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未央宮在東邊,小宮女一言不發的帶路,一路上的氣氛十分安靜,除了小寶有些東張西望之外,她一直在想皇后叫自己做什麼。
「公主,到了,娘娘在裡邊等您。」好不容易停在了未央宮的門口,小宮女衝著秦枝點點頭,示意她進去。
秦枝微微頷首,牽著小寶邁進去。
未央宮和她想像之中的很不一樣,裡邊十分的簡樸,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簡潔到一目了然,卻擺放的格外典雅精緻,有些沉悶的沉香氣息緩緩傳來,讓秦枝的心像是都安定了不少。
皇后正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休息,見了秦枝進來輕輕笑笑。
「見過皇嫂。」秦枝衝著她微微欠身,一邊輕聲衝著小寶開口,「小寶,叫舅母。」
小寶彎彎腰,衝著皇后拱手,「小寶見過舅母。」
「起來吧,不必多禮。」皇后很溫和,示意兩人落座。
她抬眼打量著皇后,她長得看好看,不是秦枝這種格外精緻的五官,而是一種十分讓人舒服的氣質,可能是因為身子不太好的緣故,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卻很平靜。
秦枝有些不太好形容,但在皇后的身上確實是有著一種讓人舒服的氣質,就像是這未央宮裡邊的沉香一樣,在她的身邊就可以感覺到平和。
而與此同時的皇后也在打量著秦枝,語氣說是打量,倒不如說是盯著秦枝的臉發呆,看了半晌才輕聲開口。
「真像。」
她的語氣有些感慨,眼中帶上了淡淡的懷念。
秦枝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先前聽人說過,皇后是她們母妃侄女,與秦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之後也是讓人艷羨的金童玉女。
要是仔細算起來,她和這位皇后娘娘也算是堂姐妹了。
「皇兄也這樣說。」看出來這位皇后對自己沒有敵意,秦枝也微微放鬆下來,笑著開口。
皇后抿唇笑笑,又看了她一眼,「你小時侯,我還抱過你呢。」
她伸手比劃了一下,像是有些不確定,「大概只有這麼一點?現在倒是都成婚生子了。」
秦枝笑而不言,她對皇后沒有什麼印象,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所以沒有貿然開口。
皇后像只是單純的和她聊聊天,問了些她曾經的事情,還有在京中可是習慣,秦枝一一作答。
兩人聊著聊著,皇后輕咳一聲,像是有些睏倦,才衝著秦枝擺擺手,「時候不早了,你們去參加宮宴吧。」
「是。」秦枝點點頭,帶著小寶離開,被她這一堆問話說的莫名其妙的,又不好直接開口問她叫自己過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像是單純與自己聊天,卻又讓人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緩緩的搖搖頭,想那麼多也沒用,還是趕緊過去為好。
她不知道的是,她離開之後那小宮女才出現,給皇后倒了杯茶。
「娘娘可看出來什麼了?」她看像了秦枝離開的方向。
「倒是個好孩子,和姑姑很像,以後有她幫著皇上,我也放心了。」皇后鬆了口氣。
她的身子不太好,但是又實在擔心剛剛回來的秦枝會不會因為一飛沖天有什麼壞心思,所以才想著叫過來看看。
好在秦枝不是那樣的人,她也就放心了,要是有朝一日自己這身子不行了,她應該可以幫著皇上。
馮貴妃心思莫測,所圖甚大,害的自己這個模樣也就算了,她只擔心四皇子做出來點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皇后輕嘆一聲,扶著小宮女的手臂進了內室。
從未央宮出來之後,宮宴已經快要開始了,她直接帶著小寶去了前宮,裡邊已經來了不少人,人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她環視了一圈,沒有看見薛慎。
隨手抓了個小太監問了問,卻得知他還沒有過來。
秦枝有點疑惑的挑眉,卻沒有在意,他那樣大一個人了,怎麼也不會丟了就是。
而此時宮中的一個房間之內,薛慎正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人。
秦枝走後不久,他正準備去御書房見秦苑,就見一個宮女跑過來衝著自己說秦枝讓自己也過來,他沒有懷疑跟了過來,卻是被帶到了這裡。
此處應該是個偏僻的小宮殿,四周都是雜草,像是已經荒廢許久沒有住人了,裡邊也滿是灰塵,角落裡邊還有些蛛網。
「你是誰?」他冷眼看著眼前的宮女,心中緩緩的警戒起來。
那宮女一臉趾高氣揚的模樣,清秀的臉上滿滿的都是不屑,還帶著些許的厭惡,一開口語氣就是高高在上,明顯十分瞧不起薛慎。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有事情要你做。」
薛慎盯著她看了一眼,那眼神像是眼前的人是個傻子一樣,冷笑一聲抬腳就走。
那宮女卻是不知好歹的攔住了他,眼中都是嘲諷。
「看到這個了嗎?」她絲毫不理會薛慎,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玉佩。
此時天色昏暗,此處偏僻沒有燭火,只有微微的光亮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這玉佩上面,反射出來輕微的亮光,看上去青翠通透,絕非凡品。
那宮女得意洋洋的在他的面前晃悠了一下,眼中滿滿的都是得意,眉毛翹的老高,輕嗤一聲。
「想辦法將這個放在長公主身上,事成之後,我家娘娘有重賞。」
薛慎本已經直接離開了,但是聽到了秦枝的名字之後,又緩緩的停下,衝著宮女看了一眼。
那宮女還以為他是心動了,面上的表情更加的不屑。
娘娘說的果然不錯,這就是個出身山野的窮小子,估計這輩子都沒見過銀子,自己隨口一聲有重賞就邁不動腿了,這樣的人也配是駙馬?
