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顏一直看著封惜,直到他的身影沒入了海棠林深處,這才帶著秋桃和招娣回去。秋桃扭到了腳,腳踝腫得像個大饅頭,紅得透亮。
打發人把許康寧叫了過來,給秋桃處理腳傷,二妹妹和三妹妹也手拉手回來了。她倆在藥局裡呆了半天,又去找司凌司黛,司家姐妹這兩天都在幫著封宴處理宮中事務,一直要等大事都做完了,才會回顧傾顏身邊。
「秋桃姐姐,你是和石頭打架打輸了麼,把腳踢成這樣?」三妹妹蹲在凳子前,看著秋桃的腳說道。
秋桃不敢吱聲,生怕別人知道她是去爬樹了。若讓封宴知道她把顧傾顏丟在一邊,害得她差點被蛇咬,她肯定會被砍頭的。
「她摔了一跤。」顧傾顏替她打了個圓場,把兩個妹妹叫到了跟前:「最近幾天不要去御花園,裡面要修整園子,待修好之後再去玩。」
「我可以幫著修整,而且我還要去餵我的仙鶴。我現在可是豢鶴長使了,我問過碧紋姐姐,是七品官!」三妹妹馬上說道。
「你們見過她了?」顧傾顏怔了一下。
「見過了,她是新上任的宮令女官,剛剛去給我們見了禮。」二妹妹說道。
動作好快啊。
顧傾顏擰擰眉,看著二妹妹說道:「總之最近幾日不許進園子,這兩天看好妹妹,別讓她亂跑。」
「知道了。」二妹妹把三妹妹拉到身邊,小聲責備道:「你乖乖聽話就是,姐姐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哦。」三妹妹嘟嘟嘴,乖乖地點頭。
「皇后,秦宮令來了。」招娣走進來,小聲說道。
秋桃立刻推開許康寧的手站了起來,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衫,和招娣一起站到了顧傾顏身邊。秦碧紋上任這麼快,說明封宴根本就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這時候顧傾顏氣勢不能輸。
「給皇后娘娘請安。」秦碧紋帶著幾個女官進來,在顧傾顏面前跪下,規矩地磕了幾個頭。
顧傾顏又認真打量她一眼,見她已經換上了女官的衣裙,腰上掛上了宮令的玉牌,只好說道:「宮中大小事你要好好打理,御花園裡有蛇,你立刻安排人去清理乾淨。」
「有蛇?」秦碧紋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了顧傾顏,「御花園怎麼可能有蛇呢。」
「娘娘說有,那就是有,方才差點咬到娘娘!」招娣不悅地說道:「秦宮令趕緊去吧,怎麼還在這裡問東問西。」
「是。」秦碧紋站起來,又向顧傾顏福了福身,讓身後的人把帶來的東西放下,這才帶著人快步退下。
「長相倒是不錯,聽說她是陛下小時候的玩伴。」許康寧收拾著藥箱,隨口說道。
「唯一的。」顧傾顏補了一句。
「是嗎?那她可要飛黃騰達了。」許康寧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就像我一樣,師父現在是丞相,我是丞相的嫡親徒弟,人人見我都尊稱一聲許先生。」
「許小哥,你趕緊回去吧。」秋桃沒好氣地說道。
許康寧這才發現氣氛不對,背上藥箱溜了。
「姐姐不喜歡她?」二妹妹小聲問道。
「才見一面,哪來喜歡和不喜歡。而且這世上不喜歡的人和事多了,也不能件件如人意。」顧傾顏把兩個小的叫到面前來,又叮囑了一番規矩,這才叫趙阿姑過來,把兩個人領回去休息。
「姐姐怎麼不開心呀?」三妹妹扭頭看了一眼,小聲說道。
「因為姐夫封了秦碧紋當女官,想必姐姐不同意。」二妹妹擰擰眉說道:「以前姐姐不高興的事,姐夫都不會做的。」
「他為什麼要惹姐姐不高興?」三妹妹也不高興了,一腳踢得面前的小石子飛出老遠:「小心我拿一把草藥來,藥得他拉十天褲子。」
「小姑奶奶。」趙阿姑趕緊捂住她的嘴,小聲說道:「這是皇宮!到處是耳朵,讓人告狀怎麼辦?」
「告就告唄,我姐夫還能打我不成?」三妹妹掙開趙阿姑的手,突然又嘆了口氣:「宮裡規矩真多啊,這也不行,那也不讓。」
「豢鶴長使為何嘆氣啊?」封宴從前面大步過來,手掌落在三妹妹的頭頂,輕輕揉了一把:「去看你們姐姐了?」
「姐夫,你為什麼要讓姐姐不高興啊?」三妹妹撥開他的手,仰頭看著他問:「姐姐不高興,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好問題!確實一點好處也沒有。
封宴又問:「因為秦宮令的事?」
「姐夫都知道呀?」三妹妹眼睛瞪了瞪,驚訝地問道。
「你姐姐沒事,你們趕緊回去吧。」封宴朝幾人揮揮手,快步往帝宮走去。
顧傾顏很少有這麼大的反應,看來心裡是真的不痛快。但封宴一心只想讓她輕鬆一點,免得捧著一大堆冊子看得直犯困。
帝宮。
顧傾顏隨手翻著手裡的書,心思卻完全不能放到書上。
「陛下回來了。」
「陛下。」
門口傳來了請安聲,顧傾顏合上書,起身看向了宮門口。
她才不是小氣的人,要為了一個女官給他冷臉……
算了,笑不出來。
她抿了抿唇角,靜靜地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
「顏兒板著臉的樣子,還挺有威嚴的。」封宴把手伸進招娣捧來的盆子裡,淨了手,又接過秋桃遞來的帕子擦水。
把帕子扔回去時,他一眼就瞧到了秋桃跛腳的樣子。
「怎麼弄的?」他問。
「奴婢折海棠花從樹上摔下來了。」秋桃聲音越來越小,頭也埋得低低的,完全不敢看封宴。
「你說。」封宴看向招娣。
招娣也哪敢隱瞞,撲通一聲跪下,說道:「御花園有眼鏡蛇,差點咬到娘娘。」
封宴的臉色驟然一沉,轉身看著守在門口的劉管事說道:「你帶人去看看,立刻清理乾淨。」
「秦宮令已經帶人去辦了。」顧傾顏說道。
封宴沉吟一會,又對著劉管事道:「你去找方庭,讓他帶人進園子去,仔細清理乾淨。」
唷,他這是擔心秦宮令辦不好,還是怕她被蛇咬?
「去傳膳吧,餓了。」顧傾顏清清嗓子,走到桌前端起了茶盞。
封宴很自然地伸手去接茶盞,手在半空中伸了片刻,抬眸一瞧,她正捧著茶碗自顧自地喝,壓根就沒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