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神山?」柒寶望著連綿不絕的青山,愕然張大了嘴。
她以為的神山,孤獨聳立在廣袤的荒原之上,萬沒想到,是一條起伏不斷的山脈。
虞四郎為她作解:「神山東起淮嶺,西至金微山,橫跨千里,養活草原諸多部落。
要不然,怎會被草原人稱為神山,虔誠祭拜呢!」
神山之上高大筆直的雪松和杉樹交織,山頂雪水在夏季融化,如小溪潺潺順著山崖緩緩而下,滋養整個淞南草原。
六月的淞南草原,一望無際的綠色鋪到了天際,稚嫩的野百合隨風搖晃。
湖泊清澈透明如寶石鑲嵌,牛羊低頭飲水,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憨萌可愛的土撥鼠不時鑽了出來,壯著膽子打量著外面的世界,偶爾兩隻也會暴走,顧不得外界危險,在草地上打架。
「啊~」柒寶伸開雙臂,閉目大喊:「我真的好喜歡這個地方啊!」
藍天白雲,草地湖泊,一切美得像畫卷,整個心靈在這裡都似乎得到洗滌煥然一新。
懨懨的蘼都哼了一聲;「女人,你若是肯嫁給本王子,這一切蒼翠都將屬於你!」
柒寶回頭,鞭子的破空聲隨之響起。
鞭子捲起他的一片衣角,帶飛草屑無數。
「我讓你說話了?」柒寶叉腰氣呼呼道:「好好的美景,你一出聲就破壞了,再敢說話,我割了你的舌頭!」
蘼都絲毫沒被她嚇到,反倒覺得生氣的小姑娘很是可愛。
「你們魏人不是講究女子以靜為美,她這般兇悍,不怕將來嫁不出去嗎?」
虞五郎瞪了他一眼:「相信烏蘭氏不會嫌棄一個沒了舌頭的王子!」
蘼都閉嘴不說話了。
這兄妹幾個和他接觸的魏人都不一樣,說他們不講仁義吧,偶爾碰到落難受傷的牧民,他們也會出手相助。
要說他們好說話吧,遇上那企圖劫掠的馬匪,人家狠話都還沒放完,手起刀落轉瞬送人去了極樂。
蘼都又忍不住開口了:「那山可不好走,陡峭難行,馬匹很容易墜落,就算僥倖翻過山。
還要淌過一段河流,那一段河流要到八月才能完全融化。
如今冰雪雖未融化,但冰層已經斷裂,一不小心就會墜入暗河,想救都找不到出口!」
柒寶愕然:「那冰雪完全融化之後,河水湍急,豈不是壓根沒法走了?」
托林依肯定了蘼都的話:「是的,最好走的季節應是大雪覆蓋,河面完全結冰的時候。
但那時候積雪比人還要高,分不清哪裡是平地哪裡是坑洞,沒有完全熟悉地形的人,很快就會消失在雪地之中!」
兄妹幾個面面相覷,如此說來,這一條河流和神山山脈,將淞南草原南北分割,很難往北一步。
蘼都頗有些幸災樂禍:「不然你們以為,我渾樂氏兵強馬壯,為何不追殺烏蘭氏?
因為那條河叫冥河,據說還是你們大魏人給取的名字!」
烏蘭氏兵敗,翻過神山躲進了松山之中。
壯年時的汗王,不是沒想過,將烏蘭氏屠滅,讓整個神山以北歸於麾下。
可惜啊,上萬人的大軍出發,翻過神山不足七成,再遇上那條死亡冥河,幾乎盡數折損。
僥倖活著的人,被驍勇善戰的烏蘭氏,不費吹灰之力便擒獲。
從此,汗王便歇了征討烏蘭氏的心思。
要不是這群人給的報酬著實豐厚,足夠他一家老小几年吃喝不愁,托林依打死也不願走這一趟的。
柒寶聲音清脆毅然:「托林依大叔,此行勢在必得,還請你繼續領著我們前行,我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的!」
托林依無奈,嘆了口氣,只得繼續帶著他們前行。
果然如蘼都所說那般,越往上走山路越難行。
「嚯!」一匹馱運物資的騾子,突然一腳踩空,從山崖之上掉了下去,嚇得走在騾子後面的虞五郎心驚膽戰。
「娘咧,這也太嚇人了!」
蘼都氣喘吁吁:「我說,你給我解藥啊,爬山費體力,我全身無力,可怎麼走啊!」
柒寶哼了一聲:「你不走也可以啊,瞧著這懸崖沒,跳下去就可以躺平了!」
蘼都一手撐著崖壁喘氣:「你就....你就不怕叫我父王曉得,對....對西鵓人.....發起進攻麼?」
柒寶瞥了他一眼:「你是自願與我們一道前往烏蘭氏,企圖拿下烏蘭氏,成為你爭奪汗位的籌碼,關西鵓人什麼事呢!」
這一路過來,他們與不少部落打過交道。
互通往來之間,傳遞了大魏朝對部落人民的友好,順帶放出一個消息,那就是蘼都王子正在攻打烏蘭氏的路上。
此行務必拿下烏蘭氏,否則,他蘼都王子寧願浪跡神山以北,也絕不回頭。
這走了兩個多月,估計消息早就傳回渾樂氏的王庭了。
蘼都想明白這茬,咬牙憋出兩個字:「卑鄙!」
心驚膽戰翻過了神山,下了河谷,柒寶等人才知道,托林依所謂的兇險是半分沒誇大。
必經之路位於河灘邊上一條冰道。夏日來臨,冰雪消融,冰道邊緣已經開始融化,偶有斷裂豁口,下面河水湍急,瞧著很是讓人膽戰心驚。
柒寶從騾子身上的行李中取出浮木:「四哥,讓前頭的人邊走邊搭!」
虞家三兄弟對柒寶時不時就能拿出有用的東西習以為常。
長生不免震驚:「柒寶,你是看過路線圖嗎?怎麼連這些都有準備!」
柒寶嘿嘿:「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簡易浮橋馬匹可以通過,眾人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著了地。
哪曉得,剛走到半道,對面河灘上突然響起一聲呼哨,接著便是數十騎蒙面搭弓的騎兵,從河灘後面的山坡上冒了出來。
托林依大驚失色:「不好,遇上馬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