸楊聽著,起身點了點頭,「我知道,辛苦方神醫了。」

  方瞿搖搖頭,轉身便打算離開,可走了兩步後,他停下了腳步,好一會才回頭看向陸楊。

  「陸郎中,累了就好好歇歇。」

  陸楊愣了愣,隨即眉開眼笑道:「好,方神醫慢走。」

  方瞿點點頭,這會頭也沒回,直接走了。

  陸楊在原地站了會,隨後抬步緩緩走到廳門前望著。

  天色消沉,雨水並未停下,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屋檐上落下的水流如串珠,連綿不斷,不像是明日便能停下的趨勢。

  看來,這幾日都不是個好天氣。

  ......

  一連兩日下雨,天色暗沉,戶部的氣氛也不好。

  吳郎中幾人都不在,屋裡只有陸楊一人,他倒是難得地覺得有些無聊起來。

  這兩日沒有官兵過來,戶部里剩餘的人倒是安下了心,只是行事作風相比於之前,要低調許多。

  今早上,於公公帶人抬來了四箱帳冊,讓他好好對一對數額。

  陸楊這兩個時辰都在忙著帳冊的事,眼看著又核對完一本,這才起身走動走動,扭扭脖子。

  他走到門前,一邊捏著右手手腕,一邊抬頭看天色,看看還得下幾天小雨。

  忽然,一道撐著橘紅油紙傘的身影出現在了庭院中,並且正往他這邊走來。

  陸楊捏手腕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他望著這道遮擋臉部的身影,緩緩開口道:「郭郎中?」

  身影並未停頓,走到屋檐下才顯露出了面容,正是郭永常。

  郭永常收起傘,甩了幾下,放在一旁,才看向陸楊,略顯消瘦的臉頰露出一絲笑意。

  「陸郎中,是我。」

  陸楊瞭然地笑了笑,招呼郭永常進來坐。

  郭永常點點頭,抬步進了屋。

  一旁有溫著的茶水,陸楊先給郭永常倒了杯茶水,隨後又給自己倒了杯,才在郭永常身旁坐下。

  茶蓋輕微磕碰茶碗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兩人都在靜靜喝茶,並未說話。

  陸楊悠悠地喝了兩口茶水,潤了潤喉,才道:「郭郎中還好?」

  郭永常咽下嘴裡的茶水,淡淡的蘭花香還隱隱在鼻腔中縈繞,聞言,他笑了笑。

  「挺好的,還得多虧陸郎中,我才沒在牢里吃苦。」

  陸楊一聽,不解地搖頭,「郭郎中不必謝我,我並未做什麼。」

  郭永常卻也跟著搖頭,嘴邊慢慢勾起一抹淡笑。

  「任府尹找我問話,知道我與你有些交情,便特地給我換了個牢房,若不是陸郎中,我怕是還得與他們擠著呢。」

  陸楊聽著,笑了笑,沒有認下這份情。

  「郭郎中若是要謝,還是去謝任府尹吧,畢竟是他做的事,我這什麼事也沒做,收下這份情,倒是有些難為情了。」

  郭永常聞言,倒也點頭應了聲「好」,隨即道:「不知陸郎中可關心周尚書這事?」

  陸楊眉毛微微一挑,略有些興趣問道:「周尚書在那邊,可還好?」

  郭永常放下茶碗,摸著鬍子似笑非笑。

  「周尚書可是不好,我出來時,聽人說周尚書前陣子被上了刑,這兩日天色不好,好似是燒到現在還未醒呢。」

  「這般嚴重?」陸楊皺了下眉,沒想到周開誠的嘴竟然這般硬,還被上了刑。

  也難怪那時先是左右侍郎被抓走,後面才是吳興文等人被抓。

  估計都是左右侍郎供出來的事。

  郭永常幽幽道:「其實他若是就這般死去,還能留個全屍。」

  聞言,陸楊放下茶碗,抬眼看向郭永常。

  「郭郎中這是在可憐周尚書?」

  「那倒不是。」

  郭永常嘆道:「只是心有感慨罷了。」

  進了一趟大牢,再出來,郭永常倒也有了些感悟,人生無常啊......

