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一把拉開車簾,果然見遠處火光沖天,還有人不停喊著救火。
「阿樹!」他慌忙下車,差點摔倒在地上。
小廝上前扶他:「老爺!」
陳宏一把推開他:「快去救火啊!」
他想要快快衝過去看兒子,偏偏腿虛浮無力,每走一步都吃力無比。
「你們看見阿樹了嗎?」他好不容易挨到虞姑婆家門口問救火的人。
正值夏日天氣乾燥,火已經燒上了房頂,好在旁邊鄰居發現的快,及時將火勢給控制了。
除了虞姑婆家的房子,巷子裡其他人家都沒受影響。
「阿樹!阿樹!」陳宏著急的要往火里沖。
他今晚遭受的刺激太多,一想到家裡兩個都不是他的種,他就迫切想見阿樹。
「老爺!」隨身小廝一把抱住他:「老爺,這火未滅,你不能進去啊!」
「我的兒啊!」陳宏站在院子門口乾著急。
二大爺從人群中出來,顫顫巍巍大哭:「我的孫啊!」
還在哭兒子的陳宏一愣:「這不是田浣娘娘家房子嗎?」
他與田浣娘成親多年,對田家親戚還是很熟悉的。
嚎哭不止的二大爺,壓根沒空搭理他。
他哭的撕心裂肺險些背過氣。
陳宏納悶,這宅子裡頭,到底燒死了誰呀!
還是一旁救火的鄰居告訴他;「阿樹一家已經搬走了,這房子讓田二大爺給買了去,打算給孫兒做新房用的。
那曉得,成安媳婦不甘心,半夜裡過來,一把火給點著了!」
鄰居搖頭:「不知道啊,聽說是虞老太太的兄弟來了,是個能幹的人。
真是想不到啊,虞婆子苦了這麼些年,娘家居然還有如此顯貴的親戚!」
陳宏心急找到兒子,想問問田家人打聽消息,偏偏田家人忙著救火救人,抓田成安一家子去衙門,壓根沒人有空。
他這會兒也有閒心看別人家熱鬧了:「田成安一家不是跟二大爺一家很要好麼?咋還能放火燒人家?」
「好個屁!」看熱鬧的老太太啐了一口:「活該他田家有此報應,人家虞婆子養了他田成安十多年,為他娶妻成家生子,最後不孝順不說,還回頭搶奪人家家產。
田家族老不主持公道,反倒任由田成安婆娘瞎胡鬧。
這下可好,這婆娘把火燒到了自家身上,可曉得疼了呢!」
這一把火過後,田家污遭的名聲是徹底藏不住了,十里八鄉都曉得這田氏族人啥品行,婚嫁受了影響,嫁出去娶進來的就不怎麼樣了。
如此一輩一輩,田氏這個當地的大族漸漸銷聲匿跡。
陳宏到處找親兒子,第二天下午才打聽到,阿樹跟著虞姑婆去了益州,衙門那裡連戶籍都給遷走了。
他心力交瘁回到家裡,想安頓好陳老太太,就去益州尋阿樹。
那曉得,一回家才發現,院子裡一片狼藉,奴僕們四處遊走毫無規矩。
「你們這是想幹啥?」陳宏氣不打一處來,拉住一個婆子問道。
婆子戰戰兢兢道:「老爺,尤管家和太太帶著家裡值錢的東西跑了,還....還讓奴婢等人自己家去!」
他慌忙去看陳老太太,卻見老太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經沒啥氣息了。
「娘啊!」陳宏驚叫!
怎麼一夕之間,他好好的家,就成了這般模樣啊!
被陳宏惦記的阿樹,心情前所未有的美好。
他靠窗坐在馬車裡,聽柒寶和虞二郎給他講述益州的風土人情。
「表哥,等到家之後,二哥替你調理好身子,你就可以跟我五哥他們一起讀書了!」
阿樹有些忐忑:「他們....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
「不會的!」柒寶安撫他:「我哥哥們都極好,你放心吧!」
虞姑婆也在跟虞老頭說話:「侄女婿倒是個好的,如今這世道耽誤了他,不然依著他的學識,定是能考中的!」
虞老頭也是這麼認為的,畢竟左先生與他說起過,趙蓮舟天資極好,只要不懈怠將來榜上有名是必然的。
何況趙蓮舟這幾年越發沉穩,於學問一道越發用心,與年輕之時已經大不一樣了。
姐弟兩個說來說去,又說到了和縣虞家。
「虞文斌逃去了京城,虞文海傷了根本,估計壽元不長,至於其他的庶出子弟不提也罷!」
虞老頭如今說起和縣虞家不屑至極,就那瘦馬出身的賤人,能養出啥好東西來。
小弟,我瞧著柒寶這孩子很是聰慧,模樣也出挑的很,你和女婿可有為她的將來打算?」
虞老頭惆悵:「這孩子太出挑也愁人吶,那孩子做學問也不比她幾個哥哥差多少,又身懷本事。
我只要一想到她去旁人家,受旁人家規矩磋磨,我這心裡就難受!
她爹娘就她這麼一個女兒,捨不得外嫁,有時也會生出留在家裡招贅的想法。」
虞姑婆不贊同:「這哪兒能行?水蓮就是招婿,柒寶再招婿,得叫人說成啥了!」
虞老頭擺手:「不說了,反正這事不急,等她哥哥們考過後,再說人家,也能說個好些的人家!
倒是浣娘,你打算怎麼處理?」
虞姑婆提起田浣娘,同樣愁的不行。
「她性子綿軟怯弱,又是被人休棄過的,再找哪有合適的!」
虞老頭安慰她;「大姐,浣娘還年輕,以後有了子侄幫襯,這性子定然也會變一變的,將來肯定能尋個好人家!」
一路上各自說著這些年的辛酸不已,路上倒也不算枯燥乏味。
「姑婆,我們到了!」進了城,馬車一路往虞家宅子過去。
還沒到虞家宅子門口,就見巷子口上圍著不少人。
柒寶先一步跳下馬車:「圍這麼多人,這是幹啥呢!」
圍觀的百姓沒注意是柒寶一家子,頭也不回道:「聽說趙舉子殺人了,今兒人家苦主又過來鬧事,官差也跟著過來了!」
「啥?」柒寶瞪大了眼;「我爹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