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娘喝的舌頭都有些大了,扶著腦袋,含糊不清道:「那小寡婦被大哥恐嚇,不照大哥的話來,就把她兒子給賣了。
壓....壓根都沒給她錢,這事她就答應了!」
她醉醺醺看著牛二:「不...不是是我說,要....要不是看你坐牢那兩年挺可憐的,大哥也不會可憐你,把你撈出來跟我們混。
畢竟你這榆木腦袋,實在是太笨了,出去做事,一點....一點都不會來事!」
牛二一顆心如墮冰窖,那小丫頭說的是真的。
他坐牢,從頭到尾都是大哥和沈二娘算計的。
他們....他們怎麼就能那麼狠心?
自己從牢里出來,還拿他們當再生父母一般,一文錢不要,天天替他們賣命,這些年沒少干錯事。
牛二想起牢里那暗無天日的無助,恨得捏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沈二娘已經醉了,頭一歪靠在桌上睡了過去。
老頭兒正想伸手去摸她的臉,眼角餘光看到侄子臉色鐵青,頓時嚇了一跳。
「牛二,你這是咋啦?」
牛二騰的起身,轉身就去灶房裡摸了菜刀出來。
「叔,我要砍了她,這賤人....這賤人害我好慘,當初.....當初之所以會坐牢,都是她和大哥害我的!」
老頭兒趕忙懶腰抱住牛二:「大侄兒!大侄兒,你聽叔說啊,這殺人的事咱可不能做啊。
沈二娘背後有人,要是真殺了人,以後咱也逃不掉啊!」
牛二眼睛猩紅,喘著粗氣:「不,今兒....今兒我一定要殺了她!」
那兩年的牢獄之災,讓他好好一個人,這之後恍如陰溝里的老鼠,走在大街上,但凡有人多看他兩眼,他都會惶恐害怕。
不知多少夜裡,滿頭冷汗從噩夢中醒來。
他的未來,他的希望,都被這兩年的牢獄生活給磨滅了,餘生只有麻木的活著。
叔都這把年紀了,連個女人滋味都沒嘗過,你要殺,能不能....能不能留個熱乎帶喘氣兒的,讓叔...讓叔也......」
老頭兒說到後頭,臉色漲紅也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太激動。
牛二看著自家二叔那皺巴巴的老臉,心頭殺意漸漸冷卻,鬼使神差的點點頭。
老頭兒激動的摟著牛二親了一口:「好大侄兒,你...你等著,叔...叔寶刀未老,要是明年這時候,你有兄弟了,咱老牛家也算後繼有人,對得起地下祖宗了!」
「那啥,大侄兒,你....你先出去?」老頭兒手忙腳亂將沈二娘往床上拖:「別...別耽誤你兄弟投胎啊!」
牛二渾渾噩噩走出門,還順手將門給帶上了。
他走到關押小孩子的屋裡。
幾個孩子見他過來,目露惶恐如小雞崽一般擠在一起。
「你出來一下!」他對正給小男孩換帕子的柒寶道。
柒寶對那大些的男孩道:「你幫我看著他,他不舒服,就給他餵點水!」
男孩看了眼牛二,朝柒寶點點頭。
牛二帶著柒寶走到外面,天色已經濃黑如墨,村莊被黑夜籠罩,寒氣如霧凍得人發抖。
「小....仙子,如果....如果我救了你們,以後....以後....日子要好些嗎?」
柒寶眼神清亮看著他:「你是想說,以後能不能娶媳婦生娃吧?」
「你把生辰八字講一下!」柒寶看了看他的面相認真道。
牛二不假思索報了八字。
柒寶掐著小指算了算:「你將我們送回城裡,自然會有人找你做工,只要你認真做事,不出一年,你便會娶上媳婦。
不出三年,你就會有大胖兒子!」
「真的?」牛二搓著手,難掩喜色:「我...我真能娶上媳婦?」
「嗯!」柒寶背著手一本正經道:「但前提是,你得多做好事,行善積德彌補你從前過錯才行!」
牛二連聲道:「小仙子放心,以後我定然一心向善,斷然不會再為惡!」
他高興之餘,難免有些憂慮:「若是沈二娘說我是同謀怎麼辦?」
柒寶朝他招招手,示意他低頭:「你就這樣....」
柒寶說完。
牛二站直身子,半天回不過神來,一臉崇拜看著柒寶。
這小姑娘至多三四歲,腦瓜子怎麼就這麼靈活呢!
柒寶說完便聽到一側屋裡,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
她好奇道:「你叔屋裡木頭架子壞了嗎?」
此時,鳳縣衙門。
錢三爺對趙蓮舟道:「昨兒個,衙門連夜審訊,是店裡一個夥計,收了人家的錢,在掌柜和小二的飯食里下藥。
這是一群從隔壁州府過來的拐子,每次作案都換地方,隴州那邊一直在追緝沒能抓到。
陳捕頭他們緊趕慢趕過去,還是讓他們給逃了,如今正四處追查!」
客棧里,虞三郎從兜里摸出一個小荷包,交給虞水蓮。
「娘,這是初八的時候,柒寶交給我的,她說要是哪天找不到她,就拿這個去找她!」
虞水蓮一把奪過荷包;「你....你咋不早說?」
虞三郎一臉愧疚:「我....我也不知道為啥,就是沒想起這事,今兒也不曉得,又突然想起來了!」
他也覺得奇怪,為啥之前死活想不起來,這會又突然摸著荷包想起來了。
虞水蓮打開荷包,隨即面色一怔:「大郎,快,去叫你爹回來!」
天色微亮,柒寶就被一陣咒罵聲給吵醒。
「死老頭子,老娘的便宜你也敢占,你等著,我今兒.....啊!」
隨即又是一聲尖叫,柒寶被這悽厲的尖叫嚇得一個激靈。
她緊緊捂著耳朵,不想聽到那叫聲。
趙蓮舟一腳踹開門,就看到亂七八糟的草堆里,女兒抱著頭瑟瑟發抖。
他心疼的幾乎擰成一團:「柒寶!」
而另一邊,陳捕頭等人踹開房門,裡面場景讓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