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可軟弱

  馬車驟然被攔下,玉如顏有些不明所以,正要掀開車簾看看外面發生了何事,銅錢已隔著車簾在外面小聲的稟道:「殿下,王妃,那個……安側妃與王府其他主子迎到城門口,如今、如今已是恭迎在了車外!」

  穆凌之心裡惱怒,氣憤道:「讓她們回去,本宮沒空見她們。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玉如顏雖然如今是以大齊和碩公主的身份、以穆凌之正王妃的身份榮歸而來,但一想起之前在王府之事,她的心裡莫名的湧上幾絲慌亂不安。

  她終究不是一個習慣作威作福之人,如今即便身份高出她們許多,卻也不知要如何去面對安麗容她們。

  然而,下一秒,卻聽到安麗容的聲音在車外恭敬的響起——

  「殿下,請恕臣妾等無禮,臣妾聽說殿下帶著大齊公主回來了,心情激動。特意領著府上女眷們親自來城外迎接公主回府。臣妾等在此給公主請安了!」

  她話音一落,其他人已是附合著她的聲音道:「給公主殿下請安!」

  本來穆凌之一行回京已是一件大事,驚動了許多人跑來看一看他們神勇無敵的三殿下,如今再被王府女人們這一鬧,頓時過往的行人,乃至城裡的許多人聞聲都跑了過來,一個個的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興奮不異的看著熱鬧。

  馬車裡,穆凌之的臉上已陰鬱的結出冰霜來。而玉如顏的心裡也是一片冰涼。

  王府女眷們明明聽到銅錢喚她『王妃』,卻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口口聲聲的喚她『公主』,其實,也就是在拒絕承認她是王府王妃的身份。

  雖然明白她們話里的意思,但玉如顏卻也挑不出她們的錯兒,畢竟,她與穆凌之是兩國簽署協議上的和親關係,並沒有真正拜堂行禮,而她的名字也還沒入大梁皇室的玉碟,喚她公主也是正常。

  但如此一來,避免不了讓看熱鬧的百姓非議了——

  既然兩人還沒成親,何以可以如此親密的同輦而坐,不得讓人笑話一句,這大齊的公主太不矜持!

  世人本就對弱國和親送來的公主帶著鄙視的眼神,就像做為人質扣押在他國的皇子一樣,雖然身份尊貴,可惜身在異國他鄉,終不會被人當做真正的皇子公主對待,往往要輕視小瞧!

  王府這些女人們的小心思,玉如顏又怎麼會不明白。

  當初在王府,這些女人一個個恨不得她死,乃至最後鬧得那麼僵,特別是最後古清兒一事與刺客之事,安麗容曾深更半夜的來到囚房要將她縊死,而其他人也是落井下石的聯合起來,到穆凌之面前控告她種種與刺客勾結的罪行,逼得穆凌之不得不將她重新關起來,成功的離間了穆凌之對她的信任,傷了彼此的心,最後兩人痛苦決別!

  這一切的一切,本已被玉如顏封入塵埃,仿佛是前輩子的事了,如今再次聽到那些熟悉又惡毒的聲音,這些恩恩怨怨又重新湧入她的腦海里……

  不知自己如今以和碩公主與准王妃的身份重新出現在她們面前,她們會是怎樣一個形容?

  初秋早晨的陽光像金子一樣光燦燦的灑在眾人身上,玉如顏伸手去掀開車簾卻被穆凌之攔住,他沉聲道:「我知道她們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是想探聽你的虛實,所以一個個惺惺作態的跑到東都眾人面前來迎你,呵,殊不知,你就是被她們迫害欺凌的小晴。希望你此番回府不要再像之前那般心善了!」

  玉如顏見他竟是將外面那些女人們的心思看得這般透徹,不由笑道:「聽殿下的意思,竟是不希望我原諒她們,而是要好好同她們算一算曾經欺負我的舊帳了!」

  玉如顏本是一個玩笑,沒想到穆凌之卻極其認真道:「你堂堂一個王妃,還是大齊的和碩公主,就這樣被人欺負了卻不吭聲,你覺得妥當嗎?」

  「做人,可以善良,卻不能軟弱。」

  穆凌之拍著她的手語重深長的道。

  玉如顏聽了他的話有些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遲疑道:「殿下的意思,竟是讓我……」

