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許食言

  迭香想起在大齊時聽到到的傳言,不禁道:「五公主從生下來就天生無淚,被法術高深的道長視為不祥人。記住本站域名」

  「她從小就邪門得很,兩歲時被齊王派人扔進了深山老林的蛇窟竟然也沒被咬死,八歲那年被太后重新帶回宮裡,可因為她是不祥人,宮裡的人都看不起她,而蓮貴妃與長公主更是不喜歡她,甚至到了恨毒的地步,幾次三番要弄死她都被她躲過了。」

  「後來被派來和親,主子也應該聽說了,那三殿下的箭本是要射死她的,不知為何卻將送親的七公主給射死了,後來更是讓殿下對她死心塌地,主子細想想,換作旁人經歷這些,早已不知死過多少次了,可她卻毫髮無損,還越活越得意起來!這不是邪門是什麼?」

  「天生無淚的不祥人!?」聽到迭香的話,木梓月盈盈杏眼裡又閃起了亮光,腦子裡也不由想起自己與玉如顏交手以來,確實次次讓她都逃脫了,總是沒能奈何她!

  從最開始的將她賣去青樓讓她逃脫,再到太子府的計謀反而讓聞香替她死了,再到後來的糖人鋪里,明明是要潑她糖水毀了她的臉結果卻毀了自己的頭髮……

  這一切的一切,如今想想確實太過詭異,而且當初的烏金梢之毒也毒不死她,柴房大火也讓她逃了出來,王府那些利害的女人也一個個栽在手裡,這一切真是太不尋常!

  但木梓月卻並不害怕,反而興奮起來——

  當一個人太過執著或者執念過重,陷入魔障,那麼,一切的困難與險阻都不會成為她們眼中的障礙。

  木梓月就是樣一個人,即便從迭香的嘴裡得知這一切,即便多次陷害玉如顏都不成功,她仍然不死心,眸光轉動間卻是又想出新的主意對付玉如顏。

  喝令馬夫停下,她拿出信箋飛快的寫好一封信交給隨從,讓他立刻趕回東都,將信送給她父親與大哥。

  迭香看著木梓月的臉色由隨轉晴,不由好奇的巴結道:「主子又想到什麼好點子了?」

  木梓月冷冷一笑,盈盈杏眸里閃過冰刃,得意道:「父親與大皇子正在愁著如何阻止今日太子的授印大典。我不過是告訴他們,大梁來了一個不祥人,這太子的授印大典怎麼也得鬧騰鬧騰才是!」

  在之前的太子位之爭中,木相一直沒有表明態度是支持大皇子還是三殿下,可是後來,木梓月被皇家退婚,而穆凌之為了尋找玉如顏遠走大齊,並在沒有得到齊王的允許下代替齊國出征,惹得梁王不滿。

  木相老奸巨滑,見風使舵,知道穆凌之與太子位無緣了,就心無旁騖的支持起大皇子,只盼著大皇子登基後,能重拾木相一門的榮耀。

  可是令眾人皆是沒想到的是,走了一個穆凌之卻來了一個八皇子與大皇子爭皇位,並且

  氣勢如破竹,短短數月就讓他順利奪了太子位,木相等一眾支持大皇子的大臣都悔恨不已,但朝堂上的事就是如此,你一旦站了隊,就別想著再反悔。所以,木相即便眼光失錯,卻也得咬牙忍受。

  如今他接到女兒傳回來的消息,卻也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拖住太子正式授太子印,那麼大皇子就還會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容不得一絲耽擱,木相看完信後立刻悄悄去了大皇子府與他密謀,半個時辰後,木相一臉興奮得意的離開。

  而彼時,穆凌之攜了玉如顏來到瑤華宮。只見偏殿裡,太子還在昏迷中沒有醒過來,而謝貴妃身上的雷霆之火差點要將整個瑤華宮都燒著了。

  一見到他們到來,謝貴妃就開始忍不數落起來,「好好一個人,出去迎接你們,結果回來手上帶劍傷,喝得酩酊大醉,還中了淫霍草的毒,至今未醒……」

  「他好好的去找你們,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還有人悄悄給瑤華宮投匿名信,說是……說是太子在宮外眠花宿柳,金屋藏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來!?」