「馮貴妃?」在她這樣的眼神下,薛慎終於開口了,雖然是問句,但是卻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宮女冷哼一聲,微微昂頭一臉驕傲。「不錯,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貴妃娘娘會重賞,絕對比你在公主府的賞賜多得多,保你日後衣食無憂,隨意揮霍。」
薛慎見她一本正經的衝著自己保證,心中隱隱有點覺得好笑。
這個馮貴妃是腦子有問題嗎?四皇子沒告訴她他們的身份嗎?
衣食無憂?連蕭燁都說飄香樓每年的盈利就是尚書府都比不上,馮貴妃是有多蠢要用銀子來誘惑自己?
他嗤笑一聲,卻沒有走,視線落在了那玉佩上面。
這暗中找自己做事,定然都是見不得光的事情,牽扯到了枝枝,他不能放任不管。
薛慎的目光動了動,薄唇微揚,從她的手中取過玉佩,轉身離開。
留下那宮女笑得得意,以為薛慎上鉤了,轉身準備回稟貴妃娘娘。
等到宮宴都要開場了,薛慎的身影才緩緩的出現。
秦枝看了他一眼,敏銳的看到了他靴子上的塵土。
皇宮整潔乾淨,一般來說鮮少有地方有這樣厚重的塵土,讓她不由得挑眉。
「怎麼現在才過來?」
薛慎輕輕笑笑,「遇到了點事情。」
隨後,示意秦枝附耳過來,將剛才的事情將給她聽。
「哦?」秦枝來了點興趣,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那玉佩呢?」
這其中明顯有著算計,他不可能真的按照馮貴妃的要求放在自己身上。
薛慎看到了她眼中的好奇,卻沒有直接的回答,高深莫測的笑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切,秦枝撇撇嘴,這人還學會賣關子了。
宮宴很快開始了。
皇后身子弱,偌大個後宮都是馮貴妃掌權,她為人八面玲瓏,手段有高,倒是治理的服服帖帖的,皇上也比較看重她,這生辰宴也格外隆重,不弱於秦枝的那場接風宴。
不過無聊程度也是一樣的,在秦枝的眼裡就是秦苑帶頭說幾句祝福,隨後就是百官們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的奉承,隨後想要獻禮的獻禮,馮貴妃幾句場面話,流程就走完了。
隨後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歌舞昇平。
秦枝一家自然也準備了禮物,她輩分高,皇上的結束就是她,普普通通的一套首飾,但是勝在價錢夠貴,算是中規中矩的禮物,就是走個場面。
隨後就是幾個小輩們的,三皇子與齊王之後,就是秦遷。
他今兒一身絳紫色衣袍,整個人看上去也比較精神,沒有了面對秦枝時那種陰鬱的感覺,帶著小廝衝著上邊走去。
「兒臣祝母妃青春常駐,笑口常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他拱手衝著馮貴妃行禮,一揮手身後的小廝就捧著一個托盤上來,上邊是一個精緻的錦盒,可以看出來用了不少的心思。
「小四準備了什麼禮物啊?」秦苑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
「兒臣知曉母妃喜愛玉石珍品,千里迢迢從邊關得到的南田和田玉,雕成玉佩獻於母妃,望母妃歲歲平安。」秦遷一本正經的說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錦盒打開。
南田是大興臨近的一個小國,卻是盛產此玉,極為珍貴,尋常人難得一二,聽說時長佩戴有長命百歲之效,眾人都不曾親眼見過,於是都將視線放在了那小小的錦盒上邊。
隨著秦遷的動作,盒子漸漸的打開,但是……
這裡邊哪裡有什麼上好玉佩?分明是是什麼都沒有啊!!!
秦遷的臉色陡然之間變得鐵青,盯著這空空如也的盒子皺眉。
薛慎古怪的笑了笑,他猜對了,果然是栽贓的伎倆,可惜……好戲還在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