  「不要留情面,更不要顧忌我,我是一定站在你這邊的。」

  說完,穆凌之站起身準備朝外走,玉如顏道:「殿下要幹嘛?」

  「出去趕她們回去,免得在此丟人現眼!」

  玉如顏卻是攔住了他,緩緩笑道:「殿下,她們都辛辛苦苦從城中趕到這裡向我請安了,我若是不現身,豈不是讓人詬病我這公主架子太大麼。反正遲早都要相見,還是讓我出去見見她們吧。」

  說罷,起身整理好衣裙,緩緩掀開車簾,款款踏下了馬車。

  安麗容她們在外面苦等了好久都沒見馬車裡有半點動靜,而圍觀的百姓開始悄悄的議論起來,個個都說這個齊國的公主好大架子,竟然將殿下的一眾妻妾晾在外面這麼久也不管,頓時眾人心裡都生出些義憤填膺來。

  可是等玉如顏掀開車簾走出來,四周圍觀的百姓忍不住驚嘆起來——

  天啦,一直聽聞齊國出美人,沒想到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今日要進宮面見梁王與貴妃,所以玉如顏的身上著裝是按著大齊和碩公主的品級配置的——

  一身金絲銀錢繡制的鸞鳥朝鳳繡紋曳地裙,裙上用細如胎髮的金銀絲線繡成絢爛如霞的海棠和棲枝鸞鳥,繡處綴上千萬顆真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

  陽光像金光一樣灑在她身上,更是映襯著身上的金絲銀線與那數不盡的珍珠發生耀目的光彩,而她那皎若銀盤、美艷無雙的臉龐更是勝過身上華服千千萬萬,一雙波光灩瀲的水眸輕輕一掃,已是讓周圍的人失了魂、傻了眼。

  世人向來愛比較,何況人人都知道這個大齊公主是要許配給三殿下當王妃的,所以一個個在目睹了玉如顏的天人之姿後,都不由自主的將她與三殿下的後宅女眷們做比較,這一比下來,無論氣質相貌,真是差得太遠。

  這齊國的公主不知道勝過她們多少,特別是那雙波光灩瀲的眸子,真是太好看了,將周圍眾人都看傻眼了,魂都勾走了。

  而安麗容她們,從玉如顏掀開車簾露出真容的那一刻起,一個個像傻子般直愣愣的看著她,人人臉上皆是一副活見鬼的形容,不光下巴,就連眼珠子都要被震得掉出來了——

  萬萬沒想到,打死她們也不願相信,齊國的和碩公主,未來的王府女主人竟然是那個軍妓出身的賤婢!

  安麗容使勁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看錯了,等看清楚向自己走來的人真的是之前王府里的奴婢小晴,安麗容全身一震,雙腳一軟,差點摔倒了地上,幸虧被後面的鄺勤勤眼快給扶住了。

  眾人中,除了鄺勤勤對玉如顏新的身份好似不太意外,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金衣玉冠的玉如顏,若不是親眼看見她從車駕上走出來,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她就是大齊的和碩公主。

  陳燕飛更是驚呼一聲,呆呆的看著玉如顏,手抖糠似的指著她,驚悚道:「你……你不是之前的小晴嗎?怎麼會……」

  半年不見,再次見面,雙方的身分已是化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那個被她們欺負凌辱的軍妓,如今搖身一變竟是以和碩公主之尊、以准王妃的身份站在了她們的面前,這樣的差別,讓安氏她們都猶如當頭一捧,不但不願意相信,更是害怕相信。

  直到這一刻,玉如顏再次站在她們面前,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氣勢,不同的是,她不再是一身下人服,忍氣吞聲,而是金衣玉冠加身,氣勢凜然。

  即便她們再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也是枉然。

  安麗容全身哆嗦戰慄,其他人也是兩股戰戰,而陳燕飛更是面無人色。

  眾人心裡皆是開始回起之前她們是如何算計欺凌之前的玉如顏的。

  不去理會她們驚呆的眼光,玉如顏緩緩來到眾人面前,展顏微微一笑,語氣微涼道:「講真,雖然本公主之前在大梁生活過一段時間,但卻不知道大梁的禮法中,公主與臣民之間是個什麼樣的禮數?」

  她的目光涼涼的掃過面前站著的一群女人們,心裡冷笑不已——

  一個個嘴上恭敬的向她請安,可卻當面她的面直愣愣的站著,連腰都不曾彎一下,未免太過敷衍!