  太子被接進宮經太醫檢查後,不光手上的劍傷嚴重,體內竟還有淫霍草之毒,讓謝貴妃震驚到暴怒。

  她將昨晚之事細細思索一遍,越想越覺得離奇,只有將他們二人叫進宮來詢問。

  玉如顏全身冰寒,不知要如何回答貴妃的話。穆凌之將她的手握緊,暗示她不要害怕。

  他不著痕跡的將玉如顏擋在身邊,開口道:「母妃,此事兒臣也覺得蹊蹺,但太子離開客棧時,人是好好的,後面發生何事兒臣並不知情,如今之計,還是儘快讓太子醒過來,授業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其他事情也等他醒來再說。」

  謝貴妃覺得他言之有理,於是讓兩人起身,對李太醫吩咐道:「還有二個時辰就是太子的授印大典了,在這之前,本宮命令你無論如何都要讓太子醒過來。」

  李太醫顫抖著領命下去,然而就在此時,床上昏迷著的太子突然傳來痛苦的呻吟聲,眾人一喜,連忙圍上去,謝貴妃上前緊緊抓著太子的手,歡喜道:「兒子,你終於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小刀醉得太久迷糊了,目光呆滯的看著床邊圍著人的,目光看到玉如顏後,他神情一震,臉上露出歡喜的形容,情不自禁的將手從謝貴妃的手裡抽出來,伸向玉如顏激動道:「姐姐,你不生我氣,你來看我了?」

  眾人皆是一臉驚詫的看著小刀,不明白為何他一醒來第一個要尋的人就是玉如顏,謝貴妃的面色黯然下去,而穆凌之的眉頭也幾不可聞的微微擰起。

  小刀不知是還沒酒醒,還是因為淫霍草的餘毒沒有排清,神情一直不太清醒,恍恍惚惚的樣子,他見玉如顏站在那裡沒動,不由著急了,翻身坐起,鞋子也顧不上穿,當著眾人的面撲到玉如顏的懷裡,傷心道:「姐姐,你別不要小刀,小刀不要做太子,也不要當皇上,小刀只要姐姐……」

  此言一出,謝貴妃臉色大變,而殿內其他人也是聞言色變,穆凌之臉色一沉上前將小刀從玉如顏的身上扒拉下來,放到床上,對面色陰沉的謝貴妃道:「母妃,看情形,太子身上的淫霍草之毒還未解清,竟糊塗得說上渾話了!」

  李太醫也連忙上前打圓場,「娘娘,淫霍草有迷亂心智之效,太子殿下如今神智還未清醒,等老臣再開一劑解毒的湯藥給他服下就沒事了。」

  可謝貴妃卻不是這麼容易糊弄的人,在穆凌之他們來之前,她已聽太醫說過淫霍草的藥性,它確實是可以迷亂人的心智,可在人在心智糊塗時,說出的話卻恰好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所以,一聽到自己的兒子為了這個『姐姐』不要江山,不要太子位,這一刻,謝貴妃心裡已是籠上寒霜,臨近崩潰。

  她一揮廣袖讓太醫他們都下去,殿內單單留下他們四人,小刀喝下一碗解毒湯藥後安靜下來,殿下的其他三人也是安靜的沒有開口,氣氛壓抑至極。

  看著母妃鐵青的臉,穆凌之生怕她遷怒玉如顏,連忙道:「母妃,在晨之遇刺失蹤的那三年裡,他失去記憶,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外漂泊,是顏顏救了他,將他帶在身邊像親弟弟一樣照顧,所以,在晨之的心裡,將顏顏當成了家人一般依靠,對她也很是依賴。」

  聽了穆凌之的解釋,謝貴妃窒息的心有絲絲的放鬆,想到太子小小年紀卻在外吃了那麼多苦,若不是遇到玉如顏恐怕……

  思及此,謝貴妃心裡的不舒服舒解了許多,她看了一眼玉如顏,只見她神色平靜,眼神乾淨通透,並不想心裡藏了什麼見不得光的骯髒心思,很是坦然的樣子,不由道:「看樣子,這些年裡,你對晨之確實很好,不然他也不會這麼依賴於你。本宮確實應該好好謝謝你。」

  玉如顏面上淡然平靜,心裡卻已是緊張害怕到窒息,她萬萬不可讓謝貴妃知道小刀對她的心思。

  所以,克制住內心的害怕不安,她平靜的走到床邊,大大方方的幫小刀掖好被角,看向小刀的目光充滿慈愛,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的話,當初我遇到太子時,正是他落難之時,他失去記憶,我並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和來歷,只是覺得與他投緣,一直將他帶在身邊當成親弟弟一般養著,他生病時也是我陪著他,他時不時的喜歡同我撒嬌,所以才會像剛才那樣失態,還請娘娘見諒!」

