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死馬當活馬醫

  孫大夫一把脈,眉頭皺得老高:「明姿丫頭啊,這是你從哪扒拉回來的人啊?這脈象都紊亂成這樣了,怕是五臟六腑都受了內傷。」

  阮明姿也有些發愁:「還有救嗎?」

  怪不得一路回來看他疼成那個樣子,這五臟六腑受了傷,能不疼嗎?

  可這人怎麼就這麼死倔死倔的啊,疼成那樣還一聲不吭的。

  阮明姿心裡忍不住暗暗嘆著罵了一句,有病病。

  孫大夫比阮明姿還要發愁:「你也知道,老頭我平日裡抓個藥看個頭疼腦熱的還行,旁的也就那樣啊……」

  可又不能放著不管。

  孫大夫只得一邊嘆氣一邊給開了幾副藥,不是很樂觀,「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阮明姿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那位昏迷的冷峻「死馬」。

  說實話,哪怕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長成這樣的一個絕世美男,突然夭折,也很讓人心痛的。

  可眼下也晚了,她有心想帶著他去縣裡頭醫館看一看,怕也是只能等天亮以後了。

  阮明姿只能暫且先按孫大夫開的方子去灶房熬藥。

  偏生這一夜,這少年又發起了高熱,還好孫大夫提前預料到了,也留下了相應的藥,阮明姿又爬起來給少年繼續去熬退燒的藥,折騰了大半夜。

  最後累得伏在炕邊睡著了。

  結果翌日清晨,感覺剛眯了一會兒沒多久的阮明姿又被粗暴的砸門聲給吵醒了。

  阮明姿自認也算是好脾氣,但被吵醒的那一刻,睡眠不足帶來的暴躁真的是讓人超煩躁。

  她壓著脾氣,萬一真的有急事呢?

  不過她這次也吸取了先前毛氏砸門帶來的經驗,她只把門開了一小道縫,一看外面站著的又是毛氏,眼疾手快的把大門又給閂上了。

  毛氏卻沒料到阮明姿這次反應這麼快,不過她拔高了音量:「明姿!你這是幹什麼!玉春是不是在你這?」

  「有完沒完啊二嬸?」阮明姿已經累到沒有力氣去惱怒了,「昨兒你不是搜了沒?阮玉春沒在這。」

  然而阮明姿沒想到門外的毛氏竟然哭了起來:「明姿啊,我到處找遍了都沒有,你是不是把玉春送到你鋪子裡去了?她一個小姑娘家,能跑到哪裡去?」

  昨兒樊家的人過來,毛氏用阮玉春是個極為孝順的,陪著奶奶去縣城裡看病搪塞過去了。然而這一時的搪塞也沒法瞞一輩子啊,昨兒已經把成親要走的禮都給過得差不多了,又因著訂好了正頭日子,樊家那邊就等著到時候一抬小轎來阮家抬人了。

  毛氏也是徹底沒了法子。

  到時候若是樊氏告他們一個騙婚,那往後阮家小輩的姻緣,算是徹底完了。

  阮明姿沉了沉,隔著門冷聲道:「我說了阮玉春沒在我這,二嬸要是再糾纏不休,咱們就去縣太爺跟前評評理唄。」

  說到縣太爺,毛氏是又懼又怕,倒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她趴在大門上直跟阮明姿哭訴:「明姿啊,那到底也是你妹妹啊……」

  阮明姿原本就沒睡好,這下子更是被毛氏哭得頭疼。

  她好想重拳出擊打爆毛氏的頭,讓她也嘗嘗頭痛之苦。

  「行了,二嬸你也別鬧了,你就是再在我這哭鬧我也給你變不出一個阮玉春來。」阮明姿冷硬的說完,「再哭再鬧,我就真真要拉著你去縣衙了。」 .

  毛氏這下哪裡還敢說話,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跺了跺腳,絕望的往家裡走。

  阮玉春那死丫頭到底去了哪裡啊!

  他們是哪裡都找遍了,就連毛氏娘家昨兒也都去找過了,根本沒有人見過阮玉春的蹤影。

  崩潰之下,毛氏這才像是發泄似的又來阮明姿家鬧了一場。

  阮明姿……

  毛氏恨恨的念了兩聲阮明姿的名字,突然頓了頓。她有一瞬間異想天開,阮明姿跟阮玉春是堂姐妹啊,嫁誰不是嫁?要不到時候直接把阮明姿打暈了塞小轎里去,反正抬過去走了禮入了洞房,生米煮成了稀飯,阮明姿想要反悔也來不及了。

  樊家到時候得了一個比阮玉春還要貌美的媳婦,這麼大一個好處,怎麼可能還要嚷嚷騙婚?

  哪怕樊家不樂意,能因此毀了阮明姿,她也算出了心頭一口惡氣。

  毛氏心裡砰砰砰直跳。

  她知道這個想法好像有些荒唐,但細細一想,其實也頗有可行之處。

  若真的找不到阮玉春,這也算是最後的路了。

  毛氏眼裡閃過一抹瘋狂,猛地回頭,看向遠遠的那有著高高圍牆的院子。

  ……

  阮明姿把毛氏趕走後,打著哈欠回了屋子,醒來就見著不知什麼時候那玄衣少年已經醒了。

  這會兒正坐在炕邊,似是在發呆。

  不得不說,那張冷雋清麗的臉,哪怕在發呆,都是一副賞心悅目的風景畫。

  他嘴唇依舊蒼白,只是臉頰卻又有不同尋常的緋色,阮明姿自然不會覺得這是因為害羞。

  「你也被吵醒了啊?……這是又燒起來了?」阮明姿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很是自然的摸向少年的額頭,想要試試溫度。

  少年那冷峻的眉眼之上閃過一抹慌亂,他下意識的後仰,躲過阮明姿的手。

  阮明姿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又好氣又好笑:「又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位朋友,你睡覺的時候發了熱,我已經摸了你頭好多次了。」

  少年那臉頰上的緋紅似是更紅了。

  阮明姿腦海里冒出四個不合時宜的大字來——

  秀色可餐。

  他垂下眼,遮住眼中的不自在,沙啞的開了口,「謝……謝。」

  「嗯,是該跟我說聲謝謝。」阮明姿滿不在意的接下少年的謝意,又把手往少年額上一探,這次少年沒有躲開,但看他額頭繃起來的一點點青筋,就知道,這是在忍耐。

  阮明姿也不知道這是疼的還是在抗拒她的觸碰。

  她只試了試溫度,飛快的縮回了手,「果然又發熱了,你等著,我先去做些早飯,然後把藥給你熬上,你吃完早飯再喝藥。」

  少年坐在那兒,垂著眼,眼眸被掩在長長的眼睫毛陰影之下,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