  安麗容面色比紙還白,其他人也是聞言色變。

  玉如顏話里的意思她們如何不明白,雖然知道她如今的身份,給她行跪拜之禮也是應該,但一想起之前可是她跪著給她們行禮的,這樣的轉變讓安氏她們都有點接受不了——

  「撲嗵!」一聲,最終,在安麗容的帶頭下,眾人即便心有不甘,卻也一個個雙腿發軟的跪在了黃土滾滾的官道上,匍匐在玉如顏的腳下,聲音發抖的向她行禮請安。

  官道上黃沙滾滾,來往的車輛騰起的灰塵撲到跪著的眾人身上,這些嬌生慣養的主子娘娘們那裡受過這些,想拿著絹帕掩住鼻子去擋灰塵都不敢,一個個被塵土嗆得咳嗽起來。

  得知穆凌之今日回來,後宅的女眷們一個個特意早早起身,打扮得光鮮亮麗,將壓箱底底的珍藏衣裙都穿了出來,如今被塵土一蒙,個個身上的衣裙和臉上的妝容都被塵土蒙上一層黃土,頓時一個個狼狽不堪!

  玉如顏並不急著讓她們起身,她神情淡然的看著地上跪著的一地人,目光涼涼的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除了安嵐,王府的女眷們倒是來得很整齊。玉如顏緩緩一笑,「既然都是曾經的熟人,眾位也無需如此大禮。都起身吧。」

  說罷,再也懶得去理會她們,轉身往馬車上走。

  安麗容見她什麼也沒說就要走,而日思夜想的穆凌之就在馬車上卻見不到,這讓她如何心甘?

  想當初,他離開東都去大齊尋小晴時,可是連府門都沒回,直接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如今好不容易盼著他回來,這一府的女人們個個望眼欲穿,都想好好看一看他,以解相思之苦,所以才會一個個大老遠的跑到城門來迎接他。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此番殿下帶回的大齊公主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從聽到穆凌之為了大齊公主替大齊出征開始,安麗容她們又喜歡又著急。

  歡喜的是,殿下終於忘記小晴那個賤婢,不再將一顆心全放在她心上了。而著急是,殿下竟然願意為大齊的公主賣命,可見這位公主比小晴更得殿下的歡心,所以不免又犯起愁來。

  真是走了豺狼又來虎豹!

  而今日一見,令她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豺狼虎豹竟然是同一個人!

  一想到穆凌之,安麗容也顧上不矜持,開口喚住要回馬車上的玉如顏,克制住聲音里的顫抖,小聲道:「敢問小……公主一句,殿下……殿下這一向可好?可是在……」

  下面的話她終究是沒法問出口,一想到穆凌之與玉如顏日日夜夜相依相伴在一起,廝守眷戀,更是為了她願意捨命上戰場。可她們,竟是想再見他一面都難,心裡不由心酸痛苦。

  看著她面上渴望的神情,玉如顏緩緩道:「殿下好得很,你們不要擔心了,都回去吧,我與殿下要先進宮去覲見聖上與貴妃娘娘,等有時間再與你們家常閒話。」

  陳燕飛耳尖,之前聽到了穆凌之在馬車裡說話的聲音,不禁嚷道:「殿下就在馬車裡,我們一大早趕來迎接殿下,還請公主讓我們與殿下見一見吧。」

  她此話說得怨氣重重,明明就是怪玉如顏霸占了穆凌之,不讓他與她們見面。

  玉如顏聞言不由笑了,回身徑直走到陳燕飛面前,冷冷道:「別說是殿下不願意再見你,就算你再耍花樣見殿下,也要看本公主同意不同意了!」

  想當初,她對陳燕飛那般信任,沒想到她卻利用她的信任與友情背後插她一刀,還利用善良老實的銅錢做掩護,小小年紀,心思太過陰暗。

  雖然對於安麗容等人玉如顏沒有好印象,但對於這個利用她背叛她的陳燕飛,玉如顏更是厭惡,所以,即便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玉如顏也不給她好臉色看。

  陳燕飛被她一激,小臉漲得通紅,圓圓的大眼睛閃過戾氣,忍不住狠聲道:「公主如今身份尊貴,當然可以將我們這等沒身份沒地位的侍妾任意打壓。可是公主也不要忘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殿下的人,不是公主一人的夫婿,我們想見一見自己的夫婿也是合情合理的!」

  此言一出,四周圍觀的眾人皆是竊竊私語起來,認為這個大齊公主仗著美貌竟是想獨占殿下的寵愛,實在是有失婦德!