  她說這些話時,謝貴妃一直緊緊的盯著她的神情,因為女人的直覺,謝貴妃總感覺自己這個小兒子對他這個天天記掛在嘴邊的『姐姐』感情非同一般,而且,她看著玉如顏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傾世容貌,心裡也很是不放心,生怕自己這個小兒子也會喜歡上她,像男人喜歡女人那樣,動上不該有的心思。

  但如今,她看著玉如顏坦誠的樣子,眸光清澈沒有一絲躲閃,更是親口承諾將他當成親弟弟,謝貴妃的心才完全放了下來。

  只要玉如顏不生邪心,看在她救過晨之的份上,謝貴妃倒是願意好好接納她!

  又過了半個時辰,小刀流了一身的汗,臉上的潮紅終於退了,人也清醒過來,他怔怔的看著殿內的穆凌之與玉如顏,臉上露出尷尬的形容,囁嚅道:「皇兄與姐姐這個時辰怎麼在宮裡?」

  謝貴妃見他終於完全清醒過來,歡喜的一邊命令宮人準備熱水給他沐浴更衣,一邊忍不住著急的問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為何好端端一個人跑到那種地方喝酒,還莫名其妙的中了淫霍草之毒?」

  聽了謝貴妃的話,小刀臉上閃過疑惑,皺眉道:「今天是幾號了?」

  謝貴妃看他一臉迷糊的樣子,心疼道:「今日就是八月十五,再過一個多時辰就是你的太子授印大典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子之位,你若是再不醒來生生錯過,母妃就要活活急死了。」

  小刀擰緊眉頭道:「我去看過皇兄與姐姐後,在回東都的途中遇到刺客偷襲,劃傷了手臂,躲進了曾經住過的小院子裡,一時氣悶,不由多喝了幾口酒……」

  謝貴妃聽說他又遇到了刺客,一顆心都嚇得跳出來了,著急道:「刺客?!你手上的傷竟是刺客傷的?是誰要害你?」

  「除了我的死敵大皇兄還會有誰?」

  小刀黑曜石般的眸子裡寒光閃閃,冷冷道:「但是母妃剛剛說的淫霍草之毒是什麼東西?難道是我醉酒後被人暗害了?你們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謝貴妃一聽大皇子三個字面色一沉,狠聲道:「也是,如今這世上也只有他有這個膽子和理由對你下手了。聽著隨從說你失蹤後,你皇兄帶人在城裡四處尋你,母妃我也是急得坐立難安,後來突然收到一封匿名的信件,說是你在瓜兒胡同的院子裡金屋藏嬌,眠花宿柳,母妃一著急就帶人趕了過去,可是起到後,當時院子裡,除了和碩公主在,根本沒有匿名信中所說的其他女人在,但是……」

  謝貴妃突然想到什麼,從一旁小刀脫下的衣服里翻出他的外衣,指著領口清晰的胭脂印道:「若是沒有女人,這些又是從哪裡來的?」說罷,她將目光看靜靜站在一旁的玉如顏,疑惑道:「公主比我先到那裡,可是看到了什麼可疑之人在那裡出現?」

  玉如顏來不及出聲,小刀已眼睛閃著亮光,興奮道:「是姐姐……姐姐去找我了?」

  玉如顏微微一笑道:「是啊,聽說你不見了,娘娘與殿下都很著急,四處尋你不見,我就去咱們以前住過的院子裡看看,沒想到你還真在那裡。」

  看著小刀衣服上的胭脂印,玉如顏心裡泛起了冷笑——

  這個木梓月為了對付她,可是花盡心思,辦法用盡!

