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妍大概是昨兒被嚇著了,今天整整一天都在院子裡頭,小小的人兒拿著比她都高的大掃帚把院子給打掃了一遍,其餘時間就是蹲在柵欄前看那兩隻兔子啃菜葉。
見阮明姿帶了這麼一大堆肉回來,她分不清是什麼肉,卻也滿是驚喜,一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不錯眼的看著那堆肉。
她仿佛看到了姐姐給她做的各種好吃的。
阮明姿也覺得挺美的,小麂腿上的肉比較少,但很有嚼勁,她準備帶阮明妍烤著吃。
眼下雖說調味料不足,但阮明姿從野外挖了一些可以輔味的草藥什麼的,也可以勉強充做調味料。
她拿小匕首將那隻麂腿割了些花刀,用草藥加鹽在盆里一併醃漬上,抱著盆領著阮明妍出了門。
阮明姿選了處離著河邊淺灘不遠的地方,這先前也是河床,後來河道變窄,這處河床便都乾涸了,只留下一地的鵝卵石。
阮明姿在鵝卵石上頭架了個烤架,點上火,開始燻烤那隻麂腿。
她還帶了個小刷子,並最後一點熬剩下的豬油,拿著小刷子不斷往麂腿外皮上刷油。
不多時,麂腿的外皮便被烤得油滋滋的,帶著些許焦黃,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阮明妍沒忍住,咽了口唾沫。
只是咽口水的動靜有點大,阮明姿都聽見了。
阮明姿哈哈大笑,阮明妍羞答答的紅了臉,有點不大好意思。
吃完了烤麂腿,阮明姿又去河邊打了一盆水,把剩下的一點火星子撲滅。
「山下一把火,牢房裡有我,」她隨口說著現代的安全防火標語,教著阮明妍預防火災,「意思是說有些人生了火完事不撲滅,火星把山上一大片林子給燒著了,那這就得被官府抓走去坐監了。」
阮明妍年紀雖然小,卻也知道「坐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有些鄭重的點了點頭。
阮明姿很是滿意,安全防火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姐妹倆端著盆往家裡走,就見著阮玉春跟阮玉冬頭上戴著簇新的紗花在她家門口附近轉悠。
阮明姿還以為她們又是來找麻煩的,眉頭都擰了起來。
這還真就是不怕挨打了?
然而阮玉春跟阮玉冬也發現了她倆,一臉得瑟的跑了過來,卻不是來尋釁挑事的。
「看到沒?」阮玉冬指著自己頭上那對簇新的紗花,顯擺道,「大姑給買的!你們這倆窮鬼一輩子都戴不上這麼好看的紗花!」
阮明姿呵呵一聲,沒搭理她。
阮玉春「噯」了一聲:「玉冬,你就別刺激她倆了。可憐見的,方才咱們還吃了好大一塊肉,大姑帶來的五花肉,跟白崧一起燉了,香得我舌頭都快掉了。她們倆怕是都不知道肉是啥味道了吧?」
阮明姿沒打算理這倆閒的無聊的。
結果阮玉春還有些不依不饒的:「喪門星你咋不說話?……是不是被我戳中了?你看看你妹妹跟著你也真是可憐啊,這小臉瘦得,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舔上一口肉味?」然文吧 .
阮明姿眯了眯眼,緩緩道:「阮玉春你是不是不記打?學不乖?再拿妍妍說三道四,我不介意再教教你怎麼說話。」
阮玉春梗了一下,硬著頭皮道:「我又沒瞎說!」
阮明姿冷笑一聲,拿起盆子裡的那骨頭:「那睜開你的眼看看,這是什麼!」
阮玉春一看,臉色都變了,那麼大根骨頭,上頭哪怕只帶著零星的肉,也比她們吃得強多了!
更別提那盆五花肉燉白崧,裡頭大部分的肉,都被她娘跟她奶奶夾出來給章哥兒了!
她根本就沒吃到幾塊!
「從哪偷來的!」阮玉春尖聲道,「好啊阮明姿你不學好,還會偷東西了!」
阮明妍急了,「啊啊」兩聲,好似是想為阮明姿辯解什麼,可她說不出話,只能幹著急。
阮明姿騰出一隻手來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示意沒事。
這種被打臉厚的無能狂怒,不必理會。
她留著這大骨頭原本只是想要拿去燉個湯增個味,倒沒想到意外的打了阮玉春跟阮玉冬的臉。
在姐妹倆青紅交加的難堪臉色中,阮明姿看都沒看她們一眼,領著阮明妍回家了。
回了家,阮明姿也沒歇著。剩下的小麂肉是讓屠夫提前幫著切好的,她挑了幾塊品相好的,拎著出了門。
先給隔壁齊大娘家裡送了一條,齊大娘看著這塊少說得有兩斤重的肉都驚呆了:「……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麼?」
阮明姿笑道:「我今兒機緣巧合逮住了一隻小麂,得了許多肉呢,大娘別跟我推辭。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家裡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別說遠親了,就是近親也沒個能抵事的。」她俏皮的笑了笑,「我這是想跟您打好關係,日後有事好麻煩您呢!」
她說的這般直白,反而讓齊大娘感受到了她的真誠。齊大娘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你這孩子……」
想了想還是收了下來,又給她裝了一兜自家炒的西瓜子:「眼下家裡頭也沒啥好東西,不過以後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這點瓜子你拿去吃著玩。」
阮明姿笑著應了,又去了呂家。
風塵僕僕的呂大牛大概是剛從縣裡頭回來,一見著阮明姿,滿臉驚喜:「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著換身衣裳找你去。」
阮明姿見呂大牛眉目之間俱是喜意,心裡隱隱有個猜測,但她穩得住,笑道:「啥事啊呂叔?我今兒得了只小麂,過來給呂叔跟高嬸子送點麂肉。」
呂大牛也沒推辭,直接接了過來,迫不及待道:「這幾日我都在縣城裡做木工活,你那圖紙前些日子我就獻了出去,今兒得了結果,軍爺那邊研究後覺得經這圖紙改造後,對當下的弩弓改良頗多,很是高興,賞了五十兩銀子!」
整整五十兩!
饒是阮明姿,乍然一聽到這個消息,也高興的有點壓不住臉上的神色:「這麼多!」
呂大牛也很是激動,他道了一聲「你等會兒」,拎著那塊麂肉轉身去了屋子裡頭,又拿了個盒子出來。
那木盒一看就是呂大牛自個兒新雕的,還沒打磨,木頭上的紋理清晰可見,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呂大牛把木雕盒子打開,裡頭裝著幾塊銀錠子,並一大堆零散的銅錢。
呂大牛雖說是個粗壯漢子,但心思也算細膩:「我想著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平時拿著銀子直接花也有些打眼,就自作主張給你換了五兩銀子的銅板。還有些碎銀子,你花銷起來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