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水蓮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不明白閨女為啥獅子大開口。
婆子愣了一下:「這麼貴?」
柒寶人還沒灶頭高,說話卻是一眼一板的:「哪裡貴了?一直就是這個價好嗎?
我們小商販做生意起早摸黑很難的,嬸嬸你自己想想,有沒有了解過我們的吃食?
其他地方是不是有這吃法嗎?別一上來就說貴好嗎?」
也就是這會兒快中午了,趕早的客人都吃過飯了,因而攤位上除了兩個老客,壓根沒什麼人。
柒寶也就大大方方,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婆子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說個貴,就惹得柒寶叨叨這麼多話,轉身拉著小姑娘就要走。
「走,姑娘,咱不買了!」
小姑娘卻是不樂意:「不!我就要吃這個!你不買,回頭我告祖母去!」
婆子沒法子,只好掏錢給小姑娘買串串兒。
偏偏買一個還不願意,小姑娘辣的不辣的每樣都要,婆子無奈,只好依著她的要求來,零零碎碎買了兩大包。
柒寶喜滋滋上前收錢:「歡迎下次再來啊!」
待一行人簇擁著小姑娘上了馬車走遠,陳二嫂才驚道:「我滴個乖乖,柒寶,你咋能這樣坑人呢?」
半鍋菜賣了人家大半吊錢,這心可真不是一般的黑呀。
柒寶哼了一聲;「她是和縣虞家的人,他們家的銀子,為啥不賺?」
虞三郎聞言一拍大腿:「和縣虞家?柒寶,你咋不告訴哥呢!」
要早知是和縣虞家的人,他能哄著那小姑娘,將兩大鍋菜全買光。
虞水蓮將閨女拉到一邊:「柒寶,你咋看出她是和縣虞家人的?」
柒寶拍著小手:「方才那老奶奶說,她們是從京城來的,和虞家人一條船,又是在咱們碼頭下船,除了和縣虞家,還能有哪個虞家?」
虞三郎跟個人精一樣兒的,如今有了三茅子加入,他便撂下攤位上的差事,跟個泥鰍一樣跑出去打探消息。
待收攤回去路上,他便與家裡人說起和縣虞家的事。
「他們家那個官老爺估計官兒保不住了,說是他前腳剛回來守孝,後腳人家就揪出他的小辮子。
如今他的官兒已經被人給頂了,原本不打算回來的媳婦閨女,在京城待不住,這才打包送回來的!」
「三哥四哥,你們以後遇到她躲遠點,她性子不好!」柒寶和毛蛋窩在板車上,虞水蓮和陳二嫂一人扶著一邊車把手推著往前走。
虞三郎和三茅子一邊一個扶著板車前行,「那樣的小潑婦,小爺才懶得理她!」
三茅子嘿嘿一笑:「是你怕了吧?」
自打三茅子進了虞家後,虞三郎就覺得這個曾經的生死兄弟,咋看咋不順眼了。
「笑話,小爺會怕她?」
晚上,虞老頭聽說此事後,難得大方給三茅子夾了一塊餅子,讓三茅子受寵若驚。
張家日子不算難過,可因為王氏節儉,做飯從來只少不多,家裡沒人心疼王氏,只有三茅子這個親兒子心疼。
他只能忍著自己少吃點,省下來讓王氏多吃些,轉頭張大膽便讓王氏少做些,反正三茅子也吃不了多少。
搞得三茅子長這麼大,就沒吃過幾次飽飯,對吃的幾乎帶著一種執念。
果然柒寶說得沒錯,爺爺就是面冷心熱不會表達。
柒寶捧著碗:「他們家不是有當官的麼?為啥還會有解決不了的麻煩?」
趙蓮舟從來不會因為閨女年紀,就無視她的問題,反而很認真給她解釋。
「他們的根基在和縣,說白了,家裡能靠的就一個虞文海。
虞文海當初也是靠丈人才有今天的位置,如今回鄉丁憂,位置被人頂了,據說他丈人也遇到了麻煩。
出事的地方又是在涼州,強龍不壓地頭蛇,自然該是人家厲害了!」
柒寶趕忙對幾個哥哥道:「聽見沒?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打鐵還得自身硬,自己有本事才是王道!」
「嗯!」虞老頭很滿意孫女的道理:「你們幾個小子都得聽妹妹的,別想著靠別人,走啥歪門邪道的路子。
靠自己堂堂正正才是正理兒!」
趙蓮舟摸摸小閨女的頭繼續道:「這批貨是虞文俊負責的,現在賠償要用公中的錢,三房和四房都不願意,這幾日正吵的厲害。」
和縣虞家。
「掙錢是你們二房掙,我們四房連錢味兒都聞不到,如今你虧了,卻要我們幾家一起賠。
大侄兒,你可是當官的人,做事可不能這麼沒道理!」
四太太率先站出來表示不滿。
憑啥呀?都是同脈所出,可她兩個兒子在二房跟前,就跟下人奴僕一樣。
她小兒子莫名其妙死了,連問都不准多問,就那麼悄悄埋了!
她想起死去的小兒子,心就疼的慌。
三房少奶奶尤氏捏著帕子道:「大哥,當初這樁生意,公爹就不同意,是二哥執意要做,如今出事,責任卻要大家一起承擔,是不是有點不大合適?」
三老爺如老僧入定,也不知在想啥,對小輩們的交鋒,像是壓根沒聽見。
二房二少奶奶林氏不樂意了:「弟妹,你這啥意思?
二爺在外頭打拼,為的是誰?
還不都是為咱們這個家,咱們這一大家子,要不是大哥在外頭支應,二爺辛苦跑生意,不曉得三弟妹哪兒來的閒錢養妾室子女!」
四太太嘲諷道:「這家是你們二房做主,祖產都捏在你們手上,這會說啥為我們,不虧心麼?」
尤氏幫腔:「四嬸說的沒錯,總不能好處你們得了,咱們兩房連說個話都不行吧!」
二房老夫人砰的一拍桌子:「不樂意是吧?那乾脆分家好了!」
四太太心一顫,嘴角扯了扯,看了三老爺一眼,見他依然沒動靜。
她心一橫,梗著脖子吼道:「分就分,可話說前頭,分家祖產一塊兒分,可別欺負咱們孤兒寡母太過分!」
二老夫人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看向三老爺;「老三,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