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打算出門去找人聊天的虞老頭見狀:「二郎,你就跟你嬸婆去一趟吧。
大過年的,也別背藥箱了,若是能治,咱家再給配了藥送過去!」
雲大娘感激不盡:「多謝虞大哥了!」
虞二郎拎著個籃子出來,裡面放著他的常用工具。
虞老頭不讓他給人看診,架不住村里好多老太太不捨得找大夫,私下裡找虞二郎開方子湊合。
一來二去的,村里人便都知道,虞二郎會給人瞧病了。
雲大娘剛準備走,瞥眼瞧見一旁的柒寶,便忍不住道:「水蓮,要不你帶柒寶去我家坐坐?」
虞水蓮不知她心裡打算,還以為怕有人知道她家看病,故意拿柒寶擋人眼。
「行,我給她梳個頭就過去!」
鄉下人過年沒城裡熱鬧,老頭老太太們坐一起烤火說話,婦人們坐一起說說家長里短的事。
至於小孩子,自然是滿村子的瘋了。
虞三郎幾個小孩子,早早便衝出去尋小夥伴兒玩兒去了。
虞水蓮帶著柒寶到村長家,見他們家氣氛不大好,還以為是因為過年家裡人生病不開心。
「水蓮妹子,快進來烤火!」村長大兒媳拉虞水蓮進院裡坐。
「誒!」
虞水蓮和柒寶進去時,虞二郎正在給人看診。
村長坐在屋檐下桌子邊神情陰鬱,兩個兒子一蹲一站也是一臉愁容。
虞水蓮問村長大兒媳:「嫂子,家裡是誰病了?」
「水蓮,你來一下!」雲大娘站在門口喊虞水蓮。
虞水蓮只覺得有些莫名,還是抱著柒寶過去:「咋了?大娘!」
「水蓮,今兒大年初一,讓你們幫忙這些事,大娘這心裡怪是過意不去的很!」
虞水蓮趕忙勸道:「大娘,都一個村的,你和叔也沒少幫襯我家,說這些就太見外了,這到底出啥事了?」
雲大娘抹了把眼淚:「還不是我家那個不爭氣的,昨兒個半夜裡,被人從上壩村趕了回來。」
虞水蓮一驚:「病的是娟兒姐?」
雲大娘點頭;「你說昨兒夜裡多冷啊,那不懂事的,回來也不吭聲,就縮在灶房門口,要不是石頭起來小解都不曉得。
你是不知道,那身子冰涼,都快凍僵了,這要是沒人發現,豈不是要凍死?」
虞水蓮聽得難受。
趙娟兒比她大兩歲,早了三年成親,至今無所出。
這世道,生不了兒子的女人日子難過,如趙娟兒這樣,連孩子都沒有的,就別提有多難了。
柒寶都聽得氣憤:「他們家咋這樣啊?大過年呢,啥事不能等過了年再說!」
雲大娘罵道:「可不是,三歲娃都懂得道理,他老李家心咋就這麼狠,這是存心要欺負死我閨女呢!」
柒寶去拉雲大娘的手;「嬸婆,這事咱不能就這麼算了,不讓咱們過好年,咱也別讓他們安生!」
雲大娘哭得更傷心了,只覺這小娃句句說到了她心坎兒上。
剛巧過來的大兒媳一聽柒寶這話,跟著道:「是呢,娘,他李家不做初一,咱也別做那十五了。
他們把事兒做的這麼絕,這不是存心打咱老趙家的臉麼?」
虞水蓮扯了扯柒寶;「大娘,嫂子,小娃子不懂事,胡說的,這事,還是跟叔商量一下,可不能貿然行事!」
雲大娘點頭,氣歸氣,做事還是得有個章程,仔細著來。
「水蓮,你娟兒姐從前跟你要好,你.....能不能帶著柒寶去看看她?」
大過年的,讓人去看病人,雲大娘不好意思的很。
虞水蓮看了眼柒寶:「走,咱去看看你娟兒姑姑!」
屋裡,虞二郎已經給趙娟兒看完診。
「嬸婆,娟兒姑姑身子勞累過度,內里損耗太重,這幾日又寒氣入體,才會病重。
便是開了藥,也得好生調養,這段時間不能摸涼水,也不能幹重活,吃食方面也得好好將養才成!」
雲大娘聞言,敢情這寒氣還不是因昨夜:「你最近都幹啥了?」
趙娟兒捂臉哭泣:「要過年了,家裡大人孩子的衣服被褥,全都讓我洗,河水冰冷,我足足洗了好幾天。
回家還得到處擦洗,婆婆還不讓燒熱水,那幾日又碰巧身子不妥.......」
雲大娘一聽這話,就知道,她閨女這身上來了,還得去河邊洗刷,這要是寒氣不重才怪。
柒寶站在一旁糯糯道:「娟兒姑姑,他們是不是還不給你飯吃?」
就是柒寶不會看病,也能看出趙娟兒這身子虛的厲害。
趙娟兒將頭扭到一邊,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雲大娘坐在她邊上,一巴掌拍她肩上:「問你話呢,說話呀!」
趙娟兒嗚咽:「婆婆說,我就是個不下蛋的雞,吃了也是白吃,反倒浪費糧食,一天只讓我吃一頓,還不給吃飽。
昨兒我在家做飯,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他們怕我死在家裡晦氣,才把我趕回娘家的!」
雲大娘聽得那火氣直竄天靈蓋;「天殺的老虔婆,她也是有閨女的人,咋能忍心這樣作賤別人家閨女啊!」
大兒媳也聽得火大:「娘,這事咱不能就這麼算了,李家那老婆子,這是存心想逼死咱家姑娘。
欺負人也沒這麼個磋磨法兒,這要是傳出去,以後咱趙家豈不是誰都可以踩一腳了!」
雲大娘抹著眼淚;「去,你去跟你爹說一聲,喊村里幾個老輩子過來商量一下,這事他李家休想善了!」
村長大兒媳去找村長說話。
虞二郎也回家抓藥去了。
雲大娘拉著虞水蓮的手:「水蓮,大娘還得求你一件事!」
虞水蓮忙道:「大娘,啥事你說就是!」
都是一個村的,有事誰不得搭把手了。
雲大娘便看向柒寶:「柒寶,你幫你娟兒姑姑看看,她這輩子還能有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