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摸著柒寶頭頂,輕輕搖頭:「好柒寶,答應姨姨,這輩子都別告訴三郎好嗎?」
柒寶抬頭:「你為啥不讓三哥知道?」
雪娘對上孩子的純真眸子,認真道:「你爹娘待他極好,他享受了世間許多孩子夢寐以求的疼愛,已經是一種幸運了。
何必讓他知曉過往平添痛苦,讓他日日夜夜受著仇恨煎熬呢!」
「可是.....」柒寶看著她:「你....你不想他嗎?不想聽他喊你一聲娘親嗎?」
雪娘悽然笑道;「想啊,可我已經死了,便是與他相見,也不過是人鬼殊途,到底不能長久陪伴,何苦讓他多一分愁苦呢?
就這樣挺好的呀,他有父母長輩疼愛,有兄弟姊妹手足相護。
人生如此,已是完美,我又何必去打破他的平靜!」
柒寶忍不住哭了:「可是....可是你這樣,也…可憐了!」
雪娘摟著柒寶:「不可憐的,姨姨能看見三郎,看他得了功名的意氣風發,看他與兄弟們拌嘴吵鬧的歡快,已經是一種福氣了!
若是往後餘生,還能繼續看著他成家立業......」
她沒有再說下去。
柒寶說過,她的心若還回來,一切都將塵歸塵土歸土,她也就要去她該去的地方了。
可若是不拿回來,憑什麼要用她的心,去滋養李甫恩與劉雲秋那對賤人的運道。
「嗚嗚~」柒寶越想越傷心,為什麼這世間的壞人不受懲罰,偏要讓好人做如此兩難的決定。
「柒寶!」梁璟冽推開門進來,就看見柒寶哭得眼睛通紅。
「你咋的了?是不是找不到解救三哥的法子?」梁璟冽焦急道:「要是實在沒法子,我們便去尋爹娘,他們大人總會有法子的!」
他說話總是這樣,平時的時候,便是趙叔虞嬸,一著急就是爹娘,柒寶都已經習慣了。
柒寶抹著眼淚搖頭:「沒有,三哥已經沒事了!」
梁璟冽從懷裡抽出帕子給她擦眼淚:「那你哭啥?」
梁璟冽四下看了一眼,突然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柒寶搖頭,不打算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梁璟冽見她不說,也就不再追問,默默打了水過來,幫著她洗了臉,再一起去看虞三郎。
虞三郎一覺睡到下午才醒來。
「啊,我怎麼睡了這麼久,肚子好餓呀!」他捂著肚子叫道。
梁璟冽趕忙道:「灶房裡溫著粥和餅子,我這就去給你端來!」
虞三郎詫異:「小妹,這小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虧心事,不咋怎麼突然這麼殷勤!」
原本很傷心的柒寶,突然就不想理他了。
「三哥,人家對你好點,你就開始懷疑人家是不是做虧心事了,一定要跟你吵吵鬧鬧才正常是不是?」
虞三郎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呀,你也不看看,他平日裡臉多臭,幾時這麼殷勤待人過?」
梁璟冽將碗筷砰的放下:「虞老三,我再待你好,我便是小狗!」
他要不是看柒寶因為虞三郎的事傷心,猜測這傢伙身世必然比他還要可憐,一時心裡難受,想要待他好一些,才不會幹這些呢。
虞三郎笑嘻嘻端起碗:「誒,這才對嘛!」
柒寶和梁璟冽齊齊無語,就沒見過這麼欠抽的人。
「你今日沒去學堂,把這些趕緊背一背,大考在即,別丟了功課。」
虞三郎將筆記丟一邊,扒拉著飯菜:「我吃完就背!」
柒寶幾個還以為他說說而已,畢竟虞三郎向來懶惰,屬於打一下動一下的人。
結果,他吃完飯,真開始看書學習了。
一直到深夜,還在挑燈苦讀。
柒寶都震驚了;「三哥怎麼生了一場病之後,變得這麼懂事了?」
虞五郎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摸著光溜溜的下巴,故作深沉道:「孩子長大了,早晚會開竅的。
曾經的童生案首,要是考秀才榜上無名,屬實叫人笑話呀!」
他說著還吩咐梁璟冽:「小璟啊,你也別閒著,沒事給哥哥們翻翻資料,做做筆記,雖然你不用下場,可多學些東西,總是沒壞處的!」
梁璟冽斜了他一眼,嚇得虞五郎吐了吐舌頭,躲到了虞四郎身後。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好動愛胡鬧的虞三郎,頭也不抬道:「小璟,五郎說得對,還有一個月就要考試了。
你功課做的比我紮實,這段時間,能不能幫我整理整理?」
上次考完童子試,虞三郎和虞四郎將題目默了出來,讓梁璟冽給做了一遍。
做完後,虞三郎感慨:「得虧你沒參加考試,不然我這頭名可就得易手了!」
此時的梁璟冽訝然;「你真要我幫忙整理?」
柒寶也很詫異,梁璟冽學習認真仔細,他若整理,那必然學習任務很重的。
虞三郎點點頭,而後長嘆一口氣;「和李家三郎的牛皮都吹出去了,不好太打臉呀!」
幾個孩子鬆了一口氣,這才是他們認識的虞三郎嘛。
接下來的一個月,趙蓮舟推掉了所有應酬,一門心思在家輔導兩個孩子備考。
就連楊復森都特意抽出一天時間,來虞家為倆孩子講考試心得。
酒坊和村里人都自覺有事不去虞家,而是等虞水蓮出來,再與她說事,免得打擾兩個孩子複習。
村長還特意交代各家,看管好自家孩子,不許去虞家找孩子們玩兒。
可憐了柒寶和虞五郎,為了讓虞三郎虞四郎安心考試,兩個小的也被逼著認真了一把。
時間晃晃悠悠便到了兩個孩子下場的時候。
虞水蓮和趙蓮舟親自將兩個孩子送進考場。
趙蓮舟再次檢查二人考籃,細細叮囑考場注意事項。
對麵茶樓上,劉雲秋遠遠看著一家大小。
「這虞家人待養子,還真是如親生子一般看重!
只是,這虞太太如此年輕,為何就不曾生養自己親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