  陸楊看著,淡笑道:「郭郎中又沒做什麼,不用感慨這些的。」

  郭永常望著陸楊的眼神頓了頓,隨即笑起來。

  「陸郎中所言極是。」

  氣氛略微有些沉悶下來,郭永常指了指陸楊桌上放著的幾疊帳冊,道:「陸郎中可要幫忙?」

  陸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當下便眉眼一彎。

  「那再好不過了,多謝郭郎中。」

  郭永常有一瞬間的怔愣,他原本還以為陸楊會拒絕的,畢竟帳冊這東西,誰看都不如自己看好。

  尤其是他還剛從大牢里出來,陸楊答應得這般乾脆,倒是讓他有些不會反應了。

  本來他也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若是陸楊不答應,他便也順勢提出告辭了,誰知......這人竟也不會懷疑他。

  陸楊狐疑地打量著郭永常的臉色,緩緩道:「郭郎中說的,不會是逗我開心吧?」

  「哪裡的話。」郭永常緩過來,搖頭笑道:「說幫肯定會幫的,陸郎中別擔心。」

  「好好好。」

  陸楊也是看怕了,連忙起身走過去,把桌上其中兩疊略比旁邊四疊要低些的帳冊搬到了旁邊的桌面上。

  郭永常正欣慰陸楊挺會做人,剛想起身走過去坐下,便聽到陸楊說。

  「郭郎中,您坐我那吧,我那位子方便。」

  郭永常一愣,隨即就看見陸楊一屁股坐了下來,極為流暢地倒水準備磨墨。

  他盯著陸楊面前的那兩疊帳冊看了看,隨即移開視線,放到自己即將要過去坐下的位置。

  只見那個位子的桌上,正放著高高的四疊帳冊,這要他看,怕是要看好幾天。

  這忙,突然就有些不想幫了......

  陸楊餘光見郭永常還站著不動,便抬頭看向他,露出微笑,道:「郭郎中?」

  郭永常回過神,衝著陸楊尷尬地笑了笑,應了聲便走到桌前坐下。

  桌上的東西都是直接便能用的,郭永常挽了挽袖子,拿起毛筆,隨手拿了本帳冊,問陸楊有沒有什麼要求。

  帳冊要對真帳和假帳,找出改動的地方,同時要核算出總額,看真帳和假帳之間相差的數額多少。

  這些都要呈給皇上看的,陸楊自是說得比較清楚。

  郭永常聽著,突然把筆放下,道:「陸郎中,我想起來我還有些事,我改日再......」

  「罷了。」

  陸楊嘆道:「郭郎中有事便先去忙吧,我就慢慢看,總有一天能看完的。」

  說著,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語氣哀怨地讓郭永常屁股又坐了回去。

  「陸郎中,我那事其實也不著急,我還是先幫你吧。」

  陸楊一聽,頓時感激地看向郭永常,「好,郭郎中果然是好人。」

  這話說得,郭永常一言難盡地瞥了眼陸楊,低頭默默做事沒有說話。

  陸楊看著,無言笑了笑,便低頭拿筆沾墨,又拿出紙張和帳冊,準備工作。

  ......

  郭永常這幾日忙得很,自答應幫忙之後,便從上值忙到下值,一連忙了幾日,連前兩日金榜出來都沒有興趣過去看一眼,整日跟陸楊待在一塊。

  這剛從大牢出來,身子還未得到滋補,便如此這般忙碌。

  在大牢里沒熬出來黑眼圈,倒是幫了幾日,眼下便冒出了青黑,郭永常倒真是有些想打當初說要幫忙的自己一個大嘴巴。

  「唉......」

  陸楊剛把要帶給皇上查看的東西整理好,便聽到了郭永常幽怨的嘆息聲,他抬頭看了眼,見郭永常癱坐在椅子上,頓時笑道:「郭郎中別嘆了,我一會把東西拿到皇上那邊,順道給您也求個功勞。」

  「功勞?」

  一聽這話,郭永常便精神了,他眼睛一亮,道:「陸郎中這話可是當真?」

  「怎麼不當真?」

  陸楊看著郭永常那兩個黑眼圈,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道:「我倆這黑眼圈,總不能白熬了。」

  聞言,郭永常看向陸楊那眼下青黑,摸著鬍子哈哈笑起來。

  「確實不能白熬了,陸郎中快去吧,我等著你回來。」

  聞言,陸楊淡淡笑道:「那郭郎中等著,我這就過去,不過……」

  他看向桌上那一疊紙,這重量可不算少,他要抱著走到乾清宮,怕是得累死。

  郭永常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得起身拍拍衣服,嘆道:「我與你一道過去吧。」

  「嘿嘿嘿,好好好。」

  陸楊連忙分了一半給郭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