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得到答案的未晞,回到偏房,氣憤的惱道。
「他已經走了,一個多月前就離開了。」
采采愣了,心中一片冰涼。
「他走了......」
隻字未提。
甚至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
原來只有她真的在乎,而他不過是撒了個謊而已。
心仿佛被一刀一刀的割開,采采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這麼痛。
未晞看著倒在榻上淚如泉湧的采采,十分擔心。
可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默默的守在采采的身邊。
許久,采采擦乾眼淚,勉強擠出一個破碎的笑容。
「走吧,咱們回宮。」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為他哭了。」
她說著決絕的話,卻仿佛是在心上,駐了一道高高的圍牆。
兩人回宮,采采怕蘇婉姝發現,先行回寢宮休息。
直到傍晚時分,眼睛消腫,這才去陪蘇婉姝用膳。
晚膳過後,采採在蘇婉姝面前主動提到了崔家。
「娘親,我和崔鳶相處甚好,不若再邀她到宮中來玩?」
蘇婉姝訝異,只當她想通了,笑著點點頭。
「若是不覺得宮中煩悶,倒也隨你。」
「不過臨近端午,到時曲江要賽龍舟,各家各戶也會擺善棚舍粥祈福。」
「那日京中熱鬧,一直到深夜才宵禁,不如提前遞個帖子,到時邀上崔鳶一道出宮去玩。」
采采擠出笑容點點頭。
「那就端午吧!」
蘇婉姝知道她或許還有些放不下,但崔松源那孩子的確是個好的。
想來采采接觸一二,也不會如此執拗。
只是采采邀崔鳶出遊之事還未成行,穆寶雲的病情急轉直下,竟又陷入昏迷之中。
這下將蘇婉姝急壞了,再次親自趕往將軍府。
采采和未晞也擔心穆寶雲,鬧著要跟過去。
蘇婉姝沒有再阻攔,也希望母親能聽見她們倆的聲音,振作一些。
一行人匆匆到了將軍府,蘇廷亦已經守在了穆寶雲的床邊寸步不離。
他焦急的用帕子擦拭著穆寶雲額頭上的汗珠,一邊喊著她的閨名一邊說著從前許下的約定。
原本已經記不得多少事,記憶早就混淆的蘇廷亦,此刻卻好似什麼都能想起。
但說出口的話,又多是些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言語。
蘇婉姝知道他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只是因為太擔心穆寶雲,所以才會急成了這樣。
見他顴骨都凸了起來,眼窩青黑,眼裡布滿血絲,頭髮已然灰白了一片,蘇婉姝有些不忍。
也不知道他守著穆寶雲多久,忙上前勸慰,這才將人哄去了偏殿休息。
采采和未晞也哽咽著坐在床邊。
「前兩日明明都還好好的,外祖母還同我們說笑,怎麼一下就又病重起來。」
「是不是那日我們打攪她了,讓她受了風?」
采采很是自責。
蘇婉姝搖搖頭,溫柔的安撫。
「不是你們的問題。」
「外祖母年紀大了,又出了一趟遠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自然累積了不少勞累。」
「所以這一回來,身體就有些受不住,所以才會如此。」
「放心吧,你們外祖母會沒事兒的。」
安撫一番後,她將兩個孩子勸出了屋子。
隨後親自坐到了穆寶雲的身邊,細細查看一番。
穆寶雲又起了燒,嘴皮乾裂,面白如紙。
蘇婉姝的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來之前她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看到眼下的情況,還是鎖緊了眉頭。
隨後她將長生丸取了出來,緩緩撥開穆寶雲的嘴,將藥丸放了進去。
這長生丸入口即化,不過三個呼吸的功夫,穆寶雲痛苦的表情舒展開,臉上也不再慘白一片,反而多了一抹淡粉。
又過了一刻鐘,蘇婉姝再探她的額頭,燒已經徹底褪了下去。
見長生丸起了效果,蘇婉姝也鬆了口氣。
剛才對兩個孩子說的話不過是寬慰她們罷了,穆寶雲之所以突然病倒,是因為她曾經在佛堂住的那十幾年,把她身子的根基跟損壞了。
現在穆寶雲年紀大了,身體損耗嚴重,曾經埋下的隱患,一下就炸開了。
如今長生丸也不過是幫著續一口生氣而已。
之後還需要不斷的仔細調理她的身子,先補氣血養五臟,把生氣養起來,如此再能確保身體不再垮掉。
蘇婉姝輕輕握住穆寶雲的手,她真的害怕,害怕穆寶雲會跟蕭奶奶一般離開她。
她身邊的親人本就不多,如果穆寶雲也離開,她就真成一個人了。
前世蘇婉姝沒感受過親情,重活一世好不容易有個疼愛她的年親,可這個她娘親也要離開了。
這份難受讓蘇婉姝胸口疼的幾乎無法呼吸。
她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肯離開。
剛才已經走的蘇廷奕探頭探腦的又走了回來。
「我來陪寶雲。」
「寶雲一個人睡,肯定會害怕的。我在旁邊守著寶雲就不會怕了。」
說著蘇廷奕褪.去鞋子,輕輕躺到穆寶雲身邊。
看著如此的蘇廷奕的,蘇婉姝微微紅了眼圈。
她有的時候真想把蘇廷奕千刀萬剮,當初穆寶雲住佛堂不就是拜他所賜。
可現在他這般模樣,或許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懲罰當年他沒有保護好穆寶雲。
「爹屋裡熱,你不要離娘那麼近。」
「哦。」
蘇廷奕一骨碌爬起來,他去找來一把蒲扇,重新坐到穆寶雲身邊。
只見他輕輕搖著蒲扇,低聲嘀咕道,「媳婦,我幫你扇扇風,你就不熱了。」
蘇婉姝看著蘇廷奕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微微嘆了一口氣。
她又守了一盞茶的功夫,察覺穆寶雲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終於安穩的睡著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隨後她又叫來穆寶雲身邊伺候的得力婆子,讓她們在旁邊守著。
蘇廷奕畢竟腦子不似正常人,旁邊有個人看顧著些,蘇婉姝也能放心。
穆寶雲的病情反覆,又拖延了太久的時間,加之病發期間屢次高燒,以至於穆寶雲根本沒有想起賀青託付的信。
那封信躺在匣子裡,默默的積灰。
之後三日,將軍府傳來的消息,一日比一日好。
太醫院給的調養藥膳,配合長生丸,讓穆寶雲的病情穩定下來,也漸漸有了起色。
等到端午宮中設宴之時,穆寶雲已經能夠下床走動,只是她這一大病,完全讓她忘記賀青書信的事。