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會兒的婦人和男人,壓根聽不進去任何話,眼裡只有那金銀珠寶,貪婪讓他們臉漲紅,興奮得近乎猙獰。
「好多錢啊,發財了,哈哈哈!」
「哈哈哈~,我要買大宅子,我要搬進城裡,我要娶小妾!」
「發財了啊,這輩子吃喝都不愁了!」
不但是婦人和漢子瘋狂,就連陳捕頭等人,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吳大人和楊復森相對還算鎮定,遠遠站著沒動。
一個身著大紅吉祥富貴團紋的乾巴老頭上前,笑眯眯問楊復森與吳大人:「客人,可是對主家有不滿之處?」
楊復森察覺不對,急忙扭頭看柒寶。
柒寶哼了一聲,從干坤袋裡取出一張符紙,手指結印打出一個法訣。
「破!」
符紙應聲飛了出去,在半空中燃燒炸開,轟的一聲,將正瘋狂搶金銀的人驚醒。
樂聲戛然而止。
高朋滿座的喜堂瞬間散去,熱鬧的場景瞬間消失。
只有洞裡幾盞幽幽燭火微弱跳動,霎時變得陰森幽暗。
「啊!」有人尖叫起來。
接著又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叫。
陳捕頭拔出刀:「瞎叫喚什麼!都給我閉嘴!」
其中一個婦人跌坐在地上,驚恐指著對面人的手裡。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就見她對面的婦人,抱著個窟窿頭,還在吃吃傻笑,說不出的駭人。
再看地上打開的箱子,哪裡有什麼金銀珠寶,一箱箱的全都是白骨堆砌。
柒寶聞到一股子味道,仔細一看,那婦人褲腿帶著水跡,竟是給嚇尿了。
她趕忙朝著婦人跑出來的洞口過去。
吳大人也緊緊跟了過去。
可走到洞口,眾人都僵住了,眼前一幕簡直駭人至極。
洞壁之上,釘著一個個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子,或跪拜、或行禮、或端坐喜床微掀蓋頭。
仔細看,卻是從新娘子入門到禮成入洞房的所有環節。
她們被人擺出一個個姿勢,釘在了洞壁之上。
要靈活擺出姿勢,那必然是要活著的時候,可釘子穿過身體,釘進堅硬的岩石,可想而知,身體該承受怎樣的痛楚。
饒是見多識廣的楊復森,都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偏偏這些新娘子臉上,都帶著新婦的喜悅,不見半分痛苦,真是太奇怪了。
柒寶身後一個婦人,手指著一個跪著的女子,突然捂嘴哭泣:「那....那是我家大妮兒!」
隨後又有婦人認了出來;「那....那是我家那死丫頭啊!
死丫頭啊,我好不容易養你這麼大,沒給家裡掙半個銅板,也沒能給你弟弟幫襯一些,你怎麼就死了啊!」
隨著婦人的痛哭,餘下幾個婦人也跟著哭了起來。
一個個邊哭邊罵,罵得極其難聽。
柒寶聽不下去,搖動手腕上的小鈴鐺。
「出來吧!」
山洞深出傳來細細尖利的笑聲,像是老鼠躲在陰暗角落裡竊喜。
虞大郎上前站在妹妹身邊,握著刀柄的手已然汗濕。
「看不出來,小娃娃倒是有些本事的!」洞裡陰暗處,一個瘦弱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他面容俊秀,卻是白的嚇人,像是從未見過陽光,白的幾欲透明。
身形也瘦弱的厲害,空蕩蕩的衣服,像是勉強掛在身上,風一吹都能把人給颳走。
柒寶聞到他身上濃濃的死氣,這死氣不是屬於他,而是他沾手人命所染,想來被他獵殺的亡魂不知多少了。
「你已經死了!」
男人看向柒寶,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小娃娃真是不禮貌,我活得好好的,你怎就能說人死了?」
柒寶認真看著他,像是要望進他的靈魂深處。
「你靠著竊取他人生機度日,逆天地大道而為,不是長久之計,身體如今已經遭到了反噬。
勉強活著,卻要承受身體與靈魂帶來的雙重痛苦,這樣活著不累嗎?」
可我有什麼,難道我這樣的病人,就活該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一輩子不能出去見人麼!」
柒寶深深看了他一眼:「可你病了,就要拉著所有的好人,如你一般痛苦,這不該是你的道啊!」
男人冷笑:「我管什麼道與不道的,我就想有個人來陪陪我,想要過點正常人的日子,有什麼不對!」
柒寶嘆了口氣:「可你父母親,也曾經愛過你的呀!」
男人瘋狂搖頭:「閉嘴!你閉嘴!他們那樣自私惡毒的人,怎麼可能心疼我!
呵呵!我知道了,你也和那些人一樣,都想來騙我對不對?」
柒寶定定看著他:「可若是他們不曾愛你,怎會看你殺死了親侄兒,還將事情掩蓋,不曾告訴家裡人。
因著他們的隱瞞,才會讓你一步步瘋狂報復所有人!」
男人陰笑:「就算他們幫忙隱瞞,那又如何,他們就該死,要不是他們,我如何會落到今日地步!」
柒寶眼神帶著憐憫:「他們該死,那瑛娘呢?她也該死嗎?」
男人神情一震,目光漸漸變得怔忪:「瑛娘?」
那個從不嫌棄他,給予他美好回憶的女子,那個始終不肯入他夢的女子。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俯後仰,指著壁上一個個女子:「瑛娘不曾嫁我,所以,我讓她們來替瑛娘,完成與我的婚禮啊!」
楊復森聽到這裡,大概也聽出是怎麼回事了,怒道:「你這瘋子,只因自己身體孱弱,竟是變得如此喪心病狂,害了這麼多的姑娘!
你便是下了地獄,你的瑛娘也羞於與你相認!」
他這話,像是激怒了男子:「我沒瘋,我也沒害人,這都是她們自己願意的,是她們心甘情願,要替我完成婚禮的!」
楊復森指著洞壁上的女子:「你都將人害死釘牆上了,還說不曾害人?」
男人一臉無辜:「我真不曾害她們,不信你問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