  她朝貴妃道:「我只不過比娘娘先到院子片刻,並沒有看到其他人在。」

  穆凌之見天色已大亮,向謝貴妃告辭道:「授印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容兒臣回府換身衣裳,為大典做準備。」

  謝貴妃看見他眼睛裡的紅血絲,想到他剛剛回來連府門都沒進就馬不停蹄的忙碌了一天,實在是辛苦了,於是心疼道:「嗯,你趕緊回去吧,等會的授業大典還要靠你盯著。」

  穆凌之牽著玉如顏的手往外走,小刀怔怔的看著玉如顏的背景,雙手在袖子下顫抖的握緊,嘴唇翕動,想出聲留下她陪自己,陪自己一起走向高台受萬人敬仰,陪自己走完漫長的人生路,但他的手伸出又收回,到嘴邊的話艱難的咽下,依依不捨的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口。

  踏上馬車離開皇宮的那一瞬間,玉如顏終於松下一口氣,嘆息道:「總算過了娘娘這一關!」

  穆凌之想到謝貴妃提到的匿名信與那衣領的胭脂印,眸光一寒,冷冷道:「你不要擔心,此事我一定會徹查清楚,你趁機趕緊休息一下吧。」

  玉如顏那裡睡得著,她面露疲色道:「殿下,今日的授業大典我也要去嗎?」

  穆凌之憐愛的幫她換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自己身上,無奈道:「你是我的王妃,也是小刀的姐姐,這樣重要的時刻,怎麼能少了你?等大典一結束,我就領著你去向父皇討要恩旨,早日與你完婚。」

  靠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玉如顏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只有與他在一起,她才會感覺到特別的安心。她就可以什麼都不怕,天塌下來也不心慌。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在馬車裡灑下一片金光,清晰的照映出穆凌之神情間的疲憊,玉如顏忍不住伸手去撫平他眉頭間的皺褶,心疼道:「殿下這幾日著實辛苦了。為了太子的事,也是為了我的事,操勞費神……」

  「我的傻娘子!」穆凌之低下頭滿臉溫柔的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一臉認真道:「

  我若不能護你周全又有何資做你的夫君。如今我只盼著一會兒的授印大典順利完成,等太子的地位徹底穩固,我就帶你雲遊四海,去你想去的地方生活。」

  看著他神情里難掩的擔憂,玉如顏心裡一酸,苦笑道:「殿下剛剛回來就想著走,可是被昨晚之事嚇到了?」

  聽她提起昨晚的事,穆凌之的神情更加陰沉,無聲的嘆息了一聲,「我總是擔心因為我,害你受累吃苦。我也確實對這裡的一切感到厭煩,我以前就同你說過,相比東都,我更懷念之前咱們倆在軍營里的時光。我總盼著有一日,我可以放下肩頭所有的擔子,與你隱居山野也好,幽居市井也罷,只有我們兩,種幾畝薄田也好,或是開一間小鋪也行,平平淡淡,粗茶淡飯的過日子,就是我心中最嚮往的幸福。」

  穆凌之的話勾起了玉如顏心中無盡的嚮往,她突然莞爾一笑,向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認真道:「你剛才說的這些,我已是當真。咱們拉勾,殿下答應我的一定要做到,不許食言!」

  看著她認真的樣子,穆凌之心中更是歡喜,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手指纏上她的手指,同樣認真道:「嗯,我自己也記著,我一定要帶你過上真正舒心的日子。」

  玉如顏心滿意足的收起手,這一日心裡堆積起來的陰霾頓時煙消雲散。

  她心情愉悅,隨著馬車輕輕的晃動,再也抵不疲憊襲來,舒服的蜷縮在他懷裡睡著了

  看著她像只可愛的小憨貓縮在自己懷裡,穆凌之全身的疲憊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心中湧起滿滿的滿足。

  不管多苦多累多兇險,只要有她陪在身邊他就萬事足矣!

  到了王府,穆凌之捨不得叫醒她,將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一路抱進府里,來到雲松院門口,卻是遇到守在雲松院門口的安麗容與府里其他女眷。

  陡然看到穆凌之,眾人臉上皆是露出歡喜不盡的神情——

  安麗容並不知道太子失蹤的消息,以為昨晚穆凌之與玉如顏歇在了雲松院,所以一大早領著王府的女眷們來雲松院請安,可沒想到,兩人都不在。

  正失望的準備回去,卻意外的看到了穆凌之抱著玉如顏從府外回來了,一個個連忙要向他請安,被穆凌之用眼神制止住,他怕她們的請安聲吵到懷裡的人兒。

  不等安麗容她們反應過來,穆凌之已一陣風似的從她們身邊走過,不做半刻停留的進院,吩咐銅錢關上院門,將安麗容她們毫不留情的關在了院子外。

  安麗容神情一滯,面色灰敗難堪!

