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不值得原諒

  楊執沉默片刻開口道:「大人,四郎,你們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容我與他說兩句話!」

  府尹大人看向虞四郎。

  柒寶點頭:「先出去吧!」

  幾人相繼出了牢房,一時,只剩下楊執與虞文斌。

  虞文斌急忙道:「執兒,你萬不可上當,你應該曉得,我們虞家與鳳縣虞氏同出一脈。

  但這些年,因為鳳縣虞家的作祟,竊我和縣一脈氣運,此消彼長,以至於我和縣一脈落到如今這地步!

  你母親這事,說不得就是他們父女動手,挑撥你我翁婿、還有與惜兒的夫妻感情。

  執兒,我們這是咱草除根呀!」

  他說到最後,竟是流下淚來。

  聲情並茂並未引來楊執回應,這讓虞文斌有些不安。

  他抬頭看向楊執:「執兒,你....你莫不是真信了他們的話,相信我殺害了你母親?」

  楊執抬頭,盯著他的眼神一片陰暗:「岳父,你住的永田巷一帶,並無蒼耳這種東西。

  因為,那巷子裡住了一個富戶,他的小兒子最是討厭這玩意兒。

  因而,別說是永田巷,便是離你兩條街的地方都沒有。

  唯一有的地方,只有天香樓後巷荒草叢裡有!」

  虞文斌臉色白了白:「那....那也不能就憑几顆蒼耳就定我的罪呀!

  執兒你也知道,我身邊無人伺候,衣服都是放了很久才洗。

  也說不好之前在哪裡沾上,我都不知道,是不是?」

  楊執抿著唇,許久才開口道:「我母親指甲里,不但殘留著你脖頸上的皮肉碎屑。

  手裡還捏著一個香囊,那個香囊,是明惜為你做的!

  虞文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不!執兒這裡頭有誤會,香囊....香囊是那日我去你家。

  明惜見那香囊有些破舊,便讓我取下來放著,回頭她重新替我做一個。

  興許是叫你母親看見拿了出去,也或許是....是虞家栽贓陷害。

  你知道的,他們家如今厲害,要做這樣的事,再是容易不過!」

  楊執盯著他的目光慢慢變了,如同看一個死人:「你這人膽子不算大,是個沒本事的。

  從前靠著竊取柒寶家的氣運,還能靠著你家老爺子過得風生水起。

  如你這般的人,若是沒有特殊情況,你定然不會去殺人的!」

  虞文斌臉上露出喜色:「執兒,你說的沒錯,我是真不敢殺人啊。

  你與大人說一說,這事定然是鳳縣虞家故意陷害我,志在斬草除根,咱們不能上當啊!」

  楊執緩緩站起身來,轉身便要走。

  虞文斌急忙叫住他:「執兒,你莫要忘了替我打點啊!」

  楊執回頭,聲音帶著刺骨寒意:「我娘的手心裡沒有香囊,虞明惜也沒給你做過香囊!」

  「你.....」虞文斌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楊執竟是在詐他。

  他又怒又恨:「你這個蕩婦所出的賤種,你母親就是個偷人害人的瘋婦,活著拖累人,死了不應該麼!」

  聽著動靜過來的獄卒,聽得頭都大了。

  他們聽聞如此辛密之事,楊大人會不會因此遷怒他們?

  楊執兩條腿像是灌了鉛,每走一步都吃力無比,從地牢上去的台階,不過十幾步。

  他卻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扶著牆一步步往上走,就像他拉著板車來京城的路一般漫長而艱難。

  「楊大人,你.....」八月刺目的陽光下,府尹大人看著如水裡撈出的楊執,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楊執走到柒寶和虞四郎面前:「是我的過錯,讓先生蒙受不白之冤,還請轉告先生一聲。

  楊執....楊執愧對他的栽培,先生與學生的恩德,楊執這輩子都還不清!」

  他聲音淒涼帶著哽咽,便是先前對他很生氣的虞四郎,瞧見他這般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麼。

  柒寶冷冷道:「你既是知道了,往後莫要再以家父學生自居,你與我家緣分,五年前就斷了個乾淨。

  從那時起,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往後,還請楊大人多多保重,莫要再與家父牽扯!」

  楊執可憐嗎?

  可憐!

  可柒寶無法對他生出同情之心,他明知自己母親為人,也知她父親人品,卻為了他的母親,一次次陷自己父親於不義。

  那又如何,她爹爹還冤著呢。

  從前為母親,如今為妻子。

  呵呵,總不能將來為兒女,再與他們家鬧一出吧!

  梁璟冽看了眼虛弱無比的楊執,對他那點忌憚早已消失。

  「事情既是說清楚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畢竟要辦喜事了,府里最近忙得很!

  陳大人,告辭!」

  府尹大人笑著送幾人出門,他怎麼覺得,郡王是有意說喜事,想刺激誰呢!

  他送走了柒寶等人,一回頭,才發現楊執居然一頭栽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楊執醒來時。

  已經是在家裡。

  天色已暗,虞明惜坐在昏黃的油燈下靜靜看著他,眼裡有著難以忽視的擔憂。

  「你醒了?」虞明惜見他醒來,忙道:「你怎麼樣了?大夫說了你中暑,身體虛弱,要在家靜養幾日。

  我托人與你告假,這幾日好好休息休息吧!

  你肚子餓嗎?

  張媽熬的粥一直溫著,我與你端來!」

  「虞明惜!」楊執突然叫住她:「你是不是一直恨母親?」

  虞明惜愕然;「你說什麼胡話?婆母待我極好,我怎會恨她!」

  「是嗎?」楊執盯著她,半晌才笑道:「是我太天真,太自以為是了,以為你從前與母親那般要好,定會好生待她。

  卻不曾想過,久病床前無孝子,我這親兒子都沒做到的事,又怎能寄希望於你這個兒媳婦!」

  虞明惜心中不安;「夫君,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沒什麼!」楊執拍拍她的手:「讓張媽做兩個菜,我這心裡煩悶,你陪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