  陳燕飛的口不擇言卻是讓安氏她們出了心頭一口惡氣,但安麗容也知道,陳燕飛這樣當面頂撞玉如顏卻是大大的不妥,不由回頭假意斥責道:「好大的膽子,竟是以下犯上頂撞公主,還不向公主請罪!」

  「當眾頂撞王妃,你好大膽子!」

  冰冷的聲音傳來,不知何時,穆凌之已從馬車上下來,站在了玉如顏的身邊,執起她的手,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一眾妻妾們,冰冷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溫度。

  「妾身不敢!」

  穆凌之此話一出,嚇得剛剛起身的一眾人又跪到了黃土裡。

  安氏眾人心心念念想著見穆凌之一面,然而沒想到,一見面他就惹得他發了火。而剛才頂撞玉如顏的陳燕飛更是嚇得深身發抖,想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陳氏狂誑,以下犯下,回去自領家法,並禁足半年!」

  「側妃安氏,管教不善,罰奉祿一年,其他人暫且饒過,下次再犯,一起受罰!」

  穆凌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在回京的第一天將王府里的兩個妻妾給處罰了。

  轉身拉著玉如顏的手返回馬車,看也不看呆滯住的一地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燕飛做夢都在盼著穆凌之回來,即便知道他的心裡自己半點地位也沒有,但奈何她深愛著他,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

  為了讓穆凌之喜歡上自己,這半年的時間裡,陳燕飛一刻也沒閒著,學棋藝,學推倒之術,將玉如顏擅長的東西統統學了個遍,就希望著將來等穆凌之回來,可以讓他像喜歡玉如顏一樣喜歡上自己。

  可是沒想到,這才剛剛見面,話都還沒來得及說一句,穆凌之竟就將自己禁足起來,還是半年之久!!

  看著遠去的馬車,陳燕飛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安麗容也是面無血色,從來她就知道殿下摯愛著玉如顏,如今得知她的真實身份,關於身份的顧慮也沒有,只怕他以後會更加會肆無忌憚的寵她愛她了!

  雖然剛才穆凌之只是罰了她半年奉祿,那點錢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穆凌之當著全城人的面罰她,卻是讓她顏面無存。

  聽著陳燕飛的哭聲,安麗容恨聲道:「別哭了,還嫌不夠丟人嗎?都回去吧。」

  一眾人興致勃勃的來,最後都面如土灰、全身顫顫的灰溜溜的回去了。

  對付王府的女人們,玉如顏倒是不怕的,但如今要去見梁王與貴妃,玉如顏卻莫名的緊張起來。

  一路上穆凌之都握著她的手給她鼓勵,讓她不要害怕。可是,好不容易等玉如顏打消心裡的怯意,做好準備去見謝貴妃時,他們的車駕卻是與謝貴妃的鳳輦在宮門口迎面遇到了。

  謝貴妃因為身上中了巨毒,長年在宮裡養著,鮮少出宮,今日突然出宮,絕對不是為了迎接他們的。

  看著面前的赤金鳳輦,穆凌之心裡閃過疑問——到底是何事讓母妃竟是親自出宮了?

  顧不上心裡的疑慮,他連忙領著玉如顏趕到鳳輦面前向謝貴妃請安,那謝貴妃一聽是穆凌之回來了,歡喜的一把掀開簾珠,臉上的神情卻是焦急萬分,來不及去看一旁的玉如顏,著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凌之,太子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聽謝貴妃突兀的提起小刀,穆凌之與玉如顏都忍不住全身一震,玉如顏著急著要開口,卻被穆凌之不動聲色的攔住,問道:「母妃莫要著急,到底發生了何事,好好說清楚!」

  「昨兒聽說你們回來了,太子歡喜的說要親自迎接你們進城,可是跟他一直去的那些隨從昨晚今晨稟告本宮,說是太子從你們所居的客棧出來後,一個人騎馬跑了,直到現在還沒找到人影,我都擔心死了。如今他貴為太子,若是被要害他的人……」

  謝貴妃到嘴邊的話終是咽了下去,此處畢竟是宮門口,人多嘴雜,一些話還是得小心才是。

  聽了謝貴妃的話,玉如顏與穆凌之的心都不由的往下沉……

  小刀是因為去見他們才不見的,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這份罪責就得怪在他們頭上了。

  謝貴妃凌厲眼風掃到了臉色發白的玉如顏,神情微微一怔!

