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縣主的為人,咱不清楚,但這幾位大夫那都是德高望重的高手,他們可不會替人行腌臢事,說沒良心的話!」
府衙主事聽到外頭的動靜,也跟著出來。
他與柒寶見禮之後,站在了虞明惜跟前:「楊太太,這幾位大夫在下也是熟悉的很,萬不可能被人收買。
還請楊太太莫要為難人,讓這幾位大夫看看脈相,讓縣主與在下等人都安心一些!」
府尹大人不在,這等牽扯朝廷命官的官司,他做不了主。
但虞明惜不入府衙歇息,故意在外頭引起百姓圍觀,要說沒點小心事誰信呢。
主事和柒寶一樣的想法,不管真相如何,身為楊執妻子的虞明惜,不能在衙門口出事。
被所有人盯著,虞明惜恨恨瞪了柒寶一眼,不甘不願的擼起了袖子。
幾位大夫一一切脈,各自寫下自己的診斷。
「幾位大夫,不知楊太太身體如何?」主事見五位大夫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忍不住問道。
幾位大夫相互看了幾眼,最後由保和堂的高大夫出面總結。
「胎兒已經足月,母體孱弱,不見任何生產跡象,只怕....肚裡胎兒是死胎!」
「你胡說!」虞明惜失聲叫道:「我肚子裡孩子好好的,前日還請大夫看過,怎麼可能是死胎?」
高大夫捋著鬍鬚:「你找哪位大夫看的?只要有過兩年的坐堂經驗,就能看出你腹中胎兒不對。
若是連這點都看不出,那必然是個庸醫了!」
餘下四人附和。
這五人都是京城叫得上名號的有名大夫,高大夫是杏林世家出身,如今宮裡的高院判正是他的侄子。
他本人行醫數十年,在京城世家高門那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如此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斷沒有可能污衊一個婦人。
虞明惜支支吾吾:「反正....反正我就是找人看過了,你們....你們必然是畏於皇孫的名頭,故意替虞家做為證!」
老夫今日勢必要與你分辯一二!」
他指著虞明惜:「你近日必然腹痛難眠,且下有惡露不止,腿腳浮腫,肝火上涌,以至於你面色暗黃,眼底青黑口舌生瘡。
老夫敢斷定,你這胎兒十天前,就已經出事了。
你忍著疼痛,不趕緊就醫,還在這裡如此折騰,便是死胎落地,你這輩子也休想安穩!」
但凡大能之人,多少都有些脾氣。
原本這樣的場合,高大夫是不會來的,不過是欣賞虞二郎這個後生,加之從前受過虞老太爺的恩惠。
如今見虞家後人牽扯官司,才會走這一遭,餘下幾名大夫,那也是看在高老大夫的面子上才過來的。
不輸太醫院的名醫陣容,尋常人要求得一次機會都不易,集體出診替虞明惜診治,怎麼可能有問題。
虞明惜霎時白了臉,腹部此時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肚裡孩子什麼情況,她怎麼會不清楚。
正是因為知道無可挽回,才想著.....
沒想到,居然讓柒寶如此拿捏。
她眼神陰狠看向柒寶,卻對上柒寶滿是譏諷的眼神。
柒寶表情似笑非笑看著虞明惜,讓她所有謀劃顯露無疑。
若是換個人,她必然會提醒一聲。
可是虞明惜,呵呵,這個女人陰魂不散,就像陰溝里的老鼠,時不時要跑出來噁心人,她才不會好心提醒。
只是沒想到,虞明惜簡直就是物盡其用,連肚子裡的死胎,也想要做手腳。
如此看來,只怕林氏.....
八月的午後,太陽火辣辣的,絲毫沒入秋的涼意,秋老虎反而多了幾分烈性,曬的圍觀之人都散了大半。
虞明惜挺著個肚子跪在地上,又渴又累,很是難受。
汗水將她額前頭髮打濕,大滴大滴順著臉頰滾落,臉色慘白,整個人如同水裡撈出來一般,是個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對勁兒。
主事聲音顫抖:「楊太太,我先送你去醫館吧!」
楊執頗有才華,得皇帝喜歡,若是他的夫人在府衙門口出事,他們只怕脫不了干係。
虞明惜腦子昏昏沉沉,整個人有些支撐不住了。
高老大夫出言道:「本就懷著死胎,身體已經透支到了極致,如今又這般折騰,眼下這情況,哪個醫館都不敢接手!」
旁邊老大夫也跟著道:「沒錯,她夫君沒到場之前,無人敢伸手,畢竟一屍兩命的責任,無人敢承擔!」
主事急得都快哭了:「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衙門口,你們快去看看,那位楊編撰到底出宮了沒?
無論是大人還是楊編撰,看到人就趕緊請過來?」
一方是即將嫁入皇室的縣主,一方是青年才俊的妻子,哪邊都得罪不起,主事急得想哭啊!
「幾位大夫,勞你們想想法子,不能讓她死在府衙門口啊!」
京兆府衙門口逼死朝廷命官的妻子,這罪名,他們擔當不起啊!
還是高老大夫開口道:「我等可以為她開一副保命湯藥,但煎藥之時,衙門裡必須有大人親自看著。
否則這湯藥,我們是不敢開的!」
他這把年紀,人老成精,什麼人沒見過。
這婦人明知自己懷著個死胎,偏生要扯趙大人下水,不就是打著賴人身上的主意麼?
主事哪裡敢說個不字,慌忙喊了人過來,陪著藥童一起進衙門去煎藥。
「楊太太,日頭太毒,你要不想進去府衙歇息,待楊大人到了,咱們再說事!」
虞明惜固執的仰著頭,聲音虛弱道:「不!朗朗干坤之下,我....我要為....為我婆母討個公道!」
柒寶冷聲道:「放心,便是你不為你婆母討個公道,我也是要為我父親討個公道的!」
這一次的事,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善了。
不管林氏之死,楊執是否有參與,他都得付出代價。
就在虞明惜快撐不住,險些昏過去之時,楊執到了。
「明惜,明惜你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