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牆之隔

  「客官息怒,息怒,」掌柜的滿臉賠笑,「這確實是我們的疏忽,但是做生意得講究誠信不是,要不這樣,我們也不推卸責任,客官把這兩間房退回來,我想辦法幫你們找個住處,作為補償如何?如此我不用失信於人,你們也能有個落腳地方。」

  「你還知道做生意要講誠信?我門牌號都拿了,定金也給了,回頭你給我說房間早訂出去了?」錢萬金冷笑,「你現在想保持對那邊客人的誠信,那我這邊呢?誠信誰給?」

  本來找了半下午地方就夠心浮氣躁了,好不容易訂到房間了吧,回頭說弄錯了?哎喲他這個暴脾氣,要不是福囡囡在旁邊,他早動手揍人了他!

  「小本生意,實在沒辦法,還請諸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任憑錢萬金火冒三丈,掌柜的始終笑臉相迎,讓人頭疼。

  「算了,既然掌柜的說能給我們提供個落腳的地方,且湊合著吧,明兒再去看看哪家客棧有空房。」柳玉笙打圓場,鬧下去也沒用,人家擺明了油鹽不進。

  聽出柳玉笙有妥協的意思,掌柜的鬆了一口氣,「謝謝這位姑娘體諒,你們放心,我肯定給你們安排好!」

  對掌柜拍胸脯的保證,錢萬金嗤之以鼻。

  訂出去的房間還能收回,誠信都沒了,下的保證誰敢聽?

  把客棧事情交給管事,掌柜的親自帶著他們出了門,七彎八拐的最後停在一處民居小院門前。

  灰牆黛瓦,朱漆大門,有種歷史的厚重感。

  「就是這裡了。」掌柜的上去扣門,三聲響後,大門緩緩打開,「我把人帶過來了,麻煩您給他們安排一下住的地方,這不客棧里鬧了個烏龍,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打擾您。」

  開門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子,聞言擺手笑道,「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自家屋子,反正空著也是空著,都進來吧。」

  招呼柳玉笙錢萬金等人進門,立即有小廝上來牽走了馬車。

  有老頭子陪同,掌柜的藉機告辭。

  這院子從外面看頗有歷史感,裡面的布置卻很是雅致,園林假山相映成趣,場地闊朗,而且打掃得很乾淨。

  可以看出宅子的主人是個講究的。

  老頭子帶著一行四人來到客房,錢萬金跟大黃被安排在東廂,柳玉笙跟魏紅在西廂。

  房門打開,一眼就能看清客房的布局。

  裝飾簡單不失華貴,看起來質樸秀雅,床鋪細軟一應俱全,而且乾淨整潔得教人意外。

  這個環境,自是比起客棧來要好得多,且清淨。

  「你們每人一間屋子,暫且住在這裡吧。稍晚會有丫鬟送熱水過來,幾位可以梳洗一番,累了就歇會,餓了讓丫鬟去找廚房管事的做飯。有什麼事情可以去門房處找我,叫我福伯就行。」老頭子交代完就準備轉身離開。

  錢萬金忙把人叫住,「福伯!這裡住一晚上租金是多少?」

  「跟客棧一樣就行,待你們走的時候再給我吧。」福伯笑笑,走了。

  「我不會是在做白日夢吧?」錢萬金狠狠掐了大黃一把,「以為正倒霉的時候,突然砸下來一個大餡餅,那種感覺太不真實了

  。」

  大黃痛得眼淚都要彪出來了,「爺,咱住這裡也是要給銀子的,您就安心吧成嗎!」

  柳玉笙跟魏紅對視一眼,眉頭微皺,「既然來都來了,且住下吧,這個時間再去外面找也找不到好地方。不如好好歇息一晚。」

  魏紅眸光微閃,點頭,「晚上小心些。」

  是夜,折騰了半天的人倦極了,躺上床便沉沉睡去。

  饒是柳玉笙一直告誡自己要保持警惕,也沒能抵住睡意侵襲。

  西廂另一間客房裡,黑影從房中閃出,身姿快速鬼魅,檢查了客房周圍無異常後,正待潛入小院別的地方查探,被堵了個正著。

  「魏紅,別打!自己人!」同樣黑衣蒙面的男子低叫。

  「你?」

  男子扯下自己面巾,「我,魏白!」

  魏紅登時大喜,「這麼說,主子也在這裡?」隱衛需要時刻跟隨在主子身邊,魏白在這裡,那麼主子肯定也在。

  「這裡很安全,你們可安心住下,沒事不要亂跑。」魏白默認,「主子說,你跟魏藍做得很好,辛苦了。」

  「為主子效命,是卑職職責!」

  得了主子一句誇讚,魏紅回到客房裡,幾乎一夜沒睡著。

  這九年來為了不被人抓住痕跡,她跟魏藍甚至不能跟京城那邊聯繫,實打實將自己當成流民在蒼梧鎮、杏花村生活了九年。

  雖然不苦,時日長了難免有種自己被拋棄的感覺。

  主子一句辛苦了,既肯定了他們的付出,也肯定了他們的位置。

  他們依舊是皇族隱衛。

  與這處別院一牆之隔的小築,少年皺著眉頭,不安的問魏紫,「皇叔到底怎麼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半天了!」

  「王爺只是在試圖克制自己的情緒。」魏紫道。

  「為何要克制情緒?誰惹得皇叔生氣了?有人敢?」

  「皇上日後就會懂了。」

  少年撇撇嘴角,冷不丁道,「是不是跟我們在街上看到的那名女子有關?」

  緊閉房門砰一下打開,「不該你問的事情,別多問。」

  清雋男人站在房門口,眸光冷而銳利,全然不復平日清潤淡然。

  少年不敢與之對視,垂下頭去,被長睫遮蓋的眼睛裡,盈溢著委屈。

  在皇叔眼裡,自己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小子罷。入不了他的眼,連他的事情都不能過問。

  皇叔實則從未對他打開過心扉,從未將他當成自己人。

  所以,才會防範他。

  「魏紫,帶皇上去歇下。」緩和了語氣吩咐,男子聲音里透出一股疲憊。

  耳邊終於清淨下來。

  天幕上明月高懸,星光璀璨,撒落下來的光暈,讓火燭都變得黯淡幾分。

  風青柏走出了房間,一步步,接近那堵隔著她與他的牆,伸手,貼上牆面。

  他想念了九年的姑娘,在他一牆之隔外酣然甜睡。

  若他伸手能為她撐起無憂的天空,那麼,不見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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