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蓮舟這才想起那伙子,進村搶劫反被留下的匪賊。
「是該送走了,回頭我跟爹商量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哪兒活沒幹完的,一併給收拾了,就把人給送走!」
村長忍不住嘴角抽抽,你還想把人的當驢使喚到啥時候啊。
這十五個匪賊,這陣子過得簡直是水深火熱。
天沒亮,就被人趕去地里犁地,把虞家所有田地深耕一遍,連背陰山溝里那點子小坡地都沒放過。
晚上回去還得各種洗刷打掃劈柴火,虞老頭那個摳門狠心的啥時候歇著,他們才敢歇。
所有田地種上了白菜、菠菜、蘿蔔等冬季作物。
蜀地位於西南,冬日不會凍土層,因而一般農作物都是能活的。
種完所有菜,十來個匪賊又把虞家的坡都給割了。
啥叫割坡?
底層百姓冬日裡生火取暖煮豬食,都得用大量柴火,不會以為全都用劈好的木材吧。
當然是把山上荊棘茅草梭梭草等等,全都得割回來,大的枝條折斷捆成堆,細的野草挽成草把子,全都給收拾在後院,堆砌成柴火牆。
往年虞家幹不了這活兒,坡都讓給村裡有勞動力的人家去割,割了來年發的更好。
今年不一樣,有人手,就全都割回來吧。
匪賊頭子朱老大看著自己皸裂、滿是血口子的手掌欲哭無淚,他打家劫舍不干一件好事,咋就落到這地步了?
這還沒完,家裡的雞圈牛棚,全都翻新了一遍,就連被洪水衝破口子的院牆,也全都搬了石頭回來,重新砌的更牢固了。
就連旺財的狗窩,都翻新搭建過。
做完這些,趙蓮舟又從礦山拉了廢渣回來,從村子到官道的路,拓寬灑上礦渣。
如此,就是下雨也不怕道路太過泥濘沒法走了。
你問他們為啥不跑?
嚇得逃跑之人,又屁滾尿流跑了回去。
當朱老大一群人,看見過來提審他們去縣衙的陳捕頭時,簡直像是看見了親娘老舅般。
「我殺過人放過火,還嚯嚯過大姑娘,差大哥,你把我帶走吧!」
陳捕頭在衙門辦差十幾年,可從沒見過這樣兒的。
他看著一臉滄桑,活像是被生活摧殘的不成樣子的朱老大;「你....是朱大志?」
朱老大噗通跪地哭道:「正是小的,官爺,小的早就想投案自首了,都是這村里人攔著不讓小的去啊!」
陳捕頭震驚不已,這朱大志可不是一般人。
這是個殺人如麻的悍匪,他曾經因為調戲一個小媳婦,被人家男人打了一拳,回頭報復,滅了人家滿門一家五口。
還不說其他殺人放火之事,簡直就是惡貫滿盈罪惡滔天。
要不然,衙門怎會貼出懸賞告示呢。
他們抓了五年都沒抓到的人,就這麼出現在眼前,還一臉求你快抓吧,我想坐牢的奇怪模樣。
陳捕頭覺得,是不是今兒日頭太毒,把他腦子給曬懵了。
他看向趙蓮舟:「趙兄弟,這...這人咋在你們村?」
趙蓮舟拱手很是客套回道:「唉,說來話長,暴雨過後,這大哥無意中流落到咱們村,村里人好心給了幾個餅。
拄著拐杖看熱鬧的祖奶奶;「是呢,他們可好了,咱村的河壩,還有那橋那路,都是他們給修的。
要不是咱糧食不夠吃,我都想留他們當孫子了!」
五叔公也跟著感慨:「可不是,我家明年準備蓋房子,得虧了他們,把地基石料和木料都給備齊了!」
抬石頭是力氣活,都是鄉里鄉親幫忙。
干一天得歇好幾天,才能緩過勁兒來,誰家蓋房子,伐木和抬石料都是頭等大事。
趁著一夥匪賊在村里,好幾家要新蓋或是要翻修的,都把這力氣活給幹了。
畢竟不搭人情,就管兩頓飯的事,讓哪兒找這樣的好事。
要不是剛過了災荒,誰家都沒多的餘糧,還真想把這夥人留下當長工使喚。
陳捕頭驚得張大嘴巴,就這悍匪?
還成了村民口中的好人了?
這怎麼聽著.....有點太過荒誕的感覺呢!
不過,抓到朱大志,到底是好事一件,回頭還有賞銀可拿。
「趙兄弟,要不你跟我去一趟城裡?」
趙蓮舟愕然;「我?我去幹啥呀?」
陳捕頭臉色霎時有些古怪:「樊家那事結案了,但是,樊大那閨女,說是要見你。
不!她其實是想要見你家柒寶!」
趙蓮舟心道,怕是樊大有事要託付柒寶。
剛回來的虞老頭放下鋤頭:「走,我跟你一道去城裡,順道把那頭事給了了!」
反正這陣子家裡的活,都讓這些匪賊給幹完了,他也有空去跟人掰扯了。
陳捕頭帶著虞家祖孫三代,還有一行匪賊往城裡去。
樊慧兒見到柒寶就給她下跪。
趙蓮舟趕忙道:「不可,你這般作態,回頭讓人瞧見,都不知要怎麼想了!」
樊慧兒抽噎道;「趙叔,我爹....我爹想請你們一道去鋪子裡!」
「去鋪子裡?」趙蓮舟帶著柒寶進了鋪子:「你爹是在這裡留了啥東西給你?」
虞老頭是第一次來這鋪子,背著手四處轉悠,邊看邊點頭,還挺滿意的。
樊慧兒指著那顆老桃樹:「我爹說,這下面的東西挖出來都歸你!」
「小仙子,這樹下埋的金子,足足有百兩之多,我都交給你,還望你們家往後,幫我照看一下,我那可憐的女兒!」
樊大站在柒寶身邊,魁梧的身形已經變得有些透明。
柒寶不解;「你家又不是沒人,你幹啥要託付給我們家呢?」
樊大苦笑:「經此一事,樊氏族人固然憎恨我二弟,卻也不會待見我女兒。
我如今是誰都信不過,就信得過小仙子!」
兩人說話的空擋,虞老頭和趙蓮舟翁婿倆,已經將桃樹下的陶罐給挖了出來,揭開上頭的泥封。
趙蓮舟伸手一摸,果然摸出一塊黃燦燦的小金條。
柒寶驚奇問樊大:「這是你背著你媳婦藏的私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