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四郎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回房之後才開口道:「你急什麼,才剛來,還沒說上話,你就想要人家給你一個答覆?」
柒寶想著那個柳先生:「事兒能不能成,全在那位柳先生身上!」
長生一愣:「他在烏蘭氏的地位這麼重要?」
「嗯!」柒寶點頭:「不客氣的說,他在烏蘭族裡,估計擔當著國師宰執之類的重要角色!」
夜晚,烏蘭氏舉行了極為隆重的歡迎儀式。
柒寶坐在虞五郎身邊,瞧著烏蘭王身邊幾個老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顯然,下午的提議,老一輩與年輕人之間起了分歧,目前還沒能得出一個結果來。
倒是那位柳先生,對虞三郎幾個很是客氣,不時詢問如今中原局勢情況。
虞三郎和虞四郎挑挑揀揀與他作答,說話滴水不漏,倒是將草原情況說的很是清楚。
柒寶扭頭問烏茲明月:「明月姐姐,請問你們族裡有叫美諾莎的婦人嗎?年齡估計四十左右!」
「美諾莎?」烏茲明月想了想:「你說的會不會是諾莎嬸嬸?」
柒寶也不清楚,只得將多麗所託講了一遍。
烏茲明月聽得興起,招手叫來一個婢女:「你去請諾莎嬸嬸過來!」
不多時,便有一個中年婦人被人請了過來。
「諾莎嬸嬸,這位西鵓族來的朋友,替人尋找叫美諾莎的故人,聽著與你名字相似,不知.....」
烏茲明月話沒說完,婦人就紅了眼睛。
「是西鵓族來的?」她顫聲問柒寶:「如今族長是誰,你是受誰人託付來尋我的?」
柒寶見她神情激動,心知這婦人就是多麗的姑姑了。
「是多麗姐姐托我來尋,如今族長正是多麗姐姐的叔父!」
美諾莎當即哭出聲來:「多麗,多麗!她是我大哥的女兒,我出嫁之時,她尚未出生,還在她母親腹中。
後來我們烏蘭族戰敗,我隨夫家遠走松山,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萬沒想到,她已經長大成人!」
柒寶將多麗托她帶的信給美諾莎:「多麗姐姐很好,我四月離開之時,她剛完婚,夫婿是族裡最勇猛的男兒,待她極好!」
美諾莎急忙拆開信,看完信後,將薄薄的羊皮貼在胸口,而後捂臉痛哭,淚水順著指縫流出。
隨她一起過來的幾個婦人紛紛抹淚,烏蘭氏壯大之時,各族之間聯姻不少。
她們也是外嫁過來,有自己的族人和父兄。
遠走松山之後,親人盡數失去聯繫,就連名字也隨夫家改變,也不知還有幾人記得他們。
夜裡,柒寶躺在小木屋的床上,看月光如水從窗口灑下,聽遠處河水潺潺,夏日夜風從白樺林穿過,掠過樹葉發出嘩嘩響聲。
她原本以為會失眠睡不著,沒想到,這一晚睡得極為香甜。
清晨,在羊群叫聲中醒來。
柒寶出門打了個寒顫,沒想到,松山腳下的清晨這麼冷,風裡似乎都帶著寒氣。
柒寶披上烏茲明月送給她的狐皮小披肩,走在草地上,感受晨霧之中的冷冽。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柳先生背手踱步,緩緩走到柒寶身邊。
柒寶微微欠身:「多謝先生關心,此處空氣清新,晚輩昨夜睡得極好!」
柳先生點頭:「如今夏日氣候尚可,你們從神山以南過來,尚且還能適應,若是到了秋後......」
這個時節,烏蘭族人已經在忙碌儲備冬日人和牲畜的口糧,否則無法度過冬日嚴寒。
柒寶望著遠處山巔雪峰:「先生既是知道松山不宜居住,何不勸烏蘭族人離開?」
「難啊!」柳先生站在柒寶身側遙望遠方:「烏蘭氏如今族人共計兩千餘人,其中老人孩子占三成,婦人占兩成,餘下才是青壯年!
近半數的老弱婦孺,沿途坎坷艱辛,遷徙不是說句話那麼簡單的事!」
柒寶也明白這其中道理,族人遷徙,不到萬不得已,大家都不願意。
若是純粹的遊牧民族,或許他們還願意走一走,可現在,烏蘭氏在松山腳下明顯定居幾十年,再讓他們長途遷徙,去未知兇險之地,怕不是那麼願意。
兩人就這麼站著,不咸不淡的聊了幾句。
柳先生突然問道:「不知姑娘可有聽說,京城的宣平侯府?」
柒寶不知他問這話的緣由,還是老老實實答道:「宣平侯府遠在京城,晚輩前往京城之時,對侯府也是聽說過的。
不過晚輩家住蜀地,族中也不曾有出仕之人,與侯府這樣的鐘鳴鼎食之家,委實沒有機會接觸!」
「哦!」柳先生輕輕哦了一聲。
柒寶聽他語氣了頗有幾分遺憾,隨口問道:「莫非先生認識侯府中人?」
柳先生笑了笑:「年輕時,曾在侯府為西習,不過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見了你們,便想問一問這曾經的主家!」
柒寶還想打探一下柳先生的態度,就聽到不遠處一陣喧譁。
長生匆匆過來:「柒寶,你快去看看吧,有人挑釁三哥,怕是要與人動手了!」
柒寶詫異:「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何今日就打起來了?」
長生也不是很清楚:「我早上隨幾個少年去林中狩獵,不清楚情況,回來時,烏蘭氏一群年輕人就圍著三哥他們起鬨了!」
柳先生搖頭笑道:「無礙,烏蘭少年多好戰,都是年輕人,讓他們切磋一二也無妨!」
柒寶匆匆過去時,就見一個青年坐在馬上:「聽說,你等生擒蘼都,說來也算得上勇士。
不如我等討教一下,看看中原男兒的身手如何?」
柒寶聞言,狠狠瞪了一眼,在人群後的蘼都。
不用想,肯定是這傢伙,故意在烏蘭氏年輕人面前挑撥,讓他們心生鬥志,才會想要與虞三郎他們一較高下。
虞四郎攔住虞三郎:「我們遠道而來,是為睦鄰友邦結交而來,不是為了挑戰。
我三哥脾氣剛烈下手沒個分寸,未免傷了和氣,不如讓我來。」
青年扯著韁繩目露鄙夷:「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