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胡太太賠笑:「或許這就是命吧,虞太太子嗣艱難,成婚三年才得一女,
而後多年再無消息,不過,有這麼幾個出色的養子也是極好!」
胡太太的小兒子也參加這次考試,因不想讓人注目,只是讓家中下人送了過去,她遠遠在樓上瞧著便是。
劉雲秋輕輕抿了口茶水:「我瞧著她家這幾個養子都很是出色,不知,都是打哪兒收養來的?」
胡太太便將她聽說過,有關虞家老太爺的善行,跟劉雲秋講了起來。
對面考場大門前,虞水蓮還在仔細叮嚀:
「放鬆心態考就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能考中咱們開心,
考不中就回來幫娘打理生意,幹啥都是出路,未必就只有讀書一條路!」
虞三郎、虞四郎齊齊應聲:「曉得了,娘你回去吧!」
隨著虞三郎虞四郎一起排隊的幾個年輕人,聽著這話說不出的羨慕。
他們家裡從來都是:兒啊,您要努力啊,咱家為了供你讀書,這麼多年吃糠咽菜,挨餓受凍沒過一天好日子。
你可得爭氣點,早日高中,不枉咱一家多年辛苦啊!
哪有像兩個少年這般,考不考的,人家裡人壓根不當回事。
你要說人家多有錢吧,看看這父母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有錢人啊。
趙蓮舟夫妻送了孩子進考場,正準備去宋維銘的織坊看看時,對麵茶樓有人過來相邀:
「虞太太,我家太太與李夫人在樓上吃茶,請您上樓一敘!」
虞水蓮不大想去,她跟胡太太本就不熟,遑論是什麼京城來的李夫人。
趙蓮舟剛想推辭,他不需要靠妻子交往人際,自然也不想讓妻子低頭討好他人。
柒寶卻是先一步開口了:「是京城來的那位夫人嗎?」
婢女含笑點頭。
趙蓮舟看了眼小女兒,含笑與妻子道:「既是胡太太相邀,你便帶著柒寶去坐坐吧。
我去宋哥織坊里轉轉,過會兒來接你們!」
他說完又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可得聽話,不許胡鬧!」
柒寶聽出了父親的警告之意,笑眯眯回道:「人家很乖的!」
母女二人上樓與胡太太、劉雲秋見禮。
劉雲秋拉著柒寶的小手;「這小人兒可真是討人喜歡,聽說,你與你幾個哥哥一樣,也是自小讀書?」
虞水蓮便謙虛道:「家中孩子都讀書,她便也學著拿書本,免得鬧騰影響她哥哥們學習!」
劉雲秋便問柒寶都讀了些什麼書,平日都做些什麼。
話題說來說去,不免就問及家中幾個孩子的來歷。
虞水蓮心下詫異,她又不是傻子,如何察覺不到這位李夫人的心思。
柒寶搶著話回道:「我大哥是被人賣掉的,二哥遭人採生折割,被太爺給救下,至於三哥......」
她頓了一下,虞水蓮便明銳察覺,那位李夫人捏著帕子的手緊了些。
真是奇怪,這位李夫人似乎對三郎過於關注了。
柒寶嘆了口氣:「我三哥最可憐了,爹娘死了,爺奶偏心小叔,被小嬸兒賣給人牙子。
劉雲秋詫異:「你三哥父母雙亡,還有爺奶叔嬸?」
「對呀!」柒寶認認真真,說的有鼻子有眼:「我爺爺帶他回來時,老可憐了!
瘦的皮包骨頭,全身沒一塊好肉,頭上還生了癩痢瘡,流著發黃的膿水,把我娘給噁心壞了!
娘,是不是這樣的?」
虞水蓮心中嘆了口氣,這女兒啥時候學會說謊了,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要不是她親眼看到虞三郎被抱回來,都會信以為真了。
「可不是,那孩子也忒命苦了!」虞水蓮附和著柒寶的話。
劉雲秋手指緊了又松:「他爺奶是哪裡人?怎的如此可惡?」
柒寶茫然看向娘親:「娘,三哥老家是哪兒人來著,我咋記得不大清楚了?」
虞水蓮嗔了女兒一眼:「你當然記不大清楚了,你那會兒才幾歲呀。
好像是商州一帶的吧,三郎那會口音重的很,硬是花了好幾年工夫,才把他的口音改了過來。
不過,家裡人怕他傷心,一直不怎麼提起當年事。
也不曉得,他那爺奶是否還活著了!」
劉雲秋點了點頭:「人終歸還是講個根基的,孩子出息了,不如帶他去老家走一遭,也看看曾經的親人。」
虞水蓮尷尬道:「這孩子,比她三哥還氣性大,太太與夫人莫要見怪!」
不知就裡的胡太太笑道:「小丫頭生氣,也是人之常情,若我是你家三郎,必然也氣的很。
不過夫人說的也在理,畢竟是他父族根基,若是可以,還是應該走動一二的。
人嘛,得前程之時,就該心胸開闊,摒棄前嫌,以德報怨才會讓族人讚譽!」
柒寶心中翻了個白眼,這胡太太就是個馬屁精!
讚譽有個屁用,自己日子過得舒坦才是正經。
虞水蓮捏了下女兒的後脖頸,示意她不要亂講話,面上帶著笑回道:「太太說的是!」
幾人不咸不淡的聊了一陣兒女,胡太太還想留虞水蓮用飯,可惜,趙蓮舟已經來接妻女了。
劉雲秋看著遠去的一家三口:「這趙生倒是待他妻子極好!不知他是哪裡人?」
不知為何,她見趙蓮舟,總感覺是在哪兒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胡太太也是一臉羨慕:「是啊,得夫如此,妻復何求!」
世間女人要的幸福素來簡單,才貌雙全還忠貞不二的夫婿,這兩樣趙蓮舟都占齊了,怎能不叫人羨慕。
劉雲秋與胡太太閒話一陣,才慢悠悠回了胡家安排的住處。
正寫字的李甫恩見妻子回來,忙迎了上去:「阿秋今日與人想談可還好?」
劉雲秋知曉他想問什麼,坐下支開身邊丫鬟才問道:
「夫君,若那孩子,真是當年的孩兒,你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