  鄺勤勤涼涼道:「如今看來,殿下還不如不回府呢。」

  花影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問道:「妹妹何出此言?」

  鄺勤勤看了一眼雲鬆緊閉的大門,嘆息道:「殿下不回來,姐妹們至少還有一個期盼,期盼著殿下回來可以得到殿下的一點點恩寵。可如今回來了,卻連看也不看我們一眼,心裡眼裡全是大齊的公主,不是讓姐妹們心裡更難受嗎?」

  聽了鄺勤勤的話,一直痴痴望著穆凌之消失的背影,捨不得移開眼睛的安麗容心酸至極,幽幽道:「是啊,殿下沒回來,我們姐妹至少還可以自欺欺人,認為殿下心裡多少還是有我們一點位置,可如今日盼夜盼的等著他回來,卻……看著他對她這般好,只會讓人更心塞難受!」

  安麗容說這樣的話其實有些失態不知輕重,但眼睜睜的看著他將那個女人當寶貝似的護在懷裡,毫不避諱的抱著她在王府里走著,卻將她們當成空氣般無視,讓她太過傷心。此刻,她的心裡像拿著鈍刀一刀一刀割著般蝕骨疼痛,讓她再也裝不出以往的大度賢淑。

  雙手攏在袖子裡緊握成拳,指甲都將掌心摳出血來,安麗容再也呆不下去,推說頭痛,跌跌撞撞的回了她的芙蓉院。

  回到芙蓉院,安麗容將一屋子東西摔了個精光,臉色陰鬱的要滴出水來。

  細簾畏縮的守在她身邊,臉色也是一片煞白,眼圈下生出明顯的黑暈,一看就是夜裡沒有睡踏實的緣故。

  摔累了,安麗容讓她給自己倒杯茶,可細簾心中有心事,一個沒注意,遞杯子時差點將安麗容燙了。

  安麗容本就一肚子的難受,如今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火了,將茶杯往小几上用力一摜,狠聲道:「如今連你也不將我放在眼裡了麼?」

  細簾被她厲聲一喝,嚇得全身打擺子一樣跪下,哆嗦道:「主子,奴婢害怕,奴婢不是有意的,還請主子原諒奴婢這一回……」

  自從得知玉如顏真正的身份後,細簾就猶如在刀尖上行走,時刻感覺著自己就要掉下去死在刀下……

  對於玉如顏,安麗容與她可是下過兩次置之死地的毒手,一次是柴房裡的大火,一次是囚房裡的白綾,雖然主意是安麗容出的,但每次都是她對玉如顏動的手,柴房的火是她點燃的,囚房的白綾也是她親自套到她脖子上去的,如今看著玉如顏強勢歸來,想到自己曾經對她做過的事,細簾都嚇得快要崩潰了。

  安麗容畢竟還是一個側妃,玉如顏如果要報復,多少要顧忌些,不敢明目張胆的處死她,可她就不同了,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玉如顏要向她報仇弄死她,簡直易如反掌!

  玉如顏第一次進王府,第一個為難她的人就是細簾,在庫房時,她故意踩了玉如顏的單子不肯給她,讓她跪地求饒羞辱她,後來更是在花園裡為難玉如顏,讓她將身上的衣裳脫下來。但每次她都沒有占到光,所以,那時她就知道,玉如顏不是個善主兒。

  如今她以這樣的身份,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了。

  細簾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以後要怎麼辦?她以後要怎麼在這王府里呆下去啊?

  看著細簾害怕的樣子,安麗容一肚子的怒氣,恨聲道:「瞧你沒出息的樣子,以前欺負她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害怕了?如今再來害怕還有用嗎?」

  細簾眼淚都出來了,哆嗦道:「主子,如今她與之前大不相同,而且……而且殿下又那麼維護她,若是她要向我算舊帳,奴婢只怕死無葬身之地了,主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安麗容本就心情煩悶到了極點,如今聽到她的哭聲,更是煩到不行,不由恨聲道:「你與安嵐那個賤人一起在我身邊長大,為何你就沒學會她半分機敏。遇到事情只會怕,卻不懂得想辦法。我問你,你面前如今有一隻猛虎要吃了你,你要怎麼辦?」

  細簾怔怔的看著她,哆嗦道:「我……」

  安麗容的聲音陰冷瘮人,「老虎要吃你,你逃是逃不掉的,除了拼命與她博一博,想辦法殺了她,你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她一向溫婉的面容扭曲到可怕,尖尖的指甲狠狠掐進桌子上的糕點碟里,將一碟精緻的精點掐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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