  雖然從小刀那裡已經知道,她就是嫁與自己兒子和親的大齊公主,但因為之前古清兒之事,謝貴妃心裡還是對她諸多不喜,認為她心機太深沉,明明是公主,卻要隱瞞身份住進王府,還將好好的一個三王府攪得一團糟,後來更是慫恿自己的兒子為她齊國上戰場,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謝貴妃的心裡非常不滿——

  即便知道是她救了晨之,但謝貴妃總是感覺自己這個小兒子回來後,性情與之前大不相同。

  之前與她最親密,如今與她的關係大不如從前,開口閉口就是『姐姐』前『姐姐』後,仿佛將她這個半路出來的姐姐,看得比她這個辛苦生下他的娘親還要親。

  再想到穆凌之這般心疼她維護她,為了她竟然甘願忤逆梁王,替齊國出征,更是讓貴妃覺得,自己兩個兒子都太在乎眼前這個女人,貴妃心裡難免就要吃味了。

  玉如顏一見她看過來,連忙恭敬的向她行禮請安。

  雖然謝貴妃心裡不喜她,但當著這麼多宮人的面,她還是緩和下語氣道:「聽說是你救下太子,一直將他帶在身邊辛苦照料,對他像親弟弟般愛護,本宮很是感激你。等太子授印忙完,本宮親自設宴感謝你。」

  說罷,等不及玉如顏的回答,已是轉頭著急的對穆凌之道:「雖然你才回來風塵僕僕舟車勞頓,但如今太子不見了,還得你出面帶人去尋。」

  穆凌之想也沒想道:「母妃放心,既然兒臣已回來了,此事就交給兒臣去辦,母妃身體有恙,還是回宮去歇息吧。兒臣一定將太子完好無損的帶回宮。」

  聽了他的話,謝貴妃懸著的心終於有片刻的放鬆,點頭應下了。

  穆凌之讓銅錢先送玉如顏回別苑休息,玉如顏看了一眼貴妃離開的方向,道:「殿下,王府終歸才是你我的家,別苑……等以後休閒之時可以去小住,但、平時我還是想同殿下住在王府里。」

  穆凌之看著母妃離去的身影,明白了她心裡的顧慮,不由輕輕嘆息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就照常與我同住雲松院,我回去後就下道嚴令,沒有你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進雲松院半步,這樣,免得她們打擾你。」

  說完,穆凌之心裡也是擔心小刀,連忙帶人去城中四處尋找小刀,而玉如顏帶著安哥先行回府了。

  這些天趕路實在過於疲憊,再加上睡晚發生的事,玉如顏已是心身俱疲,她不想再去應付安氏她們,命令銅錢悄悄從側門進府,一回雲松院就讓安哥關上院門。

  重回王府,重回雲松院,玉如顏心裡感觸良多。

  回到穆凌之的臥房,裡面的一切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可是,那張大床卻被換過了。

  玉如顏知道,穆凌之所做這一切,是因為怕她再記起陳燕飛之事,會心裡不舒服。

  其實,在與穆凌之經歷生死別離後,之前與穆凌之之間發生的不開心的事,玉如顏早已不去在乎,因為,在這短短的幾個月里,她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世人之人千千萬萬,能遇到一個與自己真心相愛的人太不容易。如今她好不容易遇上了,就不想再因為過去那些陰謀詭計來浪費她與穆凌之之間難得的時光。

  爬上穆凌之重新置辦的新床,玉如顏雖然累極,卻絲毫睡不著,一想到明日小刀就要受太子印,而現在還不見人影,若是到了明日還找不到他可要怎麼辦啊?

  午膳也沒有胃口吃,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不見穆凌之回來,更是沒有小刀的消息,玉如顏不由著急了!

