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夜裡,柒寶說東市口會發生火災。
趙蓮舟匆忙找了錢三爺,恰巧錢三爺正陪一位府城來的大人吃飯。
那位大人一聽說有火災,當即讓人拿了手諭,去縣衙借調人馬,匆匆趕往東市口。
一行人趕到東市口,正是火災剛起時候,一片慌亂中,行人正四處逃竄。
好在陳捕頭帶著的衙役們來得及時,準備也充足,快速將人員疏散,和周圍住戶一起把大火熄滅,將一場危險化為無形。
除了臨近幾個商鋪受了災,幾個行人在慌亂中受了點皮外傷,沒發生啥大亂子。
匆匆趕來的吳縣令鬆了口氣,這大年最後一天,要是在他的地界上出現踩踏事件死了人,他可就麻煩了。
而且今兒晚上人這麼多,一旦騷亂,死傷難以估量。
陳捕頭一番查問之下,火災原因是有小孩兒到處扔爆竹,點燃了燈籠,火勢蔓延,才會一時間釀成大火。
吳縣令抹了把虛汗,對錢三爺是感激萬分,張羅著要請幾人去吃飯。
趙蓮舟要回客棧看孩子,自然是不去的。
錢三爺這會也沒吃飯的心情,他得跟著大人上表邀功,藉此機會謀取好處。
等配合著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趙蓮舟才和錢三爺一起回客棧。
一進客棧,他就覺得不對勁。
整個客棧安靜的近乎詭異,大堂里一個人都沒有,這是不可能的,值夜的小二要四處查看,不可能全然睡死。
趙蓮舟和錢三爺趕忙進店裡點亮油燈,這才發現,掌柜的靠在櫃檯裡頭睡著了,任憑錢三爺怎麼叫都叫不醒。
趙蓮舟沉聲道:「不用叫了,他應該是被藥給迷暈了!」
他心中不安,急忙上樓去,才剛走到樓梯轉角處,就見一個小二趴在樓梯口。
他伸手試了試小二鼻息,發現他也是昏睡過去。
惶恐如無邊如潮水將人包圍,寒意從心底升起,他疾步上前,找到自家房間。
他心中一個咯噔,借著昏黃的燈光,看到妻子趟在床上一動不動,連他靠近都沒反應。
床上已經沒了柒寶的小身影,再一看虞水蓮手裡抱著的小枕頭,他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
「水蓮!水蓮你醒醒!」
虞老頭回來,知道小孫女不見了,懊悔自己不該下樓去,被幾個酒鬼給絆住,耽誤了回來的時候。
虞水蓮醒來,知道閨女不見了,整個人幾乎要瘋了。
錢三爺臉色沉沉道:「趙兄放心,這事我必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昨夜裡,客棧混進了宵小之輩,丟了好幾個孩子。
可不止是老虞家柒寶丟了,還有兩家外地過來做生意的商賈孩子,和一個本地地主家的娃也丟了。
出了這種事,錢三爺這個老闆難辭其咎,這會兒,掌柜的和夥計都被帶去縣衙里問話。
虞老頭帶著幾個孫子出去,已經找大半天,結果一無所獲。
他這會兒臉色陰沉幾欲滴水,心裡總琢磨著,這事是不是和縣瘦馬一脈乾的。
畢竟,柒寶之前說過,虞文斌帶的那灰衣人來村里,就是為了來打探虛實的。
柒寶能看出人家有問題,保不准那妖道也看出柒寶的不尋常,會不會回頭就想法子報復?
「錢三爺,這事我覺得還是出在客棧里!」趙蓮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慌亂,細細與錢三爺分析。
這個時代住客棧,也不是進去給銀子就了事,人掌柜的要檢查戶籍路引,還要造名冊登記,家住何處所為何事,都會登記的清清楚楚。
就怕一不小心客棧里混進個通緝犯之類的,官府追究起來說不清楚。
昨兒夜裡雖是有些混亂,可掌柜的和夥計那都是幹了許久的老手,練就出眼力十足的觀察力,沒道理會讓人混進來,還在客棧里放迷香。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是有內應!
錢三爺背著手:「人已經送衙門去了,若真有人與人勾結,我必不饒他!」
被家人惦記的柒寶,此刻正蹲在茅草屋邊上,跟車夫牛二說話。
「你幼年父母雙亡,少年時不被族人待見,不得已遠走他鄉,先後在雜貨鋪子、碼頭做事,甚至流落到青樓給人端洗腳水!」
牛二臉色發白,手抖的厲害。
他敢肯定,這個小姑娘從未見過他,更不可能到他們村里來。
這村子位置偏僻,早年旱災,村里好多人都逃荒去了外頭討生活,如今剩下的,就只有靠山腳的獵戶,和他二叔這個走不了的糟老頭子。
要不是沈二娘要尋的客戶,就在大山裡頭,尋常人壓根不會來村里,又怎麼可能會知道他的過往?
柒寶小嘴還在繼續叭叭:「你不是個壞人,曾經遇到一個小寡婦,也想跟她好生過日子,將她唯一的兒子視作親生骨肉。
沒成想,這寡婦卻背地裡算計你,和人一起害你,讓你遭受兩年的牢獄之災。
後來被一個大哥帶了出來,這才死心塌地跟他們幹了這等生意!」
牛二一屁股坐在地上,冰冷的寒意讓他心底更加惶恐。
遇到小寡婦還有坐牢這事,是他人生的污點,這事除了大哥和沈二娘誰也不知道。
時隔八年,這小姑娘那會都還沒出生,她是怎麼知道的?
柒寶對上他驚恐的眼神,笑眯眯道:「你肯定在想,時隔八年的事,我是怎麼知道的?
不怕告訴你,我不但知道你的前塵往事,還能知曉你的未來!」
牛二此時已經深信不疑,哆哆嗦嗦問道:「小....小仙子,我....我以後會咋樣,能....能娶上媳婦,有兒子不?」
柒寶看他的目光漸漸變冷,裡頭帶著牛二看不懂的悲憫。
「你怎麼會有媳婦和兒子呢?」柒寶帶著童真的嗓音輕輕道:「你就快死了呀!」
牛二額角沁出一滴冷汗:「你....你胡說!我好好的,怎麼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