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章 胎兒

  舒安楠憤怒的看向阮明姿:「眼下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嗎!你個毒婦,害死了我的孩子!」

  阮明姿依舊是從容不迫的模樣,神色淡淡的。

  田院判皺了皺眉。

  他來的時候,只聽說是平陽侯府里的苗氏疑似小產了。

  一來太醫院中他正好無事,再來,也是看在豐親王的面子上。

  怎麼這會兒聽這話音,這小產是未來的豐親王妃導致的?

  這阮姑娘,可不像是這種人啊?

  田院判忍不住又皺了皺眉。

  他在宮裡待久了,見過的深宮魍魎伎倆也不少,阮姑娘雖說處事穩重,但到底還是太年輕,別是著人道了吧?

  田院判猶豫了下,正想說要不他再把把脈的時候,就聽得旁邊一道聲音不服氣的冷嗤一聲:「是嗎?也讓老子來把脈看看。」

  田院判下意識順著那道聲音看過去,然而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整個人都在微微顫著,似是想說什麼。

  席天地沒好氣的看了一眼田院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原本是真的不想跟田院判碰面,但方才,在田院判說出「因碰撞而小產」的時候,他看到苗氏嘴角極為微弱的翹了翹。

  想來其中必有蹊蹺。

  他權衡了下,咬了咬牙,還是站了出來。

  最讓他翻白眼的是,好像阮明姿早就料到了他會站出來,還在朝他微微一笑。

  席天地賞了阮明姿一個大大的白眼,朝苗氏走去。

  舒安楠臉色一變,攔住了席天地。

  這次苗氏反而很是大度的主動道:「夫君,算了,既然席大夫是娘請來的,想來讓席大夫把把脈,娘也更放心。」

  端得是一副賢良淑德善解人意委曲求全的模樣。

  舒安楠攥緊了拳頭,最後還是狠狠瞪了席天地一眼,不情不願的往旁邊讓了一步。

  席天地冷嗤一聲,沒搭理舒安楠,上前給苗氏把了脈。

  這次席天地把脈把的有點久。

  久到舒安楠都忍不住在一旁冷嘲熱諷:「怎麼著,把不出來?我就說——這是個庸醫。」

  舒安楠沒注意到,他說這話時,一旁的田院判額上青筋跳了跳,顯然想說什麼,但想到先前席天地瞪他那一眼的意思,忍了忍。

  席天地依舊沒搭理舒安楠,他把完脈後,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模樣。

  平陽侯老夫人忍不住問:「席神醫,如何?」

  席天地面對平陽侯老夫人顯然還是很有幾分敬意的。

  他這會兒才微微嚴肅了些,同平陽侯老夫人道:「……是有點眉目了,老夫人稍等。」

  平陽侯老夫人眼裡閃過一抹激動,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就知道,席神醫連她的平兒都能治好,定然不會讓她失望的!

  席天地扭頭問阮明姿:「那誰方才流出來的胎兒在哪裡?」

  這事阮明姿還真不知道,她看向方才幫著收拾的婆子。

  那婆子趕忙回道:「……在隔壁屋子殮著,原想著等幾位主子忙完再問這事來著。」

  這婆子說的很委婉,實際上是方才苗氏跟舒雅嬋鬧的厲害,舒安楠過來又一副要殺人的模樣,這婆子哪裡敢在這時候上來問這些。

  席天地點了點頭:「把那胎兒帶過來吧。」

  舒安楠怒不可遏的大吼:「你個庸醫,你想對我的孩子做什麼?!」

  一副要衝上去殺了席天地的模樣。

  席天地不耐煩道:「你腦子的病得趕緊治了知道嗎?不然,這次殮的是你媳婦肚子裡的胎兒,下次殮的可能就是你了。」

  頓了頓,席天地看了紅光滿面,精神頭極好的舒雅嬋一眼,悠悠改口道:「哦,不對,也不一定下次殮的是誰。」

  這話說的極毒,舒安楠頓時怒火三丈,沖了過去。

  阮明姿熟知席天地說話的風格,早就防著舒安楠被氣暈了頭要動手,她見舒安楠一動,便立即出聲喝道:「小廿!」

  小廿立即沖了出去。

  ——舒安楠還沒碰到席天地的衣角,便被小廿直接給扭著手,按到了一旁的床柱子上。

  苗氏跟舒雅嬋立刻變了臉色。

  舒安楠怒罵了幾句,拼了老命掙扎,小廿卻紋絲未動,反剪著舒安楠的雙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阮明姿淡淡的開口:「我勸你還是冷靜一點。」

  平陽侯老夫人也皺了皺眉:「成何體統!在外面鬧成這樣!」

  這罵的自然是舒安楠。

  舒安楠臉都青了。

  苗氏又出了聲,依舊是那副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的模樣:「夫君,你莫要激動……那孩子,我,我也想看看。我為了保住他,喝了那麼多的藥……最後卻依舊沒能保住他……」

  苗氏傷心的落下淚來。

  舒安楠也悲從心來,倒是終於老實下來。

  那婆子終於敢去把那流掉的胎兒帶過來了。

  那小小的胎兒,渾身是血,被人用布包裹著,放在托盤上,端了進來。

  苗氏跟舒雅嬋神色都有些微微變了,側過了臉,一副不忍觸目的模樣。

  席天地神色如常,掀開了那塊布,看了一眼那胎兒,眼裡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他有些嫌棄的問田院判:「你方才說這婦人是受到撞擊小產,你可曾看過這胎兒?」

  這話倒是把田院判給問住了。

  田院判愣了一下,背上倒是有冷汗微微沁了出來。

  那苗氏腹部受到撞擊導致的脈象太過明顯,再加上她又已經流了產,他下意識的就認為,是腹部撞擊導致的小產——

  竟然疏忽了!

  田院判趕緊也跟著掀起了那布,仔仔細細的看起了胎兒的模樣。

  這胎兒不過幾個月,僅僅有個人形,很多地方都沒發育好,這胎兒……頗有些血肉模糊的。

  順國公老夫人只看了一眼,便趕緊別開了眼,連聲念著佛號。

  平陽侯老夫人眼裡像是燃著一團火。

  然而她看向苗氏的眼神,極冷。

  這個小小的,血肉模糊的胎兒,原本可以降生在這個世上。

  最起碼,不應該是作為一個污衊陷害他人的道具,為了這個歹毒的目的,而沒了他的小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