  她坐在窗前冥思苦想著小刀可能去的地方,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連忙出門朝王府的花園走出。

  入夜後,王府里很是安靜,玉如顏抄近路往自已曾經住過的小平房走,等她推開房門,看著久違的一切,心裡生出一絲酸澀來。

  小刀並不在平房裡!

  小平房裡與她離開時的擺設一模一樣,只不過床邊多了一些穆凌之平時喜歡看的書籍,還有幾件他換洗的衣服。

  沒想到在她離開後,他竟一直居住在這個簡陋的平房裡!

  玉如顏心裡涌過酸楚與感動——

  感情是把雙刃劍,在傷了她的同時,也傷了穆凌之。

  她不難想像,當初自己悄悄帶著小刀安哥離開東都,他遍尋自己不到時,是如今傷心難過,一如她當初絕望的上戰場尋他!

  眼睛無端的酸漲起來,但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找到小刀,若是小刀出事,這些罪責又得怪到穆凌之頭上了。

  玉如顏收起心緒,驀然想起花園湖邊的那個石洞,小刀平時很喜歡躲進那裡的。

  她正準備關上門去那裡看看,卻被桌子上的一個破舊的小香包吸引!

  玉如顏以為自己看錯了,不敢相信的走近拿起香包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這個香包她認得,是去年在軍營時,穆凌之給她防蛇的雄黃包,當時一共給了她五個,可她當時怕小刀在野外呆著被毒蛇咬了,就給了他兩個系在身上。

  後來這兩個香包一直被小刀帶在身上,玉如顏看到過幾次,見帶得太久都破舊了,讓他取下來重新給他做新的,但小刀一直沒捨得扔。

  如今見到小刀身上的香包竟是出現在了平房裡,玉如顏猜到他必定來過之里,心裡頓時興奮起來。

  仔細一看,才發現香包里還夾著一張信箋。

  信箋是小刀寫給她的,她認得他的字。

  上面寫著,讓玉如顏一人單獨去他們曾經住過的瓜兒胡同的小院子裡去找他,他在那裡等她,想當面為明晚的事向她道歉!

  小刀在信中一再強調,只許讓她一人去,因為想與她理清心中的糾葛,以後不再為難她。也一再保證不會再對她做失態之事。

  信的最後,小刀說——

  姐姐,我會一直在小院子裡等你到來,若是你不願意原諒我,不願意再見我,我就悄悄的離開,再也不回大梁了!

  看了信中的內容,玉如顏很是歡喜,終於知道小刀是安好的,還知道了他的去處。而且,看他信中的意思,他已明白他與她之間的不可能,準備放手了,這是讓玉如顏最歡喜的事!

  她就知道,小刀終究是善良的,他跟在她身邊這麼些年,沒有白疼他。

  回去與安哥悄悄打了一聲招呼,玉如顏一個人悄悄從側門出府往瓜兒胡同趕去,她一定要勸小刀回去,因為明天的授印大典他是最主要的人物,豈可缺席?

  而另一邊,尋了小刀一天未果的穆凌之很是焦慮,一整天了他連口水都來不及喝,更別說是吃飯了。

  時間越久,他心裡的擔心越盛,他非常害怕小刀會落入了大皇子的手裡。

  月上樹梢頭,穆凌之累得虛脫,可還是不願意休息一下,繼續帶人四處尋找小刀。

  守城的官兵都說親眼看見太子殿下昨晚回東都了,所以穆凌之相信只要他在東都,自己就一定能找到他。

  然而,就在此時,銅錢卻心急如焚的找到他,告訴他,太子找到了,在瓜兒胡同的一處小院子裡,是貴妃娘娘帶人親自找到的。

  驟然一聽有小刀的消息了,穆凌之異常的高興,可等他回過神來卻察覺銅錢臉上一點歡喜都沒有,反而滿臉的躊躇不安,好像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似的,不由心裡一怔,冷冷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跟我稟告?」

  銅錢被他深邃的眸子一望,嚇得小心肝『撲嗵撲嗵』的直跳,哆嗦道:「娘娘找到太子時,屋裡……屋裡還有一個人……」

  看著銅錢害怕惶然的樣子,穆凌之的心莫名的慌亂起來,不由急切問道:「屋內還有誰?」

